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溪剛剛在鼻子架了一副老花鏡,整個人看去顯得多了幾分生氣質。
他一邊往下走,一邊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眶,走到沙坐定。
李毅起身,恭敬的叫了一聲:“溫記好,李毅給您拜個早年。”
溫玉溪呵呵笑道:“你這孩子,還叫我溫記?幾時改。?”
他是拿李毅和林馨的婚事說笑呢!
李毅淡淡一笑。
溫玉溪忽然說道:“臨沂最近不安寧啊!”
李毅道:“您是指東溝子鄉和嚴塘村安生的事情?這是我們小地方生的事情,怎麽還達天聽了?”
溫玉溪嗯了一聲,語氣一緩,說道:“毅,我要謝謝你啊!”
李毅有些誠惶誠恐的道:“這話從何說起?”心想有些大領d很喜歡說反話的,溫玉溪莫不是在怪自己算計他們父子?
溫玉溪微微一笑:“毅啊,你坐下來,在自己家裡,不要這麽拘謹。”
李毅便在自己座位坐了平去,坐得很端正,雖然沒有像某些人那樣隻擱了半邊屁股在邊,但他身挺直,略微前傾,一副虛心聆教的模樣。
溫可妮了茶端過來,這小妮子居然隻了兩杯,一杯端起了溫玉溪,一杯端給了李毅,偏偏把溫可嘉給拉下了。
溫可嘉瞪起眼睛問道:“妹妹,都說女生外向,也沒有這麽個外向法?”
溫可妮扮了個鬼臉,說道:“誰叫你小氣拉的!哼哼!想喝茶,自己動手去倒。”
李毅笑著把自己的茶推了過去:“可嘉,喝這一杯,我不渴。”
溫可嘉笑道:“不用,我跟妹妹經常這樣鬧別扭,外人看了,都以為我們不和,其實,這是我們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不然怎麽能顯得我跟她之間的關系與眾不同呢?”
李毅笑道:“有妹妹就是好!”
溫玉溪笑道:“好啦”妮,乖乖的坐下來,不要打擾我們大人聊天。”
這句話明顯刺激到了溫可妮,她嘟起嘴,叫嚷道:“爸,什麽叫你們大人?難不成我還是小孩子不成?”
溫可嘉和李毅幾乎同聲答道:“你不就是個小孩子!”
溫可妮好不鬱悶,撅嘴生氣的坐在一旁。
溫玉溪不理她,對李毅道:“有兩個事情,第一個是你給我那三本帳簿,幫了我大忙,第二個事情,是次你們縣和方南縣起了衝突,你幫我處理得完美啊!”
李毅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想了想,他注意到溫玉溪剛才的話裡面,用了兩個“幫”字!這兩件事情明明生在臨沂縣,處理這兩件事情,是臨沂縣當仁不讓之責,怎麽能算是幫了溫玉溪的忙呢?
這麽說來,自己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這兩件事情都不簡單,並不是單純的群眾鬧事。
李毅酌詞酌句地答道:“我們臨沂縣委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在這兩件事情,我們縣公n局的副局長姚鵬程可謂居功至偉,這兩次風波,都是他幫著搞掂的。”
溫玉溪點點頭道:“姚鵬程,這名字你在我面前提了兩次。怎麽,你覺得這個人很不錯嗎?”
李毅沒想到溫玉溪比想象中還難對付,不僅將自己的小小心思看得通透,連記憶力也是這般的強悍,次只不過偶爾帶出了姚鵬程的名字,溫玉溪就給記住了。當下說道:“此子堪用!”
溫玉溪的眉頭微微一揚,想起李毅初次參加工作對,自己曾在他被人打下去的檔案簽了四個字,也是這:“此子堪用!”沒想到李毅對姚鵬程的評語,居然跟自己對他的評語一模一樣!而且李毅神色鎮定,思維有條不紊,比起自己年輕時更多了幾分英氣和沉穩。
溫玉溪微微頷,說道:“這兩件事情,都有什麽說道,你們兩個給我。”
他說到這裡,看向兒子溫可嘉,顯然是要考較溫可嘉。
溫可嘉知道父親如此動問,那兩件事情就肯定沒有表面那般簡單。臨沂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全程參與,但耳聞目睹,在家裡也常聽父親提起,對這兩件事情還算知之甚詳,但是他看問題顯然沒有李毅那般深刻,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臨沂縣與方南縣之間,頂多是西州市與蓮城市之間的權力平衡。
溫可嘉說道:“臨沂的事情我聽說了,尤其是後來東溝子鄉跟嚴塘村的衝突,據說是有人在幕後策劃和組織,其意圖很明確,就是要挑起臨沂縣和方南縣的矛盾衝突。”
溫玉溪問道:“為什麽要挑起這兩個縣的衝突?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他這是在循循善誘,教導兒子把眼界放寬闊。
溫可嘉道:“臨沂縣現在基本市長楊烈的地盤,可能是馬記不滿意了,想要殺殺他的威風。”
溫玉溪微微搖頭,又問道:“馬紅旗跟楊烈是個市的黨政主官,出了這種大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馬紅旗沒有必要害自己?”
