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打了個哈哈，說道:“市長?這可不敢當。鄒志軍同志，你是?”

　鄒志軍道:“李市長，我是綿州市府辦主任鄒志軍啊。”

　李毅微微一笑，說道:“鄒主任，你好啊，呵呵，你怎麽知道我的電話?”

　鄒志軍笑道:“李市長，是高書記告訴我的。”

　李毅心念一動，說道:“高鴻業同志?”

　高鴻業是林家線上的人，李毅上次去西川省公乾，曾得到過他的大力幫忙，兩個人也互相留了電話號碼。高鴻業肯把李毅的電話告訴鄒志軍，可以想見，這個鄒志軍跟高鴻業之間的關系不會簡單。

　鄒志軍是綿州市府辦的主任，李毅如果去綿州當市長，這個鄒志軍就是他的大管家。

　市府辦的主任，對市長來說，意義重大，這個位置上一般都會安排自己順手順心的人。

　李毅還沒有上任，心早飛到那裡去了，他想象自己到綿州任上後，該怎麽樣開展工作，怎麽樣換人馬，怎麽樣和同僚相處……

　這頭一個被換的對象，肯定就是市府辦主任。

　初到任上，李毅需要立威，正好拿這個市府辦的主任來開刀。

　鄒志軍當任綿陽市府辦主任的時間並不長，當初也是費盡心機才上的位，誰知道上位不久，綿陽市裡的政局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原市長曲志龍要調任高涼市裡擔任市委書記！

　一朝天子一朝臣，鄒志軍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十分擔心，如果新市長到任，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當這個市府辦主任?

　因此，鄒志軍一直悉心留意市長人選花落誰家，好第一時間套近乎，拉關系。

　鄒志軍跟高鴻業有些來往，這種來往，其實就是一種很普通的往來。逢年過節什麽的送個禮拜個會而已。

　高鴻業是林家線上的人，林家在西川省裡的勢力還不算強大，因此高鴻業也有意在各級地方官員中發掘和培養林家的勢力。他雖然身居高位，但很少端架子。平時都是放低身段，與人為善，樂於結交朋友。

　李毅要去綿州，林國榮早就跟高鴻業打好了招呼。

　高鴻業也一直在努力的幫忙運作，在運作過程中，各方勢力互相衝突，讓高鴻業看清了敵人的面目。也看到某些人是可以拉攏的。

　這個鄒志軍，因為曲志龍的離開，而四處求情拉關系，可巧碰到了高鴻業手上。

　高鴻業心想，李毅如果來綿州當市長，鄒志軍是一個值得拉攏的人，也是一個易於拉攏的人，於是曲意結交。把他拉於門下。

　這次西川省裡的常委會議尚未結束，市長人選剛一敲定，高鴻業馬上就發了個信息給鄒志軍。

　鄒志軍接到這個信息後。馬上就明白高鴻業的用意，立馬打電話給李毅，表示祝賀。

　這通電話，表面上是祝賀李毅順利擔任綿州市長一職，實際上是鄒志軍在向李毅投誠。

　李毅接到這個電話後，也就明白了鄒志軍的心意。

　鄒志軍笑道:“正是高鴻業高書記。李市長，省委常委會議還在進行，但綿州市長的議案已經通過了，市長人選已經確定了是你。”

　李毅呵呵笑道:“鄒主任，你的消息真是靈通啊！那邊會還沒有開完。你就知道結果了。”

　鄒志軍道:“多虧了高書記告訴我。我才能第一時間向李市長表示祝賀。李市長，我們在綿州恭候您的大駕光臨。請問您大概哪天前來上任呢?”

　李毅道:“現在還只是常委會議通過，組織任命還沒有下達呢，我等接到任命之後，再決定上任時間吧。”

　鄒志軍道:“我們會做好準備，迎接您的到來。您定下日子之後。先行通知一聲，我們好前去迎接。”

　李毅笑道:“不必大肆鋪張，我自己去上任就行了。”

　鄒志軍道:“李市長履新赴任，這可是綿州市的大事，豈可馬虎?該有的場面，我們還得有，不然會被人小瞧了。”

　李毅嘿嘿一笑，說道:“鄒主任，綿州市裡的情況怎麽樣?”

　鄒志軍道:“嗯，曲市長已經到高涼市上任去了，現在綿州市裡面，由市委邵逸先邵書記主持黨委和政府的全面工作。”

　李毅道:“邵書記是個能力極強之人吧?”

