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沈修文—臉正與的批評綿州市眾人,令他們都捏了一把汗,以為沈修文是個古板正經的人,馬屁沒拍成,反倒引火燒身了,此刻,聽到沈修文舉杯邀酒,這才輕松下來。
李毅不由得淡然一笑,心想沈修文這個人,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正氣凜然啊!
當然了,這種酒宴上的消費腐敗,早就不算什麽秘密了,真要認真計較和查糾,那普天之下,怕是沒有幾個清官的。
“呵呵,沈部長批評得很對啊!我們受教了。”張正華端起杯子,說道:“我們幹部同志,就該聽沈部長的話,勤儉廉政,把社會主義建設工作搞上去。”
李毅把鄒志軍喊過來,耳語道:“怎麽回事?我不是規定過嗎?像這種歡迎宴會,不必鋪張浪費,只需過得去就好,怎麽又上山珍海味和名貴酒水了?”
鄒志軍若笑道:“李市長,你冤枉我了,這不是我的安排啊。這都是張書記親自吩咐下去的,連菜單和酒的牌子,都是他定的。我哪裡敢違規啊!”
李毅哦了一聲:“以後碰到這種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鄒志軍道:“我還以為,他跟你商量過呢!他又是頭一次辦事,我們要是駁回去,怕他臉面上下不來。”
李毅嗯了一聲:“你去把把關,看看後面的節目。是不是也超出標準了。”
鄒志軍道:“我都看過了,後面的安排,就是一個舞會,還有就是唱歌,這兩個項目,張書記都安排在賓館裡,場地和人員,都是現成的,開銷並不大。只不過。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樂隊,看上去很專業的樣子,怕是花銷不少。
李毅皺了皺眉頭,說道:“今天是他初上任的日子,只要不是太過份,就算了吧,今後,絕不允許這種鋪張浪費的情況發生!”
鄒志軍道:“我明白。”
張正華一來,就想收回李毅手中減副的人事大權。這讓李毅心裡很是不爽。
市委書記管人事,你想折騰,可以由得你。
但市長管著財政大權呢!你想折騰,那就得看我的臉色行事了!
張正華卻自作主張,安排了一次超規格的歡迎宴會。
要不是看在張家老爺子的面子上,李毅早就翻臉了。
“李毅同志!”沈修文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端著杯子不喝是什麽意思?”
原來,剛才李毅跟鄒志軍談話的當口,沈修文在跟大夥兒乾杯呢!
李毅連忙笑道:“不敢,沈部長,來,我幹了這杯酒!”
沈修文呵呵笑道:“這才爽快嘛!”
接下來就是輪流敬酒,走杯流觴。
看著那一瓶瓶名貴的美酒,被幾桌官員們分乾而盡,李毅只能無奈的興歎。
席開了,酒上了,李毅再不滿意,也不可能當著沈修文的面吵架,就算是事後,也不可能拿這個事情來說事。不然,傳到沈修文耳朵裡,就會得罪他。
得罪一個省委組織部長,怎麽算都不是好事情。
官場個人,大都酒量過人。
沈修文是省委組織部長,是幹部的大管家,哪個同志不想跟他喝上一杯酒,套套交情?
綿州市的幹部們,一個個都端著酒杯,輪流上陣。想跟沈修文乾杯。
沈修文雖然是海量,卻很會拒絕的技巧。
李毅留意了一下,自始至終,沈修文真正喝過的酒,不會超過三杯!
在這麽多人的狂轟濫炸之下,隻用三杯酒就把他們全部打發了,這也算得上一種能耐了。
李毅暗自點頭,心想一個高官的修養,真的是要面面俱到啊!
既要會拍馬屁,還要會交際,酒量要過得去,又要會拒酒。該吹捧時,能吹捧,該端架子時,能端架子。該喝酒時,能一醉三千場,不想喝酒時,能拒人千裡外卻不傷人臉面!
李毅忽然間想到了某部電影裡出現過的一本書《演員的自我修養》,那如果寫一本《官員的自我修養》,把官員的萬般景象都寫進去,肯定也能暢銷海內外!
沈修文這桌,都是市委領導作陪,但張正華卻別有心意的把兩個女副市長,高天真和易麗兩個同志,安排到了這一桌。
一桌人,如果全是男同志,和坐了幾個女同志,那種氣氛和感覺是不同的。
酒桌上多了兩個女同志,眾人酒後聊天的話題,就離不開她們了。
張正華特意這般安排,肯定也是想讓這兩個女同志,來調節一下酒桌上的氣氛。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沈修文身上,等敬酒和寒暄都過了之後,他們把開起高天真和易麗兩個人的玩笑來了。
好在高天真和易麗二人,都是酒經考驗的幹部,能當到副市長這個級別。什麽樣的陣仗沒有見識過?
