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讓三子。”孫東淡淡然的答道——這件事兒沒有保密的必要,學無涯的小孩子們很多都知道自已與譚曉天的交手,所以就算袁朗有君子之風守口如瓶,也不可能指望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經得起別人的詢問,所以,與其讓別人道聽途說,還不如直接自已講出來。
“......,如此說來,靖兒年底比賽贏譚曉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嗎?”沉默良久,蘇全問道。
“如果我沒有來,你這句話中的‘幾乎’二字就可以省略了。”孫東又是淡然一笑——譚曉天棋盤上表現出的天賦為其平生所僅見,堪稱‘天才’二字,但材質再好,也需要巧手匠人的精心雕琢打磨才能成為絕世珍寶,作為授業老師,袁朗盡職盡責,盡心盡力,可說敬業育才的明師,可做為圍棋老師,其個人棋力上的修為非常有限,基本不可教給譚曉天更多的東西,如果不離開梅龍鎮另拜名師學習,那麽再想提高便只能靠個人努力,速度肯定會變慢下來。而蘇靖呢,雖然天賦方面比不過譚曉天,但卻有自已這樣一位實力遠超袁朗的高手指點傳授,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短時間內,依靠自已秘傳的招法,未必就不能讓譚曉天吃點兒苦頭。
“如此說來,那就麻煩孫老弟多多費心了。”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蘇全非常認真的拜托道。
“呵呵,那是自然,原以為是份很輕松的工作,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對手,不過也好,這樣才有點兒意思,不是嗎?”孫東嘴角翹起,又是標志性的淡淡一笑——相比於錢財上的收益,他更喜歡那種結果難料挑戰所帶來的刺激。
送孫東離開學無涯後,袁朗又和譚曉天把剛才那盤三子棋又認真的拆解一遍,袁朗更是將棋譜記錄下來,精心保管,所以譚曉天回到悅來客棧的時間比平常都晚,來到後院雜物房,秋菊正坐在床上縫補衣服,桌上擺著飯菜,飯菜上罩著笸籮,為了保溫,笸籮上還蓋了一塊厚厚的屜布,兩副碗筷放在旁邊,顯然秋菊也還沒有吃飯。
“姑姑,我回來了。”譚曉天叫道,把背著的書包掛在門後的釘子上。
“噢,回來啦,洗手吃飯,飯還是溫著的。”秋菊放下手裡的工作,吩咐譚曉天準備吃飯,她剛才已經問過田慶友,知道放學時從青雲城來的那位高手來找譚曉天,所以並不意外今天侄子回來的比平時晚。洗完手回來,笸籮已經被拿開放在一邊,飯菜並不豐盛,一碗熬白菜,一碟醃蘿卜,此外就是兩碗小米飯,小孩子餓的快,此時肚子裡早就空空如野,見到熱乎的飯菜,早就不管不顧,坐在桌邊便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小心噎著。”看小孩子吃的狼虎,秋菊笑著說道,又倒了一碗熱水放在譚曉天旁邊,這才坐下來端起碗筷吃飯。
“姑姑,剛才我和青雲城來的那位大哥下了一盤棋。”小孩子肚子裡藏不住話,尤其是那種覺得值得炫耀的事情,半碗飯下肚,感覺沒那麽餓了,譚曉天一邊嚼著一片醃蘿卜,一邊向秋菊說道。
“呵,是嗎?感覺怎麽樣?”秋菊笑著問道。
“他的棋很厲害,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譚曉天答道。
“贏了?讓幾子?”秋菊問道。
“讓三子。”譚曉天答道。
“呵呵,不簡單呀,你娘還厲害呀,讓得她第一次受三子贏一位九品棋士的時候是九歲,要是她知道你六歲就做到她九歲時辦到的事兒,
一定會開心到睡不著覺的。”秋菊笑著稱讚道。 “真的?那我爹呢?”得到表揚,譚曉天興奮的問道。
“你爹?......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的棋比你娘厲害的多,搞不好那個年紀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吧?”想了想後,秋菊不太肯定的答道。“......,姑姑,您是我爹的妹妹,怎麽知道我娘小時候的事情比我爹還多呢?”停下碗筷,譚曉天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
“呃.....,”秋菊聞言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已一時大意出了口誤——姑姑是晚輩對父親姐妹稱謂,一家兄妹小時候生活在一起,自然是對彼此的事情更加熟悉,而她剛才的回答表明她對不是同一家人的譚曉天娘親更熟悉,這顯然與常識不符。
.......這孩子越長越大,也越來越聰明,以後說話得更加小心了——秋菊心裡想到。
“......,呵,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女孩子喜歡和女孩子一起玩,男孩子喜歡和男孩子一起,你和慶友不也是一樣嗎?”問東答西,秋菊敷衍道。
“......嗯,也對呀。”再怎麽聰明,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譚曉天沒有發覺姑姑的回答是在搪塞自已,很容易便被說服了,點了點頭,繼續悶頭吃飯,秋菊也暗自松了口氣。
“對了,那個大哥哥還說我應該去東京汴梁學棋,姑姑,東京汴梁是什麽地方,遠不遠呀?”扒啦了幾口飯,譚曉天又想起了什麽,仰起臉來向秋菊問道。
“東京汴梁?......”聽到這個問題,秋菊身體明顯的一震,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腦中無數的畫面瞬間閃過。
“呃.....姑姑,怎麽了?”沒想到姑姑的反應這麽大,以為自已說錯了話,譚曉天連忙問道。
“......噢,沒什麽,東京汴梁是大周朝的帝都,皇上住的地方,離咱們這兒很遠很遠。”回過心神,秋菊勉強笑了笑,回答著譚曉天的問題。
“有多遠?比青雲城還遠嗎?”譚曉天問道——青雲城是離梅龍鎮最近的城市,一來一往,需要花一天的時間,在小孩子的心裡,那就是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呵呵,青雲城怎麽比的了,這麽說吧,從咱們這裡去東京汴梁,日夜兼程,每天都趕路的話,也得要走兩三個月的時間。”秋菊笑著說道。
“啊,那麽遠呀......”,這樣的路程已經遠遠超過了小孩子的想象范圍,譚曉天驚訝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