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道:“可嘉,涉黃場所,往往是治安案件多發區,涉賭涉毒人員,也大都隱身於這種場所。剛才你也聽到了,那個小姐,就是被一個涉毒的常客給殺死的。”
溫可嘉道:“能在當地明目張膽開這種場所的人,必定有些背景,至少和當地的派出所關系極好,政府上層一說掃黃,下面派出所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知了這些場所,不等政府掃黃人員前去,他們早已關門躲避,風聲一過,照舊開門營業。”
李毅道:“正因如此,更該嚴打,一次性就下定決心,打它到底,不管是涉案的當事人,還是背後的保護傘,一經查到,就嚴懲不貸,不用多久,堅持嚴打上一年,那社會風氣自然就淨化了。”
溫可嘉沉吟不語。
李毅說:“你還有什麽顧慮嗎?”
溫可嘉笑道:“又不是我去做這事,我有什麽好顧慮的?我只是在想,我爸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認定的事情,誰也扳不回,我說的話,他未必肯聽。”
李毅道:“你不去試,怎麽知道他不聽你的呢?他可是一個極為禮賢下士的人,只要你說得在理了,他萬無不聽之理。”
溫可嘉說:“行吧,好歹我也去試一試。李毅,你說我們兩個為他瞎操心,這不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嗎?”
李毅道:“自古以來,皇帝都是不急的,急的恰恰都是太監。”
溫可嘉呵呵一笑。
當天晚上,溫可嘉就打電話給父親,先聊了聊家常,然後就說道:“爸,我發現。這邊大街上到處都是洗浴按摩休閑洗頭場所,這種場所,肯定是多多少少涉黃的,您是不是應該出重拳整治一下?”
溫玉溪道:“你才來一天,就能看到的,我們當然早就看到了。”
溫可嘉道:“那你們怎麽不整治呢?”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整治過?嶺南省。每年都要舉行嚴打工作,掃黃打非、禁賭禁毒,打擊兩搶一盜,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收效甚微啊!”溫玉溪語氣中隱含幾許無奈。
溫可嘉道:“爸,恕我直言,那是因為你們的打擊力度還不夠!不下重手,不來真的,那算什麽嚴打?只不過是走走過場,通知那些非法場所暫停營業罷了!風頭一過。還是照舊。”
溫玉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還循私枉法不成?”
溫可嘉道:“爸,你這是什麽話?知父莫若子,我能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我覺得,您之所以在嶺南省處處受製,展開不了工作,就是因為你太軟弱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敢想敢做。嫉惡如仇。就因為這樣,你在升遷的道路上。才多方受阻,於是,你來到嶺南之後,就瞻前顧後,畏手畏尾,自縛手腳。不敢施展了。”
溫玉溪重重的冷哼一聲:“你才多大,輪得著你來教訓我?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
溫可嘉道:“我就知道,我一說真話,你就會這樣。算了,就當我白操心了吧!你自己看著辦吧!晚了,休息了。”
其實,溫玉溪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只不過,他在李毅面前還善於表達一些,一碰到自己的兒子,許多話反而說不出口,一張嘴,就是訓人的話。
溫可嘉繼李毅之後,也對溫玉溪的過於文和的管理進行了批評,只不過,一個是委婉的,一個是直接的。
這兩個人,都是溫玉溪最為信任的人,他們同時向自己提出了意見,由此可見,自己在這個泥潭裡,陷得有多深。
然而,溫玉溪也只是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
他何嘗不知道,嶺南省現在的黃賭毒泛濫得極為厲害?他也曾經想下鐵腕整治,可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各種錯綜複雜的勢力,組結成一張巨大的利益網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牽一發而動全身。只要動了其中一個環節,馬上就會牽出其它環節,一環套一環,直至拉了整張大網!
掃黃,不只是在掃黃,更是在打擊職務犯罪,是在打擊**。
溫玉溪走到窗前,扒拉開百葉窗,看向外面多彩的霓虹夜景,在這五彩的夜幕之下,又有多少緋色故事正在發生?更有多少**正在滋生?
鏡頭順著溫玉溪的目光,向前移動,進入了李毅的房間。
李毅坐在沙發上,看著溫可嘉。
後者正在廳裡不停的踱步,他根本就安靜不下來。
“我再不也管他的事了!”溫可嘉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他,結果呢?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哼,由他去吧!”
