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還要上班,李毅喝酒十分克制,其它人也不力勸,喝到三分醉,也就散了。
鄒超凡和秦明仁給李毅和季昌澤兩個人塞紅包,李毅搖手拒絕了,說道:“這個不能要,你們兩位要這樣做的話,下次出來喝酒,我都不敢來了。”
季昌澤便道:“大家都是朋友了,不必要興這個,收回去,收回去。”鄒超凡和秦明仁嘿嘿一笑,連說那行那行,聽領導的。送李毅和秦明仁上了車,車子開出老遠了,他們還站在飯店門口揮手。
回到市委大樓,正好是上班時間。
李毅走進辦公室,看到房間裡多了一盆大葉綠蘿。
綠蘿,又名黃金葛,因其碧綠的葉片上帶有金sè的斑紋而得名。肥厚碧綠的葉子一年四季常青,而且生命力極強,無需太陽,在人工光照下也能很好地生長,一星期澆水一次即可,最適合忙人shì弄,擺一盆在家中或辦公室裡,閑暇時觀賞一下飄逸超脫的葉姿,也可以安神養眼,消除疲勞。
綠蘿能夠淨化空氣、吸收甲醛,而且美觀大方,擺在書櫃旁邊,既充分利用了空間,淨化了空氣,又為呆板的櫃面增加了線條活潑、sè彩明快的綠飾,極富生機,給辦公室平添融融情趣。
這屁綠蘿很高大,重重疊疊的綠葉,映入眼簾,讓人神氣為之一清。
李毅暗暗點頭,心想邢定文還是有些眼力價的,因為李毅在不少領導辦公室裡都看到了發財樹,就怕邢定文也給自己弄上一棵呢!
再一看書櫃,裡面居然塞滿了書!仔細一看,大部分是金融類和哲學類的書籍,還有少部門是經典文學名著,買的全是精裝本,大部頭,整整齊齊的碼放在書櫃裡…格外的賞心悅目,配著紅木書櫃,給人典雅厚重之感。
李毅翻看著裡面的書,暗暗稱奇…自己不過隨口說了一句喜歡看這兩類的書,邢定文居然找了這麽多好書來!這家夥,也算是一個奇葩了!信手抽出一本卡爾=bō普爾的《開放社會及其敵人》,坐在辦公椅上,翻看起來。
這個下午,注定是不平靜的,也輪不到李毅安安靜靜的坐著來看書。不斷有人前來拜見這位新上任的市委副〖書〗記…不管是出於何種考慮,李毅對這些人都必須禮賢下士,以誠相待。
下午的幾個小時,就在斷斷續續的接待中度過,臨近下班時,邢定文走了上來,將一份名單遞給李毅:“李〖書〗記,這是我幫你選的秘書以及司機人選…請過目。”
李毅對他的辦事能力已經有了一定的認可,便將那份名單折了兩下,夾進那本《開放社會及其敵人》的書裡…笑道:“定文同志,今天辛苦你了,你選的東西,我都很滿意,謝謝你。”
邢定文笑道:“李〖書〗記滿意就好,我臨時調了一輛車,接你下班。”
李毅本想走路或是坐公交車回宿舍,想想自己錢包丟了,身上並沒有零錢,也不忍拂了他的一片好意…便道:“好吧,定文同志什麽時候走?要不一起吧?”把書裝進公文包,打算帶回家去,好好研究一下,打發這個有些無聊的夜晚。
邢定文笑道:“好啊,我也下班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梯口走去。
經過裴公良辦公室時…裴公良正好出來。李毅主動笑道:“裴〖書〗記,下班了啊。”
裴公良點頭道:“李〖書〗記,還適應吧?”
李騅笑道:“還行,市委的同志都很熱情,感覺就跟回到了家一樣。”
裴公良道:“那就好。市委本就是一個大家庭嘛!呵呵。”
裴公良的秘書鎖好門,提著公文包跟上來,幾個人進了電梯。
裴公良和李毅站在電梯門口,其它人自覺的站在後面。
裴公良忽然問道:“李〖書〗記,我聽說你在調查三個月前那樁少女跳樓案?”
李毅城府再深,驟聞此言,也是不由得臉sè一變,情不自禁看向後邊的邢定文,邢定文的臉sè比李毅的更難看,這大冷天的,額頭已然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李毅腦子急速的運轉:裴公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李毅隻跟邢定文問起過,跟季昌澤只是不經意間搭上了一句,季昌澤應該不會懷疑到自己在意這件案子,也就是說,只有邢定文知道自己在注意這件案子!雖然自己後來極力裝作只是隨便問問的樣子,但之前過於急切的表情,還是瞞不過邢定文的!