　鄒志軍道:“邵書記個性很要強，曲市長在這裡時，處處受到排擠，萬般無奈之下，這才遠調高涼市。”

　李毅哦了一聲，心想原來還有這麽一層意思在裡面。難怪梁鳳平這麽容易就可以說動曲志軍，原來這個曲市長，在綿州城裡當市長當得也並不如意，所以一旦有了機會，就借機遁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了。

　鄒志軍知道李毅此刻很想多聽一些綿州市裡的情況和見聞，便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去一個地方當官，自然要對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有所了解，尤其是官場裡的派系和各路官員要了解得透徹。

　鄒志軍是個綿州通，他雖然不是綿州人，但在此地工作生活了二十幾年，對這片土地很是熟悉。綿州地界上發生的事情，他大都清楚。

　李毅和他聊了很久，一方面通過他來了解綿州，另一方面，通過交談，可以看看這個鄒志軍同志如何，是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合不合自己的脾胃。

　挑選工作夥伴，有時候比挑選老婆還要重要！

　老婆差一點，只要娶回家了，兩人恩愛，為了共同的利益和目標，就能勁往一塊使。工作夥伴反而更難相睦相處，因為存在利益之爭，也存在職位的搶奪。很多官員，就是倒在最親信的夥伴手裡！

　通過一番交談，李毅腦海裡大致勾勒出一副畫像，對素未謀面的鄒志軍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就目前的感覺來說，李毅覺得這個人還是挺靠譜的，可以做為自己在綿州的工作夥伴。

　這時，李毅的另一個手機響起來，便結束了和鄒志軍的通話。

　這個電話也是別人打來祝賀李毅的。

　不一會兒，辦公室裡的電話和身上的兩部手機不斷的響起來，錢多身上的電話也響個不停，都是各方人士，在得知李毅要擔任綿州市長的消息後，打來祝賀電話。

　李毅應接不暇，每接一個電話，都要跟人家說一句:“組織上的任命還沒有下來呢。就算組織上的調令下達了，我也只是一個代市長，還不是市長，正式當市長，還得通過綿州市人大會選舉通過。”

　別人都會回答一句:“那就是一個程序嘛！走個過場而已。你當這個市長，那是板上釘釘，鐵定的了！”

　李毅要外放到綿州當市長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國資委上上下下。

　國資委的同事們，都跑來向李毅致賀。

　李毅當晚請客，請國資委的同事們吃飯。

　國資委原主任宋國傑調離後，很多同事都猜測他的離開，跟李毅有些關系。

　無風不起浪，眾人猜測到李毅跟宋國傑之間有衝突，然後李毅利用自己的家族勢力，把宋國傑給弄走了。

　但眾人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根沒據的事情，誰也不好說什麽。不過，大家對李毅又多了幾分敬重。

　今天晚上的這場宴會，國資委裡稍微有些頭臉的人物都來了。

　李毅原本預計是三桌人，結果來了十三桌！好在他有的是錢，而酒店也是大酒店，多了十桌，也照樣開席上菜。

　李毅知道自己在京城不會待太長時間了，幾個月來，和同事們也多少有些感情，今天這餐飯，就當是告別宴，和眾同事酒到杯乾，喝了個酩酊大醉。

　同事宴會之後，顧知武和張一帆等知心好友得到消息後，也請李毅相聚，幾個人又喝了一次醉酒。

　林馨體諒李毅，每天晚上扶著醉醺醺的李毅上床，為他擦臉拭身，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耐煩。

　時令轉眼就到了初冬，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李毅的調令終於下達。

　李毅同志要去綿州當代市長了！

　去綿州之前，李毅來到爺爺住處，給爺爺泡了一杯濃茶，和爺爺坐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聊天。

　李毅問:“爺爺，為什麽要在院子裡種一棵槐樹?”

　李老爺子回答:“以前我老家的院子裡，就有一棵老槐樹。我十一歲離開家鄉，老槐樹，就是我對老屋唯一的記憶了。”

　李毅道:“現在老家的屋子還在嗎?”

　李老爺子道:“解放之前，我回去過一次，整個村莊都在炮火裡消失了……”

　李毅聽著爺爺平靜的語氣，心想一個人如果經歷了戰火的洗禮，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看不透?

　“小毅，你長大了。”李老爺子拍拍李毅的肩膀，欣慰的說道。

　李毅看著爺爺。初冬的涼風吹來，吹起李老爺子滿頭的白發。

　李毅頭一回如此真切的感覺到:爺爺真的老了……

　離京之前，李毅前往拜訪江兆南和顧衡等人，又和饒若曦、楚憐心、柳若思、小藕等人一一道別。

　上完最後一天班，李毅把辦公室鑰匙輕輕放在辦公桌上，兩袖清風的離開了國資委這個在別人眼裡肥得流油的好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