李毅道:“可是,工人們講,不給你們當領導的塞錢,你們就不幫他們辦事。追小說哪裡快去眼快”
陳永才道:“李副省長,你想想,如果他們要辦的事情,只是一般事情,不用塞錢,我們也肯定會幫他們辦好。他們想塞錢辦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麽一般的事情。我們當領導的,做什麽都是錯!他們塞紅包給我們,我們收了是錯,他們要罵我們受賄;要是不收,他們又說我們假清高,不肯幫忙辦事……唉,難啊!”
劉光偉道:“對這一點,我也是深有體會的。有些事情,本來就難辦,你送不送禮,我都很難辦。而下級們又不會這麽想,以為你是當領導的,這點小事在你手裡,還不是小菜一碟?他們哪裡知道我們當領導的難處啊?”
李毅的思想,被陳永才的講話動搖了。
因為陳永才所說的情況,在現實中的確是存在的。
如果仔細想想的話,當領導的難處也實在很大。
下面人找你辦事,不管什麽難事,你都得辦。辦得不好了,下面人還會罵你擺架子。但領導有時也不是萬能的,有些明顯為難人的事情,你怎麽去辦?
李毅的感情,之前一直是偏向工人那一方的,此刻聽完陳永才的辯解之後,也不禁為他們感到為難。
可是,他腦海裡再次浮現小島會所那一幕。
海紡廠的總經理郭懷良,在小島會所裡,摟著梅嫣休閑,這可是李毅親眼目睹的!這事情肯定不會有假吧?
郭懷良是總經理,陳永才是副經理。總經理敗壞成那樣子了,這個副經理能乾淨得很?
對此,李毅持懷疑態度。
如果真的只有郭懷良貪腐,那工人們也就不會控告整個領導班子的成員了。
陳永才很機靈,他注意觀察李毅的表情,但又不讓李毅看到自己在觀察他。
“李副省長。接下來,我再說說另外的幾宗罪過。他們肯定說我任人唯親了吧?這個問題就更加無影無邊了。公司裡的重要職務,都是由領導層集體商量決定的,這不是哪一個人能做主的。任用的人。不可能是我們領導層所有人的親戚吧?而且,我們用人,向來都是從內部晉升,按資排輩,以能力說話。能說出這種任人唯親的話來的。肯定是沒有機會升遷的人,挾機報復我們的。”
“在公司這麽久,公司裡人這麽多,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總要得罪個別人,總要損害個別人的利益,總要結下不少私怨。這一次,他們就趁機爆發,指責我們的不是。各位領導,你們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陳永才一邊說話。眼珠子一邊亂轉,不知道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呢,還是心裡發虛的表現?
劉光偉道:“我早就說過了,事情肯定沒有工人們反應的這麽嚴重!深化改革之後,很多企業都很艱苦,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國有企業忽然沒有了國家這個堅實的後盾,他們肯定會有一個迷茫期,會有一個不知所措期,會有一個適應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很多企業茁壯成長成來了。但有些企業因為不適應,而生出這樣那樣的問題。針對這樣的問題,我們政府方面,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要引導和解決,而不是一味的責難和打板子。”
這話說到了陳永才的心坎裡去了,他用一副他鄉遇故知的表情,感激的看著劉光偉:“劉市長,你才真正是我們的貼心人啊!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你說的這種情況。存在很大的難處。如果政府再不搭一把手,我們真的不知道該走向何方了。說實話吧,工人們這麽鬧,我這心裡,又是忐忑,也有點莫名的期待。工人們鬧了,我們領導班子就要挨處罰。但工人們鬧了,就會引起省市兩級領導的重視和注意,這對我們公司將來的發展,也許是有利的呢!”
高傑道:“你這心情,還挺複雜的啊!”
陳永才道:“唉,高副省長,你是不理解我們的心情。昨天晚上,我們被工人們堵在屋子裡,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就想啊,就算我挨一頓批,也沒有關系,只要省裡市裡能想出辦法來,把我們公司的問題徹底解決好,那就值得了!”
李毅道:“這些有的沒的,你就不要說了。我們現在主要是要聽聽你對七宗罪的辯解。”
陳永才道:“是的,是的。還有三宗罪呢!還有一宗罪,我想,他們肯定要告我們用公款旅遊吧?”