任憑他們玩笑,她們只是微笑不答,偶爾插上幾句口,也是溫柔有禮,不傷人臉面。
能聽的話,就聽一耳朵,不能聽的話,就當他是耳邊風好了!
省委組織部幹部處的處長,名叫徐開來,這次也隨車下來。
這個人個頭不高,瘦瘦的,長相有些猥瑣,酒量倒是驚人的大,他一個人,起碼喝了兩瓶酒!
其它人開玩笑,都是發乎禮,止於情,不會太過分,說者也就那麽一說,聽者也就那麽一聽,沒有人會當真。
但這個徐開來,幾杯酒下肚後,就有些管不住嘴了。盡拿高天真開玩笑。
高天真雖然有了年輕,但也正是風韻年華,這今年紀的女人,要是善於修飾和裝扮自己,也是挺有韻味的。
今天是很隆重的酒宴,高天真認真的修飾了自己。雖然算不上光彩照人,但也有股耐人尋味的成熟風韻。
徐開來先是勸酒,一直尋著高天真喝酒。
高天真也不拒絕,但只是抿上一口,當是禮節性的回復。
後來,大家的酒話都說開了,徐開來更加無所顧忌,他呵呵一笑,問高天真道:“天真同志,你這外表,長得可一點都不天真啊,看了讓人心生邪念呢!”
這話帶有明顯的調戲意味了!
高天真臉色一變,但還是沒有發怒,隻道:“邪惡之人,才能心生邪念吧?我想,徐處長這樣的正經幹部。斷然不會的。”
徐開來呵呵一笑:“那可難說得很啊,我原本是個正經人,但見了天真同志之後,就很難把持住了。現在都流行在外面找情人啊,不知道天真同志,有沒有情人呢?”
高天真臉色一沉,說道:“我不懂徐主任的意思。”
徐開來道:“就是情人嘛!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呢?現代社會,誰還死抱著一棵樹不松手啊?像高天真同志這麽美麗出眾的女人,肯定不只一個情人囉?”
高天真臉色一寒,說道:“徐處長,請你自重!剛才的話,我當沒聽到!”
徐開來道:“喲,女人都會裝,越是裝的女人,越風騷呢!有一個笑話怎麽說來的?女人對男人說‘不’不要,不要……停!,哈哈!”
高天真真的惱火了,她重重的一頓酒杯,說道:“徐處長,請你注意文明用語。”
徐開來打了一個酒嗝,說道:“你要是真的文明。怎麽能聽懂我的言外之意呢?可見,你就是我的知音啊。天真同志,我們喝個交杯酒吧?”說著,他伸出酒杯去。想跟高天真喝酒。
高天真一肚子的怒氣呢,伸出手來一擋,就把徐開來的酒杯掃開了,她用力有些重,這麽一揮手,便把徐開來的酒杯掃落在地上了。
“呯”的一聲脆響!
其它聊天的人,都愕然望向徐開來和高天真。
“怎麽回事?”沈修文沉聲問。
圓桌很大,沈修文和張正華等人,坐在高天真的對桌,他們在交談,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徐開來像被針扎一般的跳了起來,惡人先告狀:“沈部長,我好心好意敬她酒,她不但不喝,還把我的杯子打翻了。她分明是看不起我們組織部下來的幹部啊!”
這家夥說話好陰險,居然拉沈修文下水!想借沈修文的名頭, 鎮住高天真。
高天真還真的不敢得罪沈修文,蹙著眉頭,羞急的說道:“沈部長,不是他說的那樣,他剛才調戲我!”
沈修文畢竟是徐開來的頂頭上司,他能帶徐開來下來,就可想見他們關系並不一般。
“這位是高天真同志吧?開來同志什麽地方得罪你了?敬你酒,你不喝便罷了,何必打翻人家的杯子?”沈修文將手中的酒杯重重一頓,板著臉說道:“我們組織部下來的幹部,就這麽不討人喜歡?”
高天真道:“沈部長,不是這樣的。徐處長,他剛才調戲我啊。我也是一時情急,就格擋了一下。”
沈修大道:“什麽個意思?你這話是說,我們組織部的人,都是些色狼不成?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開來同志能對你做什麽非禮舉動不成?他摸了你?還是強吻了你?真要是那樣,不用你出手,我替你教訓他!”
高天真道:“那倒沒有那麽嚴重,就是說些過分的話……”
沈修文冷哼道:“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酒桌之上嘛。大家同志之間,開幾句玩笑話,不是很正常的嗎?”
旁邊的徐開來聽得沈修文為他撐腰,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