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還有那個校長!”吳忠維道:“他也不是什麽好人!也該被免職處理!”
王海波是個厚道人,急忙道:“校長其實人挺好的,這次也是受了張福田的指示才那樣,就不要為難他了。 ”
李毅道:“維國同志,我們這就去飯店?”
曾維國道:“好啊,李部長,好就請吧?”
李毅請王海波上自己的車。
長長的車隊,緩緩啟去,在前面路口處掉頭。
張福田面如死灰,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隊,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他毀掉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前程,還有自己兒子的前程!
愣愣了站了半晌,也不覺得太陽的曬人和炎熱。
他忽然想起一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在身上亂摸,終於摸出手機來,撥打了許少農的電話。
“老許,禍事了!禍事了!”張福田氣急敗壞的道:“我被曾省長給撤職了!”
“什麽?曾省長把你的職給撤了?你沒說胡話吧?”許少農打了個哈欠,說。
“這都什麽事情了,我能和你開玩笑嗎?你不是叫我整那個王海波嗎?我就想把他打發到鳳涼山區去支教。”
“哦,那倒是個好主意,他要是真去了鳳涼山區,那就真的滅了我的這個心腹大患了!”
“誰知道,他有一個學生,厲害得很,年紀不大,卻當上了什麽部長!就連曾省長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呢!他一來,就把曾省長喊了過來。曾省長一來,就當場將我撤職了。”
“王海波的一個學生?當上了部長?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啊!我剛剛看著曾省長請他們去吃飯了呢!連王海波都被請去了。”
“有這種事情?”許少農道:“你先別急。回頭我向曾省長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許,我能不著急嗎?我的職被撤了不算,我兒子都受到牽連了。你不是跟曾省長很熟嗎?你趕緊跟他說一聲,恢復我的原職啊!”
“好了。我這就問問曾省長。”
掛斷電話,許少農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心想這半路上殺出來的程咬金,到底是誰呢?
想了想,許少農撥打曾維國的電話。
曾維國正在去酒店的路上。一看電話是許少農打來的,就知道對方的用意,直接掛斷了,沒有接。
許少農這邊就急了,又打了過去。
曾維國接聽電話,說道:“老許。你辦的這事,也太過分了一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教授,你對他使這麽重的狠手做什麽?能顯出你有多大的能耐嗎?”
“不是,”許少農道:“曾省長,不是我要整他,而是他在整我呢!他每天都往各大報紙媒體和省紀檢委還有省教育廳等地方寄實名投訴信呢!”
曾維國道:“他要投,就由得他去投嘛!一介書生。能做的也就是玩玩筆杆子,你沒事去招惹他做什麽?”
許少農道:“我就是怕這麽搞下去,我會被立案調查呢!”
曾維國道:“你怕什麽?”
許少農道:“這不是為了當上校長,把錢寧給擠走了嘛?”
曾維國冷笑道:“早知道你是這麽個人,我當初就不該幫你!錢寧退休,是因為他身體不好!這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原本就是副校長,錢寧退了之後,你當上副校長,這不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嗎?本來沒什麽事,你這麽一鬧。現在可熱鬧了!”
許少農道:“我聽說王海波有個什麽學生,當上什麽部長了?有這回事嗎?”
曾維國道:“你問的是李部長?他是教育部的副部長,名字叫李毅!他是你們學校走出去的大領導,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麽?李毅?他都當副部長了?還管著咱們?”
許少農發出一聲驚歎之極的大喊聲,把曾維國的耳朵都震麻了。
曾維國拿開手機。伸出食指,在耳朵裡掏了掏,這才說道:“你發什麽瘋呢?”
許少農道:“對不起,曾省長,我一時失態了。因為我實在是太過驚訝了。李毅這個學生我知道,我對他特別有印象!他畢業才多久啊?怎麽就當上部長了呢?”
曾維國道:“李部長有這個本事!好了,你自己惹下的禍,自己去擺平吧!”
手機裡頓時一片寂靜,許少農的眉頭卻緊緊皺成一團。
酒店並不奢華,就在省教育廳旁邊的三星級酒店。
下了車,曾維國請李毅先走,李毅禮讓了一下,最後和曾維國並肩走進去。
坐席的時候,眾人要讓李毅坐上位,但李毅卻把王海波拉到了上位,笑道:“我是王老師的學生,有他在,我豈敢坐上位?”