李毅道:“你說你的就行了。”
陳永才道:“公款旅遊的事情,我要說絕對沒有,那領導們肯定也不會相信。這個有肯定是有的,但我要說的是,我們這種旅遊,也不是純粹的遊玩,而是公私兼顧。”
李毅冷笑道:“帶著老婆孩子出去旅遊,還不是遊玩?談什麽公私兼顧?”
陳永才道:“我從來沒有帶著老婆孩子,以公司的名義出去玩過。就算偶爾出一趟國,也是為了考察外國的企業,尋找適合海紡廠發展的機遇和新的模式。”
李毅道:“哦?那你們考察了這麽久,找到什麽好東西了嗎?”
陳永才道:“考察了一段時間,有幾個合作項目,正在談判之中。願意跟我們合作的投資方還是很多的,但大家一聽我們公司有五億多的負債額,就不敢接招了,都打起了退堂鼓。”
劉光偉道:“這的確是個難題。欠著這麽多的債,誰還敢跟你們合作?”
陳永才道:“可不是嘛!如果沒有這麽多的債務,我們早就找到合資方,早就做得風生水起了!各位領導,今天在這裡,我鬥膽說一句,請省裡和市裡,一定要考慮到我們公司的實際情況,想辦法把我們的這個債務給免除了。”
“什麽?”高傑冷笑一聲,“五億多的債務,你說免除了就給免除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你們欠的債,全是國家銀行的錢!”
陳永才道:“是,我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不如此的話,我們的企業就救不活啊!要是走破產清算的話,這些債還不是個難題?”
高傑擺手道:“休想!”
陳永才道:“其實嘛,政企雖然分開了,但我們企業仍然是國家的,這債務也是國家的。既然都是國家的,那麽國家為什麽不可以通融通融呢?”
李毅道:“陳永才,你辯才很好啊!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國家每年貸那麽多的款子給你們,你們不僅沒把企業搞活,反而越做越死!你們揮霍了國家的錢財,卻沒有辦出一件像樣的事情出來!現在還想讓國家免了你們的債務?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叮當響了吧?”
高傑道:“陳永才,這次工人聚集,不會就是你發動的吧?你是不是有意搞這麽一出,就是為了逼國家免了你們企業的債務?”
這話一出,就連李毅也吃了一驚。
不是沒有可能啊!
以陳永才之流的狡猾,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李毅等人,都用一種複雜而冷峻的目光,看著陳永才。
陳永才頭皮發麻,連忙後退一步,雙手亂搖,驚慌失措的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借我們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啊!領導們,你們可是都看到了的,工人們鬧事,頭一個受害的人,就是我們這些當領導的啊!他們先是把我們幽禁起來了啊!”
李毅道:“陳永才,你還敢胡說!還敢欺瞞我們?”
陳永才再次指天發誓:“我以我的人格和黨性擔保,我絕對沒有做出這種事情來!”
李毅冷笑一聲:“你發起誓來,倒是家常便飯得很哪!”
陳永才賠著笑臉道:“不敢,不敢。我這是真的發誓。”
李毅沉聲道:“那麽,你能拿你的項上人頭髮誓嗎?如果你能拿你的項上人頭髮誓,那我就信你!”
陳永才大驚失色,伸出雙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好頭顱,苦笑一聲。
李毅冷冷的道:“怎麽了?舍不得這顆腦袋了?”
陳永才道:“李副省長,我這顆腦袋,不值什麽錢。您要是想要,拿去就是了。不過,我們真的沒有鼓動工人們鬧事。”
高傑道:“其它人呢?你們怎麽說?”
其它管理人員面面相覷。
陳永才怒道:“說話啊!一個二個,跟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做什麽?這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
其它人連聲說道:“對、對、對。”
陳永才更怒了:“對什麽對!說話!”
“我們不敢鼓動工人鬧事。”管理層齊聲回答。
這時,一個年輕管理者低聲說道:“各位領導,你們太高看我們了。現在的海紡廠,我們這些當領導幹部的,哪裡那有那麽大的威望啊?別說鼓動工人們鬧事了,就是想集合他們吃頓飯,只怕也喊不來人呢!”
李毅盯著他問:“你是誰?”
陳永才道:“他是我的助手。各位領導,你們看看,我現在都不敢用女秘書了,用的都是男秘書了。”
李毅皺了一下眉頭,臉色卻更加沉重。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