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明知道老板說的是什麽，卻故裝不懂:“老板，你說什麽啊?事情成不成，怎麽能由我說了算?”

　胡海道:“看來李部長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靠自己。 我也不需要你付出太大的代價，只需要你把蔣部長約出來，再部他吃個飯就行了。”

　江映雪微微有些不愉快，但也不能反對。

　且說李毅在辦公室裡。

　劉佳慧走了進來，向李毅匯報工作。

　李毅不動聲色，聽她說話。

　劉佳慧看上去很平常，沒有絲毫的異樣。

　等她說完之後，李毅問:“縮合改革司的工作，是不是很累?”

　劉佳慧道:“不累啊，比我在辦公廳工作時還要輕松呢。”

　李毅道:“那你怎麽看上去這麽憔悴?我還以為是我交給你的工作過多了，把你加班加點給累的呢。”

　劉佳慧輕攏一下頭髮，露出精致的耳朵輪廓。

　“最近家裡雜事多，我太過操心的緣故吧。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劉佳慧微微撇過頭去，留下一個側臉給李毅。

　李毅道:“他沒動手打你吧?”

　劉佳慧怔住，忽然轉過臉來，問道:“你怎麽知道?”

　李毅道:“今天中午吃飯時，我就在你隔壁。”

　“啊?”劉佳慧吃了一驚，隨即雙眼一酸，再也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李毅抓起紙巾遞給她，說道:“生活就是這樣。不管我們喜不喜歡，總得繼續。”

　劉佳慧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明明就是他的錯。卻總怪到我身上來。他在外面有女人，卻怪我不陪他睡，還怪我在外面有了男人，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和他離了。”

　李毅道:“那你要跟他好好談談，為了家庭。兩個人總要找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劉佳慧道:“談過很多次了，根本就談不攏，我要求離婚。願意淨身出戶，他卻不肯離，硬說我在外面有男人，說不能便宜了我。”

　李毅道:“你是個很正派的女人。這一點。我可以相信。”

　當然可以相信，曾經有好幾次，李毅和她單獨相處，兩個人之間的情愫發展到了一觸即燃的地步，但最終不是李毅理智的掐斷了火苗，就是劉佳慧守住了最後的防線。

　如果劉佳慧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兩個之間，早就發生情事了。

　之後。李毅就盡量不再和她單獨相處。

　異性之間，保存適當的距離。反而更能增加友情的重量。

　彼此留一點缺憾和念想，更能保持日日常新的新鮮感。

　有些紙，不必捅破。

　劉佳慧道:“我曾經也想用出軌的方式，去報復他，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內心。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很正統的。我不能接受那種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我現在根本就無法面對他，更別說去陪他睡覺……”

　李毅輕咳一聲，說道:“他雖然出軌了，但又舍不得你。這種人的人生，也糾結得很啊！”

　劉佳慧道:“不管了，就這麽過下去吧！反正離不離婚，對我來講，也只是一張紙的差別了。”

　李毅道:“很可惜，我無力幫你，希望你們能找到一個最佳的解決方法。”

　劉佳慧搖搖頭，無助的歎了一聲，說道:“李部長，你放心吧，我不會因為家庭事情，影響到工作的。”

　李毅道:“剛才你講到教育改革中存在的問題，有一件事，我忽然有些想法，想再和你談談。”

　劉佳慧一聽到工作上的事，馬上就擦幹了眼淚，問道:“李部長，是哪件事情?”

　李毅道:“你剛才提到，農村實行免費義務教育以後，農村教師的收入問題就暴露了，很多省普遍反映農村教師的收入降低了。實行了免費教育，亂收費的口子堵上了，教師的實際收入怎麽辦?”

　劉佳慧道:“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這個問題是實際存在的。相反，城市裡的教師，卻可以通過辦家教、課外輔導班等形式，賺取外快，而且這方面的收入還挺可觀，比他們的正常收入還要高得多。”

　李毅緩緩點頭:“而且，城市裡的學生，家庭都比較富裕，逢年過節的，只怕還要給老師送點禮。有些好的學校，更能收到數額不菲的建校費和借讀費。”

　劉佳慧點點頭:“而農村卻不存在這種優勢，沒有農村家長，肯花大把的閑錢，讓孩子去上各種輔導班的。由此，農村教師和城市教師的收入，就產生了巨大的反差，導致相當大的一部分優秀教師離開農村教育崗位。”

　李毅道:“農村教育工作者的整體素質，本就比較低下，稍微優秀一點的，又都離開了崗位，這對我國的教育，將產生一個巨大的衝擊！這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好！”

　劉佳慧道:“現在經濟建設為中心，人人都在追求富裕的生活，不管做什麽工作，首先是為了生存和生活，誰還講什麽教書育人這種高尚的事情?”

