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遷一刀割喉,隨即斬下王倫首級,與宋萬兩個繼續統禦麾下一眾軍士按令接引潰亂百姓,直待戰事罷了時,再去向晁蓋複命陳說,以報曉到底又是哪個奸廝向攻取梁山泊的金軍通風報信一事。
而除了凶狠衝殺最是猛烈的劉唐所部步軍勇健,不遠處的大批義軍身上衣甲鏗鏘之聲愈發激烈,振臂高呼著一浪借著一浪湧上,無數兵刃揮舞,無數健兒酣鬥,直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金軍外寇,整個梁山水畔邊上,就聽見諸部反攻的梁山兵馬喊殺之聲也愈發的高昂起來。
隨著戰局的勝機漸漸的傾向梁山義軍一方,不少本來驚慌逃竄的宋人百姓當中,也有些青壯滿腔的憤懣突然間爆發出來,紛紛赤手空拳的撲向近身處的那些欺壓凌辱自己這些苦老百姓忒甚的金軍將兵。聲嘶力竭的呼喊就如雷聲一般在那些恍然驚懼的外虜耳邊炸開,也有不少人當即被拉拽倒地,旋即拳腳與石塊如雨點一般直狠狠招呼下去......
在另一側,槍棒本事也算精熟,當年身為河東大戶仇氏管事而一直效命保護瓊英母女周全毫不怠慢的忠義伯葉清親率軍健,接引得大批宋民老弱婦孺往安全處行去。此時葉清也綽槍驟馬來回環視,驀的他覷見斜側方向正有頑抗的金軍截殺住與自己共同行事的杜興一撥義軍,也立刻急催戰馬,驟然疾趕過去。
而面貌本來便生得奇異的杜興忿怒時更是齜牙露嘴,三分不像人模樣,倒如酆都焦面王一般,他使盡渾身解數奮力死戰,但面對眼前那雖處於頹勢,倒更如負傷狂怒的野獸也似的金軍步將廝殺時直拚得險象環生。追隨在自己身邊的義軍勇健已有一小半倒在血泊之中,其余大多人也被死死纏住,拳腳軍械本事更偏向江湖路數且不算十分奢遮的杜興被眼前勁敵死死壓製住,他一時情急,揮刀招式用老,卻被對方舞動的鋼叉硬生生蕩開,那金軍步將隨即雙手一挺,三股托天叉的鋒尖登時又直朝著杜興的心窩搠將過來!
心中再是不甘,可到底敵不過面前韃子凶猛的殺招,杜興心中一歎,電光火石間,依然想到看來自己也便如許多戰死的聚義兄弟一般,也不免要陣亡於此處。然而說時遲、那時快,淒厲的破風聲劃空襲來,一點寒芒勢如疾電,那韃子步將渾身猛地一震,本來勢不可擋的要搠穿杜興心窩的鋼叉轟然墜地,他蹬蹬連退數處,探出雙手直往咽喉中了殺招泊泊有鮮血湧出的位置摸去時,這才發現一擊扎進自己頸部的暗器,似乎是一把鋒利的飛刀!
杜興回過神來,待他驚覺轉頭望去時,更不由驚喜呼道:“主...李應兄長!”
正覷見頭戴鳳翅盔,身披一副黃金鎖子甲,前後獸面掩心,大紅戰袍披掛,手中綽著點鋼槍的撲天雕李應正催動胯下雪白戰馬疾馳而來。杜興也立刻意識到正是李應這昔日的貴人恩主,如今的聚義兄長又使出他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沒的飛刀絕技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李應這邊招呼杜興戰陣務必把細小心,且先快去與葉清等人會合彼此照應之際,紛遝而至的馬蹄聲夾雜著窮凶極惡的喝罵聲又清晰的穿進了他的耳中,當李應勒馬望去,就見三員女真騎士從正面與左右兩翼直向這邊襲殺過來,看來真要從三面合力圍攻,直教自己避無可避、防不可防。李應那一對鶻眼鷹睛也似的招子精芒一閃,胯下雪白馬長嘶,披著的絳紅袍飄動,他便如凌空猛撲直落的大雕一般,也直朝著那三員女真騎士直撲過去!