溫可嘉陷入思考之中,想了一會兒,說道:“那也有可能是蓮城市的人在算計西州市的某人!”
溫玉溪道:“蓮城市的何人,算計西州市的何人?”
李毅聽他們父子倆的對話,有些心驚肉跳,心想溫玉溪平時都是這般教子的嗎?看來他是真心希望溫可嘉子承父業,走入仕途了!這些話要是被外人聽去,不知道做何想法啊?他們討論這麽重要的含著忌諱的問題,也不回避自己,從這一點來看,溫玉溪還真拿我李毅當自家人了!
從溫可嘉和溫可妮兩兄妹此刻的表情來看,這樣的問詢,在溫家是家常便飯的,不但溫可嘉應對自如,就連溫可妮也聽得津津有味。
李毅這是高看溫可妮了,溫可妮素來對政治殊不敏感,更無興趣。生在這種家庭,對黨委和政fǔ裡的官階都搞不清楚,平時一聽到父兄討論這些事情,她就會躲出去玩,或者走到樓去看。今天之所以強忍著在這裡聽,忍受著哈欠連天的無滋無味,強迫自己聽下去,只不過是因為想聽聽李毅哥哥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她常聽父兄言談之間談到李毅,都說他是叮,人才,今天倒要看看,他在一向嚴苛的省委記面前,到底能有什麽出彩的表現。
溫玉溪在等待溫可嘉思考的間隙,看了李毅一眼,說道:“小毅,你也好好想想。待會我會考你。林丫頭沒少跟我磨嘴皮子,叫我有空指點你一下,你那個媳婦,真正是女生外向呢!還沒過門,眼裡就只有你這個夫君了!”
李毅應了一聲:“是!,,暗道原來是林馨跟溫玉溪磨的牙!難怪溫玉溪忽然對自己這般心和嚴格了。
溫可嘉知道今天算是自己跟李毅的一次交鋒和比試,誰的回答能切中問題的本質,誰就贏了。因此,他格外用心。
自從認識李毅以來,溫可嘉基本就籠章在李毅帶來的壓力裡,開始的時候,他沒有入仕,情況還好些,跟李毅之間只是普通朋,見面之後,喝酒聊天,玩耍妞,好如兄弟。李毅強不強,厲不厲害,他都無所謂。
自從他入了仕途,這才感覺得李毅帶給自己的壓力,是何等的巨大!人都有攀比之心,有越之意,他在心裡,也悄悄的拿李毅作為越的對手。總在有無意間,跟李毅比政績,比能力。這麽比下來,他現了一叮,無奈的事實,李毅處處都要比自己高明一籌!
柳林的政績就不用說了,都是李毅的功勞。而李毅調到臨沂之後,也是混得風生水起,不到一年時間,就把臨沂的經濟給盤活了。這份政績可是實打實的亮人眼目啊。
今天是扳回一局的大好機會,也是在父親面前留下良好印象的大好機會!
溫可嘉思考已定,回答道:“我覺得是蓮城市的市長同軍鴻,在算計西州市市委記馬紅旗!”
溫玉溪不動聲色,再次問道:“為什麽這般說?,。
溫可嘉道:“我覺得,可能是周軍鴻想當市委記。他搞不過蓮城的王記,就想看來搞掉西州市馬記,從而博取自己位。”
溫玉溪等了幾十秒,見兒子沒再說話,便問道:“完了?周軍鴻憑什麽斷定,就算他的陰謀成功了,馬紅旗下野了,這個市委記的寶座就一定會落到他頭?就算市長楊烈也負有連帶責任, 省委就不會從別的地方調人過去?”
溫可嘉皺起眉頭,思索著。
溫玉溪這時轉過頭來,看著李毅,溫和的問道:“小毅,你來。你不要有什麽顧慮,就當跟幾個朋在討論時局。這也是磨練自己眼光的最佳手段。我的仕途啟蒙老師,就經常這樣教我。”
李毅點點頭,說道:“那我就班門弄斧,放膽鬥言了。依我之見,這件事情,不是周軍鴻在暗後搗鬼,而是楊烈在背後挑起事端。這不是下面的權力爭鬥,而是省裡的一場博弈!,。
溫玉溪的眼睛倏地一亮,鼓勵的點點頭:“說下去。”
溫可嘉明顯的不服,說道:“楊烈不可能害自己?他這般搞法,不是連自己也算計在內了?”
李毅說道:“這正是他們手段高明之處!”
溫玉溪微微一笑,說道:“你且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