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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譚曉天適時問道——雷鳴怎麽看都不是那種口才極佳的人，但這段故事的講述卻是極具神采，引人入勝，早此可知那件事兒在他的記憶中多麽深刻，那段場景不知道在他的腦海裡重複過多少遍，所以才能做到形神兼顧，情景交融，分毫不差，讓聽者有身臨其境之感。

　“......，後來，還是他先說話了，‘你是雷鳴?’，我答，‘你是誰?’，他說，‘要抓你的人’，我說，‘想要抓我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說，‘今天以後，你就不用勞神去記那麽多的人名了。’，我說，‘你的口氣太大了些吧。’他說，‘人在做，天在看，無論什麽人，只要做了事，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我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要付什麽代價，也未必輪得著你。’，他說，‘很好，轉過身來吧，我程普華從來不在人背後出手’。”

　“.....聽到這句話，我才緩緩轉過身來，因為我知道，程普華身為四大名捕之一，一言一行代表著官府，說話不會不算數，以後背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實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凡有一點兒可能，也不會有人願意如此。”

　“......我轉身，動作很慢，很慢，平常時候做這個動作可能連一眨眼的功夫都用不了，但那時，我的感覺就象身上壓著一座大山。

　“......終於，我轉過了身，面前十步外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穿大紅官衣。頭戴高頂皂帽，腳穿薄底皂靴，腰間懸著一口三尺長劍，面色發黃，下頜留有寸許短須。眉毛長而平，鼻梁挺而直，目光陰沉銳利，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利刃，直接能夠把人看穿。”

　“......，這個人就是程普華。六扇門中曲指可數的頂尖高手之一，以前我雖沒見過他，但江湖人沒有人不知道他的樣子，赤衣映月，萬裡追風。赤衣青芒是說他抓差辦案的時候向來高調，一身耀眼的大紅官衣，一把三尺青鋒寶劍名喚映月，所以即便他之前沒有自報家門，但看到這身裝扮，這份氣度，也足以讓人知道他是誰。”

　“......，‘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自綁雙手跟著我走，你很幸運。我是捕快，不是殺手。’他說道，語氣冰冷。有如寒冰。”雷鳴講說道。

　“什麽意思?這不是廢話嗎?誰都知道他是四大名捕之一，誰能把他當成殺手?！”老杜奇怪道——六扇門中的大名人，就算要立威，有必要這樣向別人介紹自已嗎?

　“這應該不是廢話。”沒等雷鳴回答，譚曉天搶先接話道，“程普華因為兒子被傷的事兒肯定是對雷老大痛恨之極。恨不得直接一劍把雷老大捅個對穿才能消心中之氣，但他是官差。做事兒要受國家律法的製約，若是對方束手就縛。以他的身份就不能動用私刑，更不能動手傷人，但雷老大若是反抗拒捕，那他就有動用武力的理由，到時候刀劍無眼，即便把雷老大傷了甚至是殺了，於情於理於法沒有任何人能質疑責問於他。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提醒雷老大不要給他出手的借口......，這話說的還真是很霸氣呢。”在腦中想象中程普華向雷鳴發出警告時的霸氣和風采，譚曉天眼中現出無限神往。

　“唉，小家夥，你聰明我看得出來，但麻煩你抖機靈的時候能不能照顧一下兒當事人的感受?”看小孩子一臉神往的樣子，不用問便猜得到心裡想的是什麽，肯定是把程普華想象成為懲惡除奸，英雄好漢，正義的化身，那麽把與之對立的自已又置於何種位置?壞蛋嗎?雷鳴此時唯有苦笑。

　“啊.....，嘿嘿，繼續講，繼續講。”譚曉天笑笑，催著雷鳴繼續講下去。

　“......，我當然不可能束手就縛了，一來那時年輕氣盛，正是小馬抬蹄嫌路窄的時候，程普華名氣雖大，沒有親自交過手就不服氣，二來自恃輕功了得，就算打不過對方也能夠逃脫，雖說對方號稱萬裡追風，輕身功夫肯定不差，但四十多歲奔五十歲的人了，論體力和耐力怎麽比得過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所以盡管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壓得我快透不過氣來，但我並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一旦動起手了，這種壓力便會自然消失。”雷鳴繼續講道。

　“對，這種感覺我也有過。有好幾次和高年級學長對弈比賽的經歷，很容易就能感覺到學生氣勢上的壓力，對局前心情也很緊張，有時甚至連手該放在哪裡都不知道，但只要比賽宣布開始，第一枚棋子落在盤上，所有的緊張便全都沒有，眼睛裡，腦子裡有的就只有棋局了。”譚曉天又一次忍不住插口說道，所謂一理通，而理通，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大多數人不會留意到罷了。

　“是嗎?呵呵，這就大概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得到小孩子的捧場，雷鳴的情緒大好，拍了拍譚曉天的頭頂，既是在誇獎小孩子聰明，也是在往自已臉上貼金。

　“嘿嘿，要我說，那應該叫‘不知天高地厚’吧，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怕，是因為不知道危險，老大你剛才也不是說，’如果是現在，第一時間你絕對跑了‘”，老杜也不甘寂寞，插口進來發表見解。

　“去，還想聽不想聽了?不想聽了找地方涼快去！”剛剛從譚曉天那裡得到一點點的溫暖，轉眼間又被老杜潑了一瓢涼水，雷鳴有點兒惱羞成怒，但當著小孩子的面又不好發作，以免自已努力維持的正面形象破功，他隻好忍住氣小聲威脅道。

　“呃......，呵呵，聽，聽，老大，您繼續講，我不多嘴了還不行嗎?”老杜連忙做揖認錯做出保證——難得老大有心情講他過去的事情，錯過了這次機會，天曉得什麽時候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