待雙方彼此距離約莫三四十步遠的距離時,李應單手帶住長槍,另一隻手探向背胯邊插著還剩下的那四把飛刀,眼見雙方要撞殺到一處時,位於左側的金軍騎士猛然覷見對面那員宋人驍將掄臂一舞,登時一道白光襲來,驚覺躲閃卻因縱馬疾馳拉近的距離接近而閃避不迭,鋒刃雪亮的飛刀,直直插入那員金軍騎將的眼眶之內,登時也教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隨即翻身直滾下了馬去!
圍攻的架勢驟然出現一處缺口,李應縱馬疾馳,先是側身避開另一員敵騎狠劈下來的大斧,隨即雙手攪起點鋼長槍一蕩一搠,狠狠直搠進面前敵騎的咽喉。又一個女真騎士性命已休,三騎也正疾馳錯身而過,李應卻立刻探出飛刀,與扭動狼腰、猿臂一展的動作一氣呵成,乾脆的又甩臂打出的飛刀破風呼嘯,而至插進那員綽斧方自錯身而過的敵騎後心!
“以往於獨龍岡時做大戶享清福安樂的時日太久了,早先被迫上了梁山大多時候也都不過閑賦於寨中稱謂做個掌管錢糧的頭領...而如今於殺陣中使出所擅長槍飛刀的本事,這才不算辜負了我往日磨礪打熬武藝的苦心......”
當後背被飛刀插中的那員女真騎士一聲不吭的跌將撞下馬去,手掌下意識的仍死死拽緊韁繩,屍身連帶著悲嘶的戰馬一並翻滾撲倒在地,卷起了一股煙塵。李應一勒轡頭韁繩,穩住胯下疾馳的戰馬,一時間心有所感,遂不禁喃喃念道。
先是杜興、葉清二人會合在一處,未過多久,宋萬與腰間系著王倫人頭的杜遷也率部趕將過來。李應正聽杜遷與宋萬兩個訴說撞破了投奔金虜的王倫,也教那廝伏誅之時,鷹揚步軍偏將雷橫也接引得先前奉令潛進金軍營盤四處放火,引發混亂的孫新、顧大嫂前來聚集,當中孫新踏前一步,面帶慮色的直對李應說道:“我們夫妻兩個倒是無妨,隻是當時分頭行事,幾處營盤亂成一團,雖曾探尋一番,卻未能尋覓得見張青與白勝兄弟,他二人是否被韃子截殺住,也不知生死。”
而顧大嫂將鋒刃滴血的雙刀並到一隻手中,隻把廝殺時被打亂的髻發胡亂向後一攏,急不耐的趕將上前,操著比他相公孫新更為底氣洪亮的嗓門大聲急道:“戰情事急、近火先焦,他們二人如今不知生死,都是聚義拜把的自家兄弟,孫二妹素來與我親近,何況她臨盆生子在即,既是一並奉令前來勾當,又教我如何向孫家妹子交代,怎不當速救!?李應哥哥,且再點撥我們夫妻兩個些人馬,就算將這幾處鳥營盤皆翻轉過來,也要尋得張青與白勝兩個兄弟!”
李應稍作躊躇,思量片刻後正要言語時,在旁雷橫眺望遠處,忽然又道:“咦!?那邊來的卻是哪裡的兵馬,非是寨內弟兄統禦,也未曾聽聞軍師另做部署,倒與韃子潰軍廝殺的狠!”
包括李應在內一眾頭領見說立刻向雷橫眺望的方向望去,果然聽得隱隱喊殺聲激烈,又見有一彪人馬正衝散了一夥亂軍,也直朝著這邊奔來。然而率領那一路兵馬廝殺的馬步兩員軍將隻遠望去已教雷橫、宋萬、杜遷等人瞧著有些眼熟,待離近些終於大概覷清那夥帶隊的頭領形貌時,在場幾員頭領卻是盡皆面色立變,當中李應更是沉聲念道:“杜坷鑠櫻......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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