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微微一訝,心想這個耿大明要舉報什麽,和高虎對了個眼神。
“你要舉報?”高虎笑道“你要舉報什麽?”
耿大明道:“我要是舉報有功,你們是不是就不抓我了?”
高虎道:“你舉報什麽嘛?我們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耿大明道:“我懂得。公堊安同志,那小姑娘的死跟我真的沒有關系,我一直就在旁邊勸顧老大他們,叫他們不要太過為難那個小姑娘,可他們兩個就是不聽。”
高虎問:“這麽說,他們兩個都有罪,唯獨你沒有罪?”
耿大明道:“我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高虎說:“有沒有罪,我們審問過後,自有法院來宣判。”
耿大明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你們是不是要判我一個同案罪啊?我舉報,我立功,求你們不要抓我,我要走進去了,我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四周哄堂大笑。
耿大明卻一本正經的說:“你們不要笑啊,我老婆比我年輕八歲,人又長得漂亮,是我們村子裡的一枝花呢!我要走進了牢房,她還不得被人拐跑囉!”
眾人再次哄笑。
原本緊張肅殺的氣氛,被這個耿大明一鬧,立時輕松下來。
“說吧,你要舉報誰? 高虎一向嚴肅的臉上,也浮現笑意。
“我舉報顧青。”耿大明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顧青,便飛快的撇過頭去。
顧青怒火中燒,罵道:“耿大明你個慫貨,你娘的,是不是黃湯灌多了?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舉報我什麽?”
耿大明雖然害怕,但見顧青被公堊安抓得死死的,這一進去,又是牢獄之災等著他,因此也不怎麽害怕,指著他,跳起腳來說:“顧老大,你做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
顧青吼道:“我做了什麽,你又知道什麽?”
耿大明說:“我知道,你在工程裡做的那些手腳!”
這一下戳中了顧青的軟肋,他急得面紅耳赤,破口罵個不止,嘶叫道:“耿大明,你信口胡說,你不得好死你出門被車撞!你別忘了,你家裡還有老婆孩子!你不怕老子弄死你全家?”
耿大明嚇了一跳,忽然閉嘴不說話了。
李毅聽到這裡,心知茲事體大,走上前來,沉聲問道:“耿大明,你還知道什麽?都說出來!”
高虎道:“耿大明,這位是綿州市的市長,你舉報的內容,要是有根有據,得到李市長的認同,那你真能將功折罪了。”
耿大明卻不說下去,隻高聲喊:“李市長,你是大青天,你是包公再世,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
李毅說:“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清者自清!我且問你,你剛才說,顧青在建築工程中做了手腳?做了什麽手腳?
耿大明期期艾艾的,就是不說。
這時,忽聽有人喊:“張書記來了!”
果然看見張正華在一乾人等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李毅同志!”張正華臉色鐵青,沉聲說:“這是怎麽回事?聚集這麽多的人在這裡,做什麽呢?”
李毅眉頭一皺,心想你要是沒得到消息,你能趕過來?說道:“剛才起了一點糾紛,已經調停了。”
張正華嗯了一聲:“那就應該散了!圍這麽多的人在這裡,成何體統!
李毅心有不快,心想你早幹嘛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事態平息,你一來就作威作福,指責這指責那的。
“鄉村們,工堊人同志們,”李毅喊道:“事情已經了結了,該抓的人,也被公堊安機關抓住了,你們都回去了吧!”
眾人見來了這麽多的大官,雖然有心看熱鬧,但又怕惹禍上身,便哄然一聲,都散了。
張正華指著被抓的那幾個人,問:“他們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抓起人來了?”
李毅說:“這幾個人,跟薑木香墜崖案有關,被公堊安機關依法拘留了。
張正華道:“是嗎?我怎麽聽說,那小姑娘是自己跳下山崖去的?與人無尤啊?”
李毅皺眉問:“張書記是聽誰說的?
張正華指了指身邊的秘書王小鋒:“聽他說的啊!怎麽?有什麽不對之處?”
王小鋒馬上說道:“就是這樣的啊!世人都在傳,說那小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顧青他們只不過是調戲了她幾句,是她自己受不了跳下山去的。顧青他們頂多是一個行為不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罪行!
李毅冷冷的雙眼,掃向王小鋒。
王小鋒剛才還伶牙俐齒的,猛然間見到李毅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個突,但他還是梗著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李毅問:“王秘書,看你說得活靈活現的,你當時在場?”