曾維國道:“對,我們都是教育工作者,都應該尊師重教,理應請王教授坐上位。”
王海波不由得惶恐起來,這麽多的領導在座呢!怎麽能讓自己坐上位呢?於是死活不肯。
但李毅卻硬是請他坐了上位,說道:“古人有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有您在,我是不敢坐上位的,我不坐,維國同志也不會坐,與其推來讓去,還不如您坐了。”
曾維國道:“對,請坐吧!”
王海波這才忐忑不安的欠身坐了下來,卻總感覺不是滋味,左看看,右望望,四肢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了。
左右隨便一個人,都比他的級別要高!
有些人,平日裡見了,都是要仰視的,有些人,平日裡連面都見不著。
今天,這群官員,卻都圍繞在他身邊,他還坐了上位!
這不是在做夢吧?
其它人分主次坐下,酒菜陸續上來。
這是一個接風宴,也沒有太多講究,席間觥籌交錯,笑語不斷。
李毅問曾維國:“南方省的二十名督辦,都選出來了吧?”
曾維國道:“都選出來了,李部長,先不要急著談工作嘛!你遠來辛苦,明後兩天,先休息一下。”
李毅道:“我也想休息,但時間不等人。再玩下去,馬上就要放暑假了,那咱們這次的督辦,就失去意義了。所以,一定得抓緊時間。”
曾維國道:“時間緊迫,那可以多安排人手嘛!二十人不夠,我們可以安排四十人。”
李毅道:“抽調人手太多,會影響到其它部門的正常工作。就這樣吧,我們趕緊一點,來得及完成任務。”
曾維國笑道:“李部長,你真是一心撲在工作上面啊!那我只能全力配合了。那明天就召集同志們,開個會?”
李毅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同志們今天晚上加個班吧!晚上八點左右開個會,這樣明天就可以行動,不必再耽擱一天時間。”
曾維國哈哈笑道:“李部長,你對待工作的認真態度,實在令我汗顏啊,你都不辭辛苦,其它同志還有好說的,那就今天晚上加班。”說著,看向一邊的省教育廳長羅鎮偉。
羅鎮偉一直都是豎起耳朵,聽兩位領導談話,此刻連忙點頭說:“行,我就這派人通知同志們,八點一刻,準時開會。”
李毅道:“那就辛苦鎮偉同志了。”
羅鎮偉連說不辛苦。
說完工作,就繼續喝酒,大家都舉杯要敬李毅。
李毅卻舉杯敬王海波。
於是,曾維國等人也都舉杯,共敬王海波。
王海波很少喝酒,酒量並不大,今天因為高興,也因為不好拒絕別人的敬酒,已經連喝了三杯了,身子都有些發晃。
李毅便道:“王老師,你平日都是不喝酒的,今天破例喝了這三杯,已經給足了我們做學生的面子,你就不要再喝了,不然,師娘要罵我了。”
他這是在為王海波擋酒。
眾人聽了,果然都說,酒夠量就行了,千萬不能喝醉酒。
因為等下還要開會,這酒宴就喝不長,接下來安排的其它節目,也隻得取消。
吃完飯,李毅叫吳忠維送王海波回家去,兩人扶著王海波下樓。
趁著沒有外人,吳忠維問道:“李領導,迫害王老師的罪魁禍首,是那個許少農!你怎麽不連他一塊整了?”
李毅道:“許少農當然要整!但又不能像整張福田那樣整他。”
吳忠維道:“為什麽?”
李毅道:“張福田只是一個區局的副局長, 隨便踩幾腳,他就不能動彈了,但許少農就不同了,他和曾維國的關系很好,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吳忠維道:“難不成,就這麽便宜了那姓許的不成?”
李毅道:“當然不會。你且等著吧!過不了兩天,就會有好消息傳出來。”
吳忠維心想,你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能有什麽好消息傳出來?我看你也就踩踩那些小嘍羅,碰到曾維國這樣的大人物,你就束手無策了,你就不敢去跟人家鬥了!
他不是官場中人,哪裡能體會到李毅今天這番做作的良苦用心?
在曾維國面前,李毅處處表現得特別尊重王海波這個老師,是有深意的!
這是在向曾維國傳遞一個信息:王海波是我李毅的老師,我很尊重他,如果有人冒犯了他,得罪了他,那就是得罪了我李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