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鋒的雙規,在益州市裡掀起軒然大波!
那可是張書記的秘書啊!說雙規,就給雙規了!
這事情對李毅來講,倒是個利好消息。
在他即將離開益州,前去黨校進修的當口,張正華出了這麽大一件事情,對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打擊和影響是很大的。
雖說王小鋒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他被雙規,並不能證明張書記也有問題,但愛八卦的人卻不這麽想,他們總會以為,張書記也是有問題的,只不過還沒有抖出來。
還有人會這麽想:這些違紀問題,本來就是張書記的,只不過讓秘書承擔了,王秘書是在幫張書記背黑鍋呢!只要王秘書嘴硬挺得住,不用多久,張書記就會把他救出來,升他的官。
這些傳言,不知怎麽的就傳到了張正華耳朵裡。
張正華氣得七竅生煙!
但對這些流言,他又無可奈何,唯一的辦法,那就是充耳不聞。
領導的秘書,不僅僅是秘書,他是領導的代表,是領導的影子,是領導的反射,是領導的代言人,甚至在某種時候,他就是領導本人。
因此,選一個好秘書,對領導來說,何其重要!
這天,李毅和梁鳳平做了一次長談。
李毅去京城進修這段時間,梁鳳平當然是要留在益州的。
益州離不開梁鳳平。
李毅在益州的諸多設想,基本上都是由梁鳳平在施實和打理。
如果沒有梁鳳平,李毅在益州就不可能取得這麽大的成績。
梁鳳平一直在為李毅工作,但卻無官無職,他的身份。就是李市長的特派代表,也有些熟悉他的人,稱他為李市長的軍師。他本人當然是極喜歡軍師這個稱呼的。
在益州的時間,梁鳳平一直在下面工作,而且大多是在艱苦的地方。不是在山區,就是在農村,整個人曬得又黑又瘦,比之前更顯瘦削了。
李毅仔細看了看梁鳳平,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歉疚,說道:“梁老。您這麽大的年紀了,還在為我奔波勞碌,我實在是感激,又實在慚愧。”
梁鳳平爽朗的一笑,說道:“你覺得我苦?我卻樂在其中也!”
李毅最欣賞梁鳳平這種性格,仿佛因為他前半生沒有好好的參加工作。因此後半生要用拚命的工作來彌補似的。
李毅握住梁鳳平的手,說:“梁老,你要多保得身體。”
梁鳳平道:“放心,我身子硬朗著呢,死不了。”
李毅笑笑:“你跟我在一起這麽久了,怎麽也不見你家人來找過你?你也沒說要去看看家人呢?”
梁鳳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憂鬱起來。
“不說這些事。”梁鳳平揮了揮手。像是要趕走一隻惹人厭煩的蒼蠅,說道:“李毅,我覺得,你這次去京城學習,意味深長。”
李毅道:“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調開我?”
梁鳳平搖搖頭,說:“那倒不至於。我以為,很可能是中央首長要重用你了。”
李毅笑道:“我現在已經是一市之長,以我這個年紀,算是重用了。想當省部級幹部。只怕還得歷練好幾年呢!”
梁鳳平道:“歷練也是分好幾種的。你在益州的成績,這麽出色,首長是看在眼裡的,或許,他想用你的才華。在別的領域,做出更出色的成績來呢?”
李毅道:“那您以為,首長想用我到哪個部門去工作?”
梁鳳平說:“這個,我就不好妄測了。這是你的官路上,至關重要的一步,你一定要走對了。走得對,你離省部級就近,對將來的發展也就更加有利。”
“那您覺得,我下一步,應該去哪裡工作最好?”李毅問。
梁鳳平說:“最好還是留在益州。如果努力一把,你離省部級,就一步之遙了!”
“哦?”李毅問。
梁鳳平笑道:“你還記得嗎?你初來益州時,我就跟你說過,這是你的的一個大好時機,因為省裡在選一個地級市入常!”
李毅道:“就算益州市委書記能入省委常委,我這個市長,還是不會入常的。”
梁鳳平道:“那就想辦法,把張正華趕走,由你來上位,如此一來,你馬上就是副部級幹部,而且是入常的副部級,這是最直接的一步,也是最快的升遷捷徑!”
李毅道:“張書記剛來不久,一屆任期還不到一半,他怎麽會走?”
