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毅聽到任如會下來,便自心頭暗驚,心想紀檢委向來是獨立辦案的,這次怎麽由江兆南同志來查案?而且指派的是自己這個不在紀檢委工作的外人?
是因為廣陵紀檢委不值得信任?還是別有原因?
如果真是什麽大案要案,為什麽只派任如下來?任如雖然升官了,但現在還只是八室五處一科的科長,就算是八室裡面,值得信賴的比任如官職高的人也有很多啊!
江兆南看出李毅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你不必驚訝,我也是臨時接到徐記的電話。他得知我在廣陵,就叫我做這個主了。怎麽?我說的話不算數?要不要請徐良益同志親自給你打個電話?”
李毅笑道:“首長說笑了。我就是一個兵,首長叫我去砍人頭,我也得去執行啊!”
江兆南哈哈一笑,隨即臉容一整,說道:“李毅,這次的任務,跟砍人頭比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啊!”
李毅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肅然問道:“首長,到底是什麽事情?你總要透露一點消息給我?”
江兆南道:“徐良益同志對你十分信任啊!一聽我說你在這裡,就指定你為最佳行動的人選。你先說說你的猜測!”
李毅想了想,說道:“可以想見,這次任務需要秘密進行,不然,徐記也不會用我這著棋的。但徐記又派了任如同志下來,肯定不會單純的出於我和她曾經是親密戰友這麽簡單的考慮。我猜測這次的涉案人員裡。有女性官員。任如同志職務低,露面的機會比較少,廣陵官場認識她的人應該很少,這也可以保證行動的隱秘性。”
江兆南眼露讚許之意。說道:“不錯,徐良益同志果然沒有看錯人。事情跟你設想的基本差不多。”
李毅道:“我知道邱祥峰有一個情婦,但這個情婦並非官門中人啊。”
江兆南道:“邱祥峰的案子,沒這麽簡單,情婦只是別人拿出來擺到明面上來迷惑人的表面文章罷了。”
李毅道:“真實情況如何呢?”
江兆南瞪眼道:“若是知道真相了,還用得著你這匹黑馬去查?”
李毅道:“總有些蛛絲馬跡?不然,上面也不會再次徹查此事。”
江兆南道:“具體的事情,你等任如同志來跟你說!她明天上午就到。她會來找你的。我們明天早上就走。李毅,從明天起,你就要以國家企業改革辦主任的身份暫留廣陵市,任如同志歸你指揮。”
李毅應道:“保證完成任務!”
江兆南滿意的點點頭:“我相信你。保密紀律想必你也明白。就算是林馨,你也不可以透露。她我會帶走,你放心在廣陵施為,夫妻團娶的日子還很長遠呢。”
李毅道:“首長,你把我李毅看成什麽人了。”
江兆南道:“什麽人?性情中人!血肉之人!你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有對家庭和妻子的需求!”
李毅道:“首長真是我的知己。”
江兆南道:“別整那些沒有營養的。盡快完成任務,我等你去南方省!製鹼廠改革方案的出爐,讓我更加堅信,給你企改辦主任的職務。是給對了!”
李毅道:“首長,我的主業還是在江州啊!那邊離不開我。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
江兆南道:“可以電話指揮和遙控嘛!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了!你未必比我這個當國家總.理的還要忙乎?李毅,你要記住。一個人再厲害,那也只是將!真正的帥才,是坐在中軍帳裡,進行指揮的!你現在缺乏的,就是這種觀念和經驗。不要老想著事事親歷親為,要相信你的同志和戰友,放心大膽的把事情交給他們去做。或許,他們會給你帶來驚喜的!就算我大膽的啟用你一樣!”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啊!
一直以來,李毅都活得累,現在想想,的確是因為自己過於抓緊了,凡事都想著自己去做,這樣的結果,事情固然做好了,但身體也會累垮的。
學會放手,這是人生處世的經典之談啊!
我們從小學會的就是抓緊兩個字,抓緊時間學習,抓緊時間賺錢!甚至連人生中最美妙的戀愛,也要抓緊談完,然後抓緊結婚、生子。
我們自以為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卻不知道,我們恰如那拉磨的驢子,一切都按照一定的軌道在前進,在前進中將我們的生命、熱情、青春、熱血、理想,一點點的消耗殆盡,直到老去,然後用無形的鞭子,催促著自己的子孫後代繼續自己經歷過的一切,拉著看不見的巨磨,前進,前進!
