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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屍體有個約會》第2章 葬禮
這一百多公裡的路,胡子硬是用了一個小時趕到了,只是這一路的路況並不怎麽好,大部分都是非常顛簸的土路。

 等來到寶山公墓的山腳下,我下車時整個身體都有散架子的趨勢了。

 我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四下看了看,胡子比我懶一些,他沒急著出來,坐在車裡吸了根煙,想緩一緩。

 二郎說葬禮在這裡舉行,而這葬禮再小,肯定也會來一些人,山腳下肯定應該停著幾輛車才對,但從實際情況來看,這裡很空擋,只有嗖嗖的冷風。

 我心裡犯懵。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土坯房裡有動靜,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漢子。

 這漢子留著一個光頭,穿著破破爛爛,看表情還有些呆傻。別看我從沒見過這人,但之前聽朋友說過寶山公墓的事,尤其說過這光頭。

 他叫大偉,是個孤兒,也是整個寶山公墓的守墓人,而且他這人,脾氣有些怪。

 要是有人過來掃墓或下葬,如果不先把大偉弄得樂呵了,他保準事後去墓上搗亂,但要是讓他開心了,他甚至能不管山上不能有火的規矩,讓掃墓的人在墓前燒紙。

 我打心裡把大偉稱為滾刀肉,而且像這種倔毛驢子,絕不能隨便惹。

 我對待這種人,有我的辦法。我先客氣的跟大偉打了聲招呼,又回到車裡,在副駕駛抽屜翻了翻。

 正巧這裡有一包沒打開的煙。我把煙拿出來,又硬生生塞給大偉。

 大偉原本繃著臉,現在看到這包煙。他表情緩和不少,還一咧嘴樂了。

 他問我,“你大清早來這幹什麽?”

 我反問他,“今天有下葬的麽?”隨後我又強調,“我是來參加葬禮的。”

 大偉搖搖頭,說查老黃歷的話,今天不是下葬的好日子。

 我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了。我因此納悶上了,而且我相信自己沒聽錯,二郎確實讓我們來的是寶山公墓。

 我掏出手機,想給二郎打電話。

 這時大偉正悶頭撕煙盒的包裝呢,他倒挺有癮頭的,這就想嘗嘗我給他的煙。

 而突然間,他又像想到什麽一樣,猛地一激靈,還哇了一聲。

 我承認自己被這一聲嚇了一大跳。我還敏感的往後退了半步,看著他。

 大偉盯著我,念叨說,“三眼哥說一會有兩個人過來,難道你是其中一個?”

 我心說什麽三眼哥?但我又一個頓悟,心說二郎、二郎,他不就是三眼麽?

 我急忙對大偉點頭。大偉盯著我打量一番,他的呆勁一定又上來了。他哼了一聲說,“三眼哥告訴我,來的兩個人,有一個是滿臉胡子的,而你白白淨淨,外加就只是一個人,所以你肯定不是那倆人。”

 大偉還忍不住來脾氣了,指著我說,“你想假冒三眼哥的朋友,還拿一包煙賄賂我,說!你到底有何居心?”

 我想解釋幾句,但又一想,我跟大偉說有什麽用?也很容易對牛彈琴。

 我對著比亞迪喊了一嗓子,讓胡子下來。

 胡子還剩點煙沒抽完,但他聽我話,這就打開車門,站了出來。

 胡子也誤會了,看著大偉面色不善,他以為大偉要惹事呢。

 胡子把眼珠子一立,也變得凶巴巴的,走到我面前後,他瞪著大偉問,“哥們,有啥梁子?”

 大偉並沒在乎胡子這話,反倒也瞪著胡子的一臉連毛胡須,他突然哈哈笑了,連連讚道,“對勁,就是你倆,而且你這人的胡須都這麽茂盛,豈不是身上其他地方的毛更濃麽?”

 胡子哼了一聲,說何止是濃那麽簡單,他還根深體壯呢。

 大偉嘻嘻怪笑著,拿出跟胡子對脾氣的架勢,又要胡扯。

 我可不想任由他倆這麽聊下來。我強行打斷,並問大偉,“二郎交代你什麽事了?”

 大偉一下子變得一臉嚴肅,還規規矩矩的把煙盒送回來。

 這是我送他的,我本來沒想要回來,也就推脫幾下,誰知道大偉不同意,硬是要給我,還強調,二郎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跟朋友要東西。

 我再次被大偉的邏輯打敗。等看著我收好煙後,大偉又招呼我倆上比亞迪,他要當司機,還要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地方。

 我有個猜測,真正的葬禮,並不在寶山公墓。

 我為了趕時間,沒多問,也跟胡子趕緊上車。

 我原本覺得胡子開車就挺快挺毛楞的,誰知道這大偉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比亞迪,簡直跟個火箭一樣。我和胡子都坐在車後面,我懷疑自己的屁股,一直就沒實打實的坐到車座上,總處在來回顛簸的狀態下。

 大偉用了五分鍾,讓比亞迪繞過寶山公墓並順著一條不起眼的小路,往一片山坳中開去。

 最後車停下來後,我看到眼前是一小片墓園,這裡跟寶山公墓相比,顯得更有規格、更講究一些。

 我懷疑這個墓園並未對外公開。胡子更是念叨說,“寶山就是哈市最好的墓地了,聽說買個墓,都得十萬二十萬的,而這裡的墓,豈不更值錢?”