梁鳳平嘿嘿一笑:“要他走還不簡單嗎?王小鋒不是正在雙規之中嗎?只要王小鋒透露出張正華違規的事情,那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張正華拿下馬來!至少也能把他調離益州市。”
“不妥。”李毅緩緩搖頭,說:“我素來隻搞陽謀,不搞陰謀。這種陰謀詭計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嘿!”梁鳳平皺眉道:“李毅,你怎麽這麽迂腐呢?這不是什麽陰謀陽謀的事情,這只不過是一種政治鬥爭的手段。每個人都在用,你為什麽就不能用?升遷的最快途徑,就是把對手踩在腳底下。”
李毅還是搖搖頭,堅持自己的想法:“梁老,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內心裡,真的不能接受這種做法。”
梁鳳平一臉憤憤,恨鐵不成鋼的哼哧兩下,說道:“試看古往今來的王侯將相,哪個不是踩著別人的肩膀爬上去的?如果他們不去踩別人,早就被別人踩死了!那留下千古美名的,就不會是他們,而是別人。”
李毅沉聲道:“但現在並不是在搞什麽階段鬥爭,也不是在搞什麽敵對鬥爭,我和張正華也好,和其它同志也罷,大家都是市裡的領導,是一個戰壕裡的同事,團結友愛,共同發展,才是硬道理。爾虞我詐,算計陷害,那只能使得益州越變越糟糕!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梁鳳平極力爭取,說道:“李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如果王小鋒挺過了這一關,那再想扳倒張正華,就沒這麽好的機會了!”
李毅道:“這樣的機會,不要也罷!”
兩個人的話談到這裡,就卡住了,誰也說服不了誰。
李毅說:“總體上來講,張正華是個好書記,他基層工作經驗豐富,又當過一屆市長,對市裡的各項工作,都是駕輕就熟,我不在益州時,他可以很好的掌控市裡的全面工作。甚至,將來我有一天調離益州了,如果有他在,益州就不會有大的反覆。因為他也是一個需要政績、又能做出政績來的人。”
“李毅。”梁鳳平苦口婆心的道:“無毒不丈夫,不狠非君子!該下手時,就要下手!”
李毅笑道:“梁老,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我意已決。其它的事情,我對你是言聽計從,但在這個問題上,我堅持自己的想法。”
“李毅。”梁鳳平並不甘心:“錯過這一次,你就要再熬上幾年,才能升到省部級了。時間就是個寶啊!”
李毅道:“我現在還年輕,正好多鍛煉鍛煉,也是好的嘛!基層工作經濟越豐富,將來級別高了,才更能得心應手。”
梁鳳平道:“你辛苦做出來的成績,卻讓他張正華摘了桃子!哼!”
李毅笑道:“梁老,益州市委書記入省委常委,這事八字都沒有一撇呢!我和馮書記還和韓省長他們在一起時,也從來沒聽他們提到過此事。也許,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之事,你就不要太放在身上了。”
梁鳳平打了一下手背,說:“可是……”
李毅擺擺手,不再就這個事情探討下去:“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是君子,但此等事,我亦不為。”
梁鳳平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惋惜丟失了一個讓李毅快速晉級的好機會。
然而,實事就是這麽神奇,你越是不想做的事情,冥冥天意中,卻要安排到你面前來。
就在李毅和梁鳳平談話後的第二天,市紀檢委書記趙水泉再次找到了李毅。
“李市長。”趙水泉說:“王小鋒交待了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有意義的東西?”李毅呵呵一笑:“他一個被雙規的人, 又是被你們在審訊中,能有什麽有意義的東西交待?”
趙水泉被逗得一樂,嚴肅的臉也松弛下來,失笑道:“不是那個意思。”
李毅道:“嗯,我能明白。他交待了什麽?是不是又在某個地方貪了多少錢?還是利用權職之便,玩弄了哪幾個女同志的感情?”
趙水泉道:“我們紀檢委的工作,在李市長的眼裡,就這麽無聊啊?不是查貪,就是審穢。”
李毅哈哈一笑:“我看你成天都是板著一張臉,說個笑話,放松一下。”
趙水泉正了臉容,說道:“李市長,你還記得上次那件案子嗎?烏坪寨施工隊送錢給張書記的事。”
李毅道:“記得,後來不是查清楚了嗎?張書記是被人冤枉的。”
趙水泉道:“王小鋒交待了,他親眼看到,那兩筆錢,就放在土特產的箱子裡,放進了張書記車子的後備箱裡。這可是一個有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