也許只有真正經歷過大事,遭受過各種困境折磨的人,才能學會放手兩個字的含義?
聽著江兆南像長輩一般的叮囑,李毅忽然間學到了很多東西。
江兆南語重心長的說道:“一個鄉鎮,一個縣,一個市,都不是很大,你當主官,可以有時間和精力去親歷親為。可是,有朝一日,你當上了省領導、中央首長,你怎麽辦?那麽大的地盤,每天有多少事情等著你去處理?你還用休息嗎?你分身乏術啊!所以,我們要學會遙控!”
李毅發現,江兆南的這個遙控理論,跟爺爺說的很多話,道理是一樣的。
李老爺子教給他的,是要學會謀劃,要做到胸中有丘壑。李老爺子一再強調去京城當官的重要性。因為京城是政治、文化、經濟的中心,在這裡,可以遙控全國各地!
這是一種高深的政治智慧啊!
林馨得知李毅要暫留廣陵的消息後,並沒有多麽的兒女情長,在林馨來說,她永遠都會支持李毅的一切!
第二天早上,江兆南一行就離開了廣陵,返回江州。
江兆南的身體,比李毅想象中的還要差上一些,一到江州,就住院了。
任如是孤身前來的。
李毅見到任如,兩個人緊緊握手,互道離情。
“任如同志,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快給我說說情況。”
李毅還是住在賓館的房間裡,請任如坐下來,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任如道:“李主任,事情有些棘手,對手很狡猾啊!隱藏得很深!”
李毅道:“到底是查什麽人啊?”
任如道:“邱祥峰的案子,本來已經完結,但是最近,我們接到新的可靠消息,邱祥峰之死,另有隱情!邱祥峰不是自殺的,而是他殺!”
李毅道:“可是,我的人親眼看到他獨自上樓,然後就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而樓上只有他為之賭命的情婦和私生子啊!”
任如道:“他那個情婦就是害死他的人!”
李毅道:“是她謀劃殺死了邱祥峰?”
任如道:“我們估計,她只是一個具體的執行人,至於幕後的謀劃人,肯定另有他人!”
李毅道:“何人?”
任如道:“廣陵市財政局長於冰!”
李毅道:“財政局長於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任如道:“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也只有這麽多。而且這一切還只是舉報人的一面之詞。但徐記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面肯定另有隱情,所以才叫我下來,協助你進行秘密調查取證。”
李毅道:“不不不,咱們這個主次得分清了,我雖然官職比你高,但現在你才是正經的紀檢委同志,我協助你工作和完成任務。”
任如笑道:“李主任,你是我的老上級,級別也比我高,我反正是一切行動聽指揮。”
李毅道:“你這分明就是撂挑子!這沒頭沒腦的,我們從何查起啊?還得暗查!哪有這麽簡單啊!哎呀,徐記這是給我們出了一道難題啊。”
任如忽然大笑。
李毅道:“何故發笑?”
任如道:“徐記早就料到你會這麽說,他叫我轉告你:不是難題,我還不找你呢!”
李毅笑道:“徐記真是這麽說的?”
任如道:“當然啊,我還敢假傳聖旨不成?”
李毅道:“哎呀,不錯啊,看來我可不能辜負了徐記對咱的信任啊!”
任如看著鬥志高昂的李毅,心想徐記真是料事如神啊,連這一步都算計好了,就知道李毅受不了激和誇,只要一激一誇,就能隨便使動李毅了。
任如道:“李主任, 請你安排工作!”
李毅道:“還沒有其它可疑人物?”
任如道:“目前尚不清楚!”
李毅道:“既然如此,任如同志,請你監視那個於冰,看看能不能找出突破口來。
任如道:“是!李主任,我在廣陵是完全陌生的臉孔,要查於冰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兩個人商量了一陣,便各自行動。
李毅來到製鹼廠,督辦各項工作的進展。
臨近中午,李毅接到薛雪的電話:“李毅,楊記雖然答應給我們錢了,但是市財政局的人並不給錢啊!我去叫他們打錢到製鹼廠企改辦的專門帳戶上,結果人家說財政沒有錢!這不是涮人嗎?”
李毅聽了,卻浮起一抹微笑,心想機會來了,正好睡覺呢,馬上就有人送枕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