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表情嚴肅,沉聲說道:“國山同志,社會也是一個肌體,這個肌體要想健康,就必須將壞的部分割掉。 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現在的啟明市,已經腐了,已經長出了蛀蟲, 我們如果還是捂住蓋子,那只會加速它的腐蝕。”
頓了頓,李毅又道:“我們是東海省這個肌體的管理者,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維持這個肌體的新生。我又何嘗不知道,一團和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大家都有利?但是,這種利,卻是對少數人而言的。我寧可得罪這部分官員,而把利益歸還給更廣大的人民群眾。我當官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升官發財,而是為了實現強國富民的人生理想!”
趙國山被李毅的情緒感染了,生出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說道:“李省長,請下命令吧,我甘為驅策!”
李毅道:“國山同志,這條道路,會很曲折,也會很艱辛,前方阻難重重。”
趙國山道:“李省長,我也是條血性漢子。說實在話,對現在這種現象,我也早就看不順眼了,只是因為孤掌難鳴,沒有途徑去實現自己的理想。現在,既然李省長想揭開啟明市這個蓋子,那我又有什麽好怕的?趙某願跟隨李省長左右!”
李毅連著說了幾個好字,說道:“既然如此,國山同志,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海港集團的副總裁易海東抓捕歸案!”
趙國山道:“抓捕易海東容易,但此人一旦落網,其它相關人員,就會聞風而動。”
李毅沉吟道:“你說得不錯。易海東肯定是此案的關鍵人物,在易海東招供之前,我們對易海東的抓捕和審訊。都應該謹慎。”
趙國山道:“李省長,現在我們還沒有證據,可以去抓捕易海東。是不是請紀檢委的同志出面,比較合適?”
李毅擺了擺手,說道:“走不了正常程序。如果再經過紀檢委和檢察院這幾道程序,黃花菜都涼了。”
趙國山道:“那咱們總不能像抓捕王大海一樣去抓捕易海東吧?王大海是涉嫌買凶殺人。我們公安機關當然有理由抓捕和審訊他。可是那個易海東,是海港集團的副總裁,在啟明市和東海省裡,都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沒有任何借口,可以去抓捕他。”
李毅背著雙手,在房間裡踱步,良久說道:“國山同志,顧不得這許多了!先抓了審了再說!”
趙國山道:“可是,他這樣的人。一般都會有律師,他一旦被抓,他的律師就會馬上向上級反映。嗯,李省長,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就是有些不太光明正大。”
李毅道:“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趙國山道:“我們以他涉嫌王大海買凶殺人案為理由,將他強行帶走審訊。如此一來,他的律師。也就無話可說。只要我們在四十八小時之內,能撬開他的嘴巴。讓他招供,那咱們就能繼續審訊下去。”
李毅道:“行,就按你說的辦!”
趙國山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海港集團的副總裁易海東,就像趙國山說的那樣,在啟明市乃至東海省裡。都是一個人物。
他這一切名聲的獲得,離不開啟明港的經濟實力。
易海東是啟明市的市管幹部,但他的政治活動范圍,卻不局限於啟明市,這個人經常往省城跑。據說和省城很多權貴人物都有來往。
這天中午,易海東像往常一樣,從辦公樓出來,剛走到小車邊,他的司機正要請他上車時,四個陌生男人走了過來。
“你就是易海東?”為首的一個平頭男人問。
易海東揮了揮手:“有事去辦公室找我!現在我下班了,不辦事!”
“請跟我們走一趟。”平頭男人平靜的說道。
“幹什麽?”易海東氣場很足,沉喝一聲。
“我們是省公安廳的刑警,你涉嫌一樁故意殺人案,請配合我們的行動。”平頭男人說著,呶了呶下巴。
兩個男人上前,一左一右,挾持住了易海東。
易海東奮力掙扎:“放開我!我沒有犯罪!”
“你有沒有犯罪,我們會查清楚。”平頭男人沉聲說道:“現在,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兩個男人夾著易海東,上了旁邊的一輛小車。
易海東叫道:“放開我!我有律師!我要帶上律師!”
平頭男人道:“會給你見律師的機會!帶走!”
易海東的司機,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在司機眼裡,易海東就是一個高官,無所不能,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被人欺負。
然而,司機也不敢上前幫忙,因為欺負易海東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警察!