 大偉噓了一聲,還對著這片墓園,恭恭敬敬的拜了拜。

 我看得出來,他不像讓我們在這些死者面前多討論墓的事。他隨後招呼我倆下車。

 跟剛才相比,我渾身難受的更厲害了,至於胡子,更別提了,他捂著屁股,非說自己的痔瘡可能犯了。

 大偉指著一個方向,那是整個墓園的一個角落,有五個人正站在那裡。其中一個還趁空回頭看了看。

 我依稀辨認出來,他是二郎。

 大偉沒帶我和胡子過去,他把車鑰匙交給我,又一轉身,拿出步行回去的架勢,走著離開了。

 我和胡子也沒管大偉,我倆一起奔向角落,跟二郎匯合。另外這麽離近了,我發現有件事出乎我意料。

 這次下葬的,不是一個人。我看到兩個新墓碑,墓碑上面沒有死者的真實姓名,也沒有生猝年。

 我觀察這倆墓碑,其中一個寫著魔盜,另一個寫的是狂叟,這都是死者的代號了,而且在代號下面,鑲嵌著全是一個又一個的勳章。

 我知道魔盜的屍體,從藏地運回來了,另外狂叟就是老更夫了。

 我形容不好這一刻的滋味。而且除了我和胡子以外,參加這次葬禮的,還有二郎、鐵驢和三名陌生男子。

 鐵驢正蹲在狂叟的墓碑前,把一個黑盒子裡的勳章拿出來,一個個的往上釘呢。

 二郎先給我和胡子一點點時間,隨後他悄聲說,“磕幾個頭吧。”

 我和胡子默契的一起跪了下來。以前在藏地,我對著魔盜的屍體拜過,但當時,我心裡沒太大感觸,這次看著老更夫的墓碑,回想著我跟他接觸過的一幕幕,尤其他還那麽傾囊相授的教我和胡子身手。

 我的心跟碎了一樣,眼淚也一下子奪眶而出。

 我精力不集中,忘了自己磕了幾個頭。胡子原本跟我一樣,只是默默的流淚,最後他還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聽他哭的那麽慘,那麽撕心裂肺,我暗歎了句,心說胡子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爺們,我跟他比,還是差了一截。

 但沒想到,胡子又忍不住邊哭邊念叨幾句。他的意思,師父就這麽死了?你還沒把身手全傳授出來呢,另外胡子他把魔盜留下來的那個記載養靈猴的筆記弄丟了,魔盜這麽一死,他還想養靈猴可怎麽辦?

 我突然有個念頭,心說胡子之所以哭的這麽傷心,貌似有些動機不純……

 但胡子只是這麽念叨幾句,等我們磕完頭,他就又閉嘴不多說了。

 鐵驢很快也把勳章都鑲完。有個陌生男子,走到兩個墓碑前,他還從兜裡掏出一份資料,當我們面念起來。

 這資料記載的,都是魔盜和狂叟的一些生平事跡,不過並沒包括兩人的姓名和個人信息。

 我聽的很仔細,剛開始,我有些詫異,隨後是震驚,最後我整個人都快鏽住了。

 我本以為魔盜和狂叟是特警呢,但按資料介紹的,我心說這倆人拿特警來形容都輕了,更像是特工、特務這類的。而且資料中提到這麽一句,這倆人歸屬於總參某部。

 至於他倆這輩子立的功勞,每一個都堪稱驚天動地,甚至我和胡子經過的那些漁奴案、鄧武斌的案子等等,跟魔盜和狂叟做的任務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還偷偷瞟了胡子一眼,胡子更是一臉懵逼樣,估計這一刻的心情, 跟我差不多。

 整個葬禮持續了半個鍾頭,這期間我有些稀裡糊塗的,也沒留意具體過程,最後二郎帶頭,我們蹲在這倆人的墓碑前一起燒紙。

 我跟二郎挨著。我趁空悄悄問他,“楊倩倩和古惑沒來麽?”

 這也是我心頭最大的一個疑問,都說人死為大,這倆人跟老更夫的關系都不一般,他們不應該把葬禮這麽重要的事忘了。

 二郎不多說,只是簡單的回答幾句。那意思,這倆人都有緊急事要做,等忙完了,或許是幾天后吧,他們會趕過來的。

 打心裡說,被這麽一回答,我反倒更好奇。但我懂規矩,沒再多問。

 等燒完紙後,二郎也沒多待的意思,他對那三個陌生男子一招手,這就要離開。

 我和胡子本想隨著二郎,但二郎把我倆攔住了,指了指鐵驢。他還拿出猶豫的樣子,過了幾秒鍾,他才又說,“陪一陪鐵驢吧,而且他有話跟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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