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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任俠》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衝開鐵網逢金鉤,踅入山林打大蟲
被舍棄得的無主戰馬在原地繞圈嘶鳴,一時間也尚沒有散去,而原本祝永金的坐騎銀合馬與本來陳麗卿騎乘的那匹喚做‘穿雲電’的棗騮好馬也夾雜在其中,那一白一褐兩匹上等的好馬也不住先後翹起頭來,望著陳麗卿、祝永金與潰散的人群往山林間踅去,渾黑的眼珠當中似乎也流露出一絲疑惑。好像也不知主人為何不曾將自己栓束住而倉皇離去,不知何去何從。

陳麗卿卻忽的回頭望了一眼,用紅紗包裹住的半張臉龐上的那對招子中驀的卻有殺機流露,她旋即轉過身來,先是向自己騎乘的棗騮馬踱將過來,劍靶上細絲絛結忽的抖動起來,鋼螭虎鉸鏈劍鞘嗆啷啷陣響乍起,四指開鋒鏡面也似的明亮劍刃忽的似有股冷氣噴出,青錞寶劍上映射出一沼寒冰也是的寒芒直耀得棗騮馬臉都青了。本來甚有靈性,也正往陳麗卿這邊親昵探頭過來的棗騮寶馬驀的微微把頭一揚,它也畢竟曾經歷戰陣廝殺,何況似也見慣了自己的主人舞刀弄槍的做派,是以也不見如何慌張。

然而很快的,棗騮馬那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珠瞪得溜圓,它甚至還根本沒來得及嘶叫出聲來,碩長的脖頸便被青錞劍狠狠的斬開半截!激濺的鮮血猶如泉湧,雖然只是一匹馬兒,可是也分明的能從棗騮馬的眼中和臉上看出痛苦、驚懼與不可置信,它似乎無法理解主人為何會對自己痛下殺手,慌亂的四蹄踉蹌亂踏了數步之後,棗騮馬也終於轟然墜倒,諾大的馬頭癱在血泊之中,雙目中竟然似也滲出了淚珠......

在一旁祝永金的坐騎銀合馬也躁動不安的嘶叫起來,然而陳麗卿很快的又是手起劍落,揮舞青錞劍竟然一下將銀合馬的馬頭斬落!本來驚慌正要疾奔起來的無頭馬聲當即轟然墜落,周圍有些無主戰馬這才驚嘶狂奔,而往四下揚蹄散去。

“姊姊!你......”

陳麗卿驟然回身,竟猛下殺手揮劍不但了劈殺了自己的坐騎,也將相伴她甚多年頭的愛馬親手斬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教祝永金一時驚異,然而他又覷見自家那娘子緊露出的半張俏臉上猙獰煞氣滿布,並狠聲說道:“我雖有些不舍,但如今若是隻得棄馬於山巒中尋路奔逃,怕是終要被賊廝驢狗奪去,如此上好良馬,想到教賊鳥佔得大便宜就恨得我咬牙切齒,莫不如教這兩匹畜生就此死劍下!”

祝永金一時愣怔,到底也仍是寒著臉點了點頭。直到陳希真言辭催促過後,眾人就很快的踅入人跡罕至,樹木野草樹叢生的林蔭間拖曳前行。

在山巒間穿林透嶺、攬葛攀藤,只顧往徑裡深處尋路,又行過數裡野坡,除了己方人馬穿越林間時發出悉悉索索惡響動,以及周圍飛鳥偶然響起幾聲唧唧喳喳的叫喚,陳希真等人倒還一直未曾聽見周圍有甚異動。然而眾人正稍感心安時,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上就距離自己不遠的一處坡陡嶺峻、石壁嵯峨的高處也正有一彪人馬藏身其間,伏於地上,而且這些慣於在山林間追蹤以及藏匿聲息的山嶺作戰好手就算是有人走到他們咫尺遠的地方,恐怕也很難發現周圍竟然有人埋伏,遑論於這些義師步軍將士藏身的位置,距離在山林間艱苦竄行的陳希真一夥上下相隔出一段距離。是以如今匍匐於高處的山魈軍正將解寶、偏將劉三二人,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木枝杈隱約覷清下方廝鳥的身形,也足以大致判定對方所有人手的位置,然而陳希真這邊卻尚沒有發覺自己已被當做目標給覷定。

透過參差夾雜的樹木野草,從上邊往下望去,

但見峽谷中陰暗且透著青鬱色的陰影,且搖曳擺蕩的樹林間有身影時隱時現,劉三輕手輕腳的擎起手中獵弓,並對解寶低聲說道:“從大名府奔逃出的撮鳥,倒是一頭撞進小弟與哥哥這邊來...雖說略有倉促,下面也