王小鋒道:“我雖然不在場,但我也聽人說起過了!”
李毅追問:“此事發生不久,你遠在綿州市區,是聽何人說起過的?
王小鋒囁儒半天,卻不說出人名來,隻道:“顧青沒有推那個小姑娘,他沒有殺人,小姑娘是自己跌落山下,屬於意外!別欺負大家不懂法,你們就胡來!”
顧青見王小鋒和張正華都來了,王小鋒又在幫自己說話,腰身立馬就挺直了,大喊道:“張書記救命啊!我冤枉啊!我沒有殺人啊!”
王小鋒得意洋洋,說道:“顧青只是言語行為失當,並沒有殺人,他何罪之有?法堊律裡面,也沒有哪一條規定了,說調戲了幾句良家婦女,那婦女要是尋了短見,自殺而死調戲人也要負刑事責任的吧?”
張正華道:“李毅同志,看來,你們是抓錯人了啊!”
李毅問高虎:“就算顧青沒有親手把薑木香推下懸崖,他有罪嗎?”
高虎道:“王秘書剛才所言,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並不適用於本案。”
李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高虎道:“顧青等人,攔截薑木香,言語汙穢露骨,行為不端,在薑木香逃走後,嫌犯又追了數裡地之遠,明顯含有圖謀不軌之意,想對薑木香實施性侵害!後來,他也動了手,只是未遂!這在刑法中,屬於強奸未遂,對於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李毅冷笑道:“那是怎麽一個判法?”
高虎道:“奸淫婦女、奸淫幼女,情節惡劣者,或致被害人重傷、死亡者,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對於未遂犯,可以比照此例從輕處罰,在此案中,嫌犯因強奸未遂,導致後果嚴重,情節十分惡劣,應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李毅看向王小鋒:“王秘書,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嗎?”
王小鋒雙眼骨碌一轉,說:“嘿嘿,還是高局堊長對刑法理解得通透啊!”
李毅心想,要照這麽說,對顧青他們的懲罰,還是太輕了!
一條人命啊!
就算不是顧青親手害死的,也是他間接所害!
要是這麽輕易饒過他們,薑木香豈不是太冤枉了?
李毅心裡計較,要想從司法程序裡想辦法,從嚴判處顧青他們,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萬一傳出來,一來難以服眾,二來也有礙司法公正。
看來,得另外再想個法子,狠狠從嚴處治這幾個奸邪小人!
忽然想到剛才耿大明所說的話,很顯然,耿大明話裡還有話,只是受到了顧青的恐嚇之後,不敢一氣說出來罷了。
得想個辦法,讓耿大明說出實情來!
或許,耿大明那裡有可以治顧青重罪的證據呢?
一念到此,李毅冷笑一聲,眼望高虎,沉聲問道:“那從犯呢?像耿大明之流,要判多少年?
高虎會意,故意咳嗽一聲,這才說道:“視情節輕重,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耿大明一聽就傻眼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還有膽大一些的建築工堊人,並沒有遠遠退去, 圍在旁邊看熱鬧,此時便都哄然一笑:“耿大明,你要是坐牢了,把你婆娘交給我來照顧吧?我一定會待她像自己家的婆娘一般好!”
“耿大明,交給我來照顧吧,我待她,比待自家的老娘還好!
“就是啊,耿大明,反正你用不著了,還不如交給兄弟們來照顧,免得便宜了外面那些野狼,也省得你從監獄裡出來,尋不著婆娘肚裡娃娃親爹!
這些漢子,說話粗鄙無狀,什麽話都敢說。
他們平時在一起,什麽粗話沒說過?沒事就拿女人開玩笑的。
但此刻,耿大明卻聽不得這種話,氣得他翻起了白眼,衝那幾個工友罵個不停。
高虎趁機說道:“耿大明,我們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啊!咳!
耿大明咬咬嘴唇,也顧不得許多,說道:“我要舉報,我舉報顧青在建築材料裡摻假!”
顧青一聽,嚇得渾身顫堊抖,直著脖子嚷嚷:“耿大明,你敢汙蔑我?”
耿大明道:“你要是沒有縫的雞蛋,我想叮也叮不進啊!你做的那些事,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
李毅嘿嘿一聲冷笑,瞅眼看向王小鋒,卻見那家夥冷著臉,溜著雙眼,也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