那麽,裴公良之所以能得知這個信息,那一定是邢定文透lù出去的!
邢定文今天的表現,令李毅十分滿意,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背地裡居然會來這麽一手!這就太不地道了吧?想起今天上午,邢定文神秘兮兮的樣子,又是關門,又是小聲說,生怕別人聽見的表情,李毅頓覺一陣惡寒,這個人也太會做戲了吧!若不是裴公良此時問出這句話來,李毅幾乎就被邢定文給騙過去,還真以為自己交到了什麽知己朋友呢!卻原來只是一個三流的蹩腳無間道!
忽然,李毅瞥見裴公良嘴角閃過一絲奇怪的微笑。他頓時一驚,心想,如果邢定文真是裴公良的人,那麽裴公良為何要當著他的面拆穿他呢?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這麽一反證,李毅馬上就推翻了自己對邢定文的懷疑,自己中了裴公良挑撥離間之計和打草驚蛇之計了!
李毅可以斷定,裴公良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調查少女跳樓案,他剛才說得那麽篤定,不過是在試探罷了!而自己的反應和邢定文的表情,無疑肯定了他的猜測!
邢定文之所以頭冒虛汗,是因為他知道,李毅聽到裴公良的問話,一定會懷疑是他泄漏的秘密!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念頭,只在李毅腦海裡一閃而過,馬上知道了裴公良的用心,於是微微一笑,十分詫異的看著邢定文,並沒有回頭,保持原來的姿態,笑問道:“邢秘書長,少女跳樓案?那是什麽案件?”
邢定文一時之間沒有明白李毅問此話的用意,李毅剛剛霍然回頭的刹那,那雙俊目裡充滿了盈盈的殺機!但一瞬間又消失無蹤,他抓了抓頭,做思索狀:“少女跳樓案?我想想!”
這兩個人的表情,瞬間變化太大,弄得裴公良明顯怔忡住了。
裴公良的這種反應,更加證實了李毅的推斷,裴公良並不知道李毅在調查少女跳樓案,剛才那猛然一問,不過是試探罷了!
好狡猾的裴公良啊!差一點就被他詐到了!
李毅緩緩轉過頭,說道:“哦,我記起來了,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過這篇報道,調查?我又不是司法機關的,我去調查什麽啊?裴〖書〗記,你聽誰說我在調查啊?我想找他來對對質。”
李毅輕輕一拋,反咬住裴公良。
裴公良支唔道:“這個,我也是中午吃飯時,聽下面的同志談起過,具體是誰,我倒忘了。”
李毅卻不放過他,追問道:“裴〖書〗記很關心這樁少女跳樓案?你跟這少女有什麽關系嗎?”
裴公良道:“怎麽可能!”
叮!電梯到了,裴公良急走幾步,出了電梯,說道:“李〖書〗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快步走了。
李毅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裴公良為什麽要試探自己?他又從何得到了風聲,還是從哪裡看出了蛛絲馬跡?
“李〖書〗記,我真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只剩下兩個人時,邢定文急忙辨白道。
李毅笑道:“我知道不是你。裴〖書〗記剛才是在詐我呢!哼,好厲害的心計啊!”
邢定文長長籲了一口氣,拍了拍ōng口。算上李毅在內,他前前後後跟過三屆副〖書〗記了。前兩屆副〖書〗記,頭一個跟他合不來,後一個跟他合得來,可惜乾不長久。現在來了個李毅,年輕有為,大有前途,他自然要抓住了。
副秘書長這個位置,其實是tǐng尷尬的一個職位。市委常委裡,其它常委的升遷和變動機會都很大, 唯獨秘書長這個職位很少有變動,也就是說,市委秘書長很少挪窩!一個長期做服務和日常工作的領導,能調換到哪個位置去?哪個位置都不太適合啊,所以很難有挪窩的機會。
秘書長不挪窩,一眾副秘書長又怎麽熬出頭呢?
邢定文在副秘書長中,排名還是最末的一個!正規的升遷機會,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啊!
當然,還有一個升遷良機,那就是主貴仆榮!副秘書長都是為副〖書〗記服務的,如果你服務的副〖書〗記能摘掉前面的“副”字,那你就同樣有機會摘掉前面的“副”字!
這是一榮俱榮的做法。也可以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官員升官當了一把手後,他的秘書、司機都會跟著沾光,自然的,為他服務和效勞的副秘書長,只要一把手肯提攜你,你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李毅當然也明白這一層,因此,他才在第一時間裡否定了邢定文背叛自己的可能xìng。裴公良能給邢定文的,自己都可以給他,裴公良不能給邢定文的,自己說不定也能給他,以邢定文的智商,不難看出這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