　李毅道:“孔子被迫離開魯國時，周遊列國的第一站，就是衛國，還沒有到達衛國都城時，看到很多的人，學生就問他，當政者應該對這些老百姓做什麽呢?孔子回答兩個字:富之。學生又問，那他們富起來之後，又要做什麽呢?孔子又回答兩個字:教之。當政者要做的兩件事，就是使人民富裕，並教育人民。”

　劉佳慧道:“孔子的思想，真的很偉大。這種思想，放在千年之後的今天，仍然閃著金光。”

　李毅道:“所以，我們做教育官員的，更是任重道遠。”

　劉佳慧道:“那我們要怎麽樣才能解決好農村優秀教師緊缺的問題呢?農村教師的工作，本就那麽低，我們也拿不出錢去補貼他們。”

　李毅道:“我初步想了想，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教師的實際收入低了，他們就會想辦法，從別的項目中收取費用。但是，我以為，有兩件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一個是從學生的住宿中多收取費用，一個是從學生的夥食中多收取費用。孩子的住宿和吃飯，都關系著他們的健康。因此，我們得在摸清情況的基礎上，想辦法解決農村教師的工資待遇問題。”

　劉佳慧道:“那這項改革，要怎麽樣進行?我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李毅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很大膽的想法。”

　劉佳慧道:“什麽想法?”

　李毅道:“我們可以施行師范生免費教育！”

　劉佳慧重複了一次:“師范生免費教育?也就是說，師范生上大學，不要交學費?”

　李毅緩緩點頭:“正是。師范生畢業後，第一選擇是教育事業，現在的教師，也絕大多數來自師范畢業生，對他們施行免費教育，也是一項福利，更能吸引家庭條件貧苦、但刻苦學學的好學生報考師范生。這樣，教師隊伍，才能更加壯大。”

　劉佳慧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這行得通嗎?師范生畢業後，要是不去教書呢?豈不是白費了許多教育費用?”

　李毅道:“這就要在入學前簽訂一份協議書了。願意簽協議的，就可以接受國家的免費教育，否則就不行。”

　劉佳慧道:“通過協議來約束?這也是可以的。而且肯定能吸引一部分貧困而有志的青年人投身教育事業。”

　李毅道:“通過這種方式，應該可以比較有效的緩解農村優秀教師緊缺的情況。再加上我們推行的支教行動，讓一些優秀的教育工作者到農村去支教，可以很大程度提高整體鄉村教師的素質。”

　劉佳慧道:“師范生免費教育，這筆投入哪裡出?”

　李毅道:“當然只能從財政裡面出。所費也不會太多，像咱們中央教育部所管轄的六所師范大所，投入也就是幾個億的事情吧。這對我國現在的財政來講，並不是一個大數目。”

　劉佳慧道:“這個想法很大膽，但很實用。”

　李毅道:“你還有什麽好的想法?”

　劉佳慧道:“我覺得，城市裡的教師，本來就比農村教師享受到了更多的收入和福利，應該限制他們在外面的灰色收入。一個教師，如果把心思全用在了外面的輔導班上，隻想著怎麽樣撈外快賺錢，還怎麽有時間來教書育人?教師隊伍，不應該過於功利化。”

　李毅道:“你這個想法值得深思。學生學習的負擔，本就很繁重，還要人為的增加許多培訓班和興趣班的任務，這對學生自身，也是一個很不好的現象。一個孩子，最重要的是創造力和想象力，而我們卻在培養他們的記憶力和複製力。此事，你可以再詳細調查一下，寫個報告上來，之後再做定奪。”

　劉佳慧道:“現在正是暑假，是各種培訓班方興未艾之時，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做一個全面的調查。”

　李毅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敲門聲響。

　劉佳慧道:“李部長，你忙吧，我耽擱太久了。”

　李毅壓壓手，示意她先坐著，然後喊了一聲:“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