就在司機發愣時,那個平頭男人走過來,說道:“你也跟著走一趟吧!”
司機啊了一聲:“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道易總涉嫌殺人。”
平頭男人將他推進易海東那輛開著車門的車子。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離開了啟明港豪華氣派的辦公大樓。
易海東十分不服,在車子上大叫大吵,還威脅身邊的警察:“我跟你們杜書記熟得很!你們膽敢對我如此無禮!我要到省城去告你們!”
身邊的警察,一言不發,任由他叫嚷。
車子一路來到臨海鎮的一家小旅館裡。
易海東警覺的問:“這是什麽地方?你們怎麽將我帶到這裡來?你們要做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進去!”平頭男子推了他一把,同時吩咐身邊人:“把那個司機關到另一間房,仔細的訊問!”
易海東感覺不對勁了,驚惶的叫道:“你們想幹什麽?你們不是省公安廳的人嗎?怎麽把我帶到了這裡?我告許你們,我可是啟明市管的幹部,我還是省人大代表!你們沒有權力審問我!就算我犯了什麽罪,自有紀檢部門來管我!輪不到你們來問話!”
然而,不管他如何掙扎,如何說話,都沒有人理睬他。
“我警告你們!”易海東厲聲叫道:“我是有身份的人!你們最好放亮眼睛!最好現在就把我放了!”
“走吧!”回復他的,只有這兩個字,然後,他就被兩個便衣警察押著進了旅館,徑直上了樓。
走進房間,易海東愣住了,裡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他是認識的!
“是你們?”易海東叫道:“趙副廳長!是你叫人把我抓來的?你們這是搞什麽名堂?”
“易總,久違了!”趙國山沉聲道:“有件事情,牽涉到了易總,我們不得不請你過來談談。”
易海東望了望房間裡另外一個坐著的人男子。
那個青年男人,一臉嚴肅,吸著煙,一言不發,正在打量易海東。
易海東道:“趙副廳長!你們玩的這是哪一出?你的手下人不懂事,你不可能不懂事吧?我可是堂堂的人大代表!更是黨的高級幹部,你們公安機關,有什麽權力抓我審我?”
趙國山道:“易總,我分管的是刑偵這一塊。現在你涉嫌一樁謀殺罪,案情嚴重,我不能不過問。如果你想替自己洗涮冤屈的話,就老老實實的合作!”
“謀殺案?怎麽可能?”易海東叫道:“我最近都沒有離開過啟明市!”
趙國山道:“這起謀殺案,就發生在你們啟明市。”
易海東道:“一定是弄錯了!我要見我的律師!”
趙國山問:“你認識王大海嗎?”
易海東怵然一驚,隨即斷然回答:“不認識!”
趙國山敏銳的捕捉到了易海東眼神裡的驚疑和恐懼,冷笑道:“易海東,你要是再這麽狡辯下去,那咱們得換一個問話方式了!或許,你比較喜歡到隔壁房間,接受我手下人的審訊方式?”
易海東眼珠子亂轉了轉,說道:“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臨海鎮上,就有好幾個叫王大海的人。我怎麽知道你說的王大海是哪一個?”
趙國山嘿嘿一笑:“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個!怎麽了?易總記不起來了?需不需要我給你提個醒啊?”
易海東哼了一聲:“我的確認識一個叫王大海的人。”
趙國山問:“他是幹什麽的?”
易海東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我幹什麽?”
趙國山厲聲問道:“我問你,他是幹什麽的?”
易海東不安的挪了挪腳步, 說道:“他是深海魚港的老板。”
或許,他覺得自己站著,而他們坐著,顯得自己像個被審問的罪犯一樣,便左右瞧瞧,想找個能坐的地方,卻發現這個房間裡,只有兩把椅子,沒有他坐的地方。
趙國山問:“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易海東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就是普通關系。”
趙國山追問:“什麽樣的普通關系?”
易海東道:“就是經常去他店裡吃飯,所以認識。”
趙國山道:“除此之外呢?”
易海東搖頭:“沒有過其它接觸。”
趙國山冷笑道:“你既然認識王大海,想必也認識他的情婦葉豔吧?她同時也是你的情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