李毅微微一笑:“可嘉,你錯了,姨夫罵你,那只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就好像一個媽媽,看到兒子考了個好成績,往往會說一句:這臭小子!其實,這聲罵裡,飽含著她對兒子深深的愛和滿滿的驕傲。”
溫可嘉道:“是嗎?我怎麽感覺不出來?”
李毅道:“姨夫並不是不想動刀子,只是,他手裡沒有一把刀子,他怎麽動?因此,我們還得幫他一把。送一把刀子給他!”
溫可嘉頓住腳,說:“我們上哪裡找刀子?我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去找誰借刀?”
李毅道:“刀子嘛,只要自己想想,總會有的。”
溫可嘉說:“李毅,你有什麽高招?”
李毅說:“姨夫現在是在困境中,要想走出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盡快樹立在嶺南官場的威信!而要樹立威信,最好的辦法,就是來一場大的運動,搞掉一批人下去!”
溫可嘉道:“道理我們都明白,你就說怎麽做吧?刀子從何處借來?”
李毅說:“姨夫現在身陷局中,很難有所作為,我們要送,就送他一把大刀!”
溫可嘉在李毅身邊坐下來:“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
李毅說:“把京城的記者喊來,對嶺南的娛樂場所存在的非法涉黃活動,進行全面曝光!”
溫可嘉一驚,說:“不行!我爸現在是嶺南省的書記,這麽一曝光,那他還怎麽當下去?大家頭一個要指責的就是他!你這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李毅道:“一般的邏輯來講,自家的醜自家遮,不讓外人知道。但現在我們不是在辦一件大事嗎?只能采用這種非常手段!”
溫可嘉還是搖頭:“李毅,這刀子太鋒利,太大了!也太危險了!搞不好,這刀子沒送到我爸手裡,反倒送給了別人,讓他們拿著這刀,把我爸給砍了。”
李毅哈哈一笑:“你啊!和你爸一個德性,又想做大事,卻又過於謹慎了。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只要這把刀子抽出來了,那就一定在你爸手中!肯定會對你爸有利!”
溫可嘉說:“你說說詳細計劃吧!”
李毅道:“明天開始,溫書記就可以多在電視和新聞媒體上多露面,公開發表各種言論和新聞,表示要淨化嶺南空氣,美化投資環境,只須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即可,不必談到具體的掃黃打非問題。”
溫可嘉說:“這是造勢。”
李毅說:“造勢的過程,兩天足矣。這兩天,我們正好安排京城的新聞媒體來人,對嶺南的涉黃行業進行暗訪。第三天,相關新聞就會在電視台播出。我估計,當天晚上,嶺南省就會開展嚴厲的打擊行動!”
溫可嘉道:“這可行嗎?”
李毅說:“你爸來嶺南才多久?就算嶺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歸結到他頭上去。相反,如果他真的舉起大刀,將這些毒草一一割除,那肯定會被人稱頌。”
溫可嘉搓了搓雙手,說:“行,那就聽你的吧!李毅,你說的話,向來都是對的,說真的,我還沒見你哪次說的話沒兌現過呢!我相信你!”
李毅拍拍他的胳膊,說:“這個事情,還得你跟溫書記去講。”
溫可嘉道:“這不妥吧?他剛罵過我呢!我起碼三個月不理他了!”
李毅笑道:“屁話!他可是你的親爸,你能不理他?快打電話跟他說吧。”
溫可嘉隻得再次撥打父親的電話。
“又有什麽事?”溫玉溪問,語氣卻比頭先要溫和的多了。
“爸,是這樣的……”溫可嘉把李毅的想法和盤托出。
“嗯!我知道了。”溫玉溪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溫可嘉發著手機發愣。
李毅問:“他怎麽說?”
溫可嘉說:“他什麽也沒說, 隻說他知道了。哼,我早就知道,我們的好心,只怕又被他當成驢肝肺了。”
李毅笑問:“他還罵你沒有?”
溫可嘉說:“那倒沒有,語氣挺和藹的。”
李毅道:“那不就好了?他不罵你,就表示承認你了。”
溫可嘉說:“只怕未必呢!”
李毅淡然一笑:“不信?那你明天看吧!”
溫可嘉將信將疑的回房去了。
第二天中午,李毅把溫可嘉喊了出來,指著幾個人,介紹給他:“這位是沈歆瑤,著名主持人。你認識的吧?這幾位都是沈小姐的同事。”
溫可嘉道:“李毅,你還真把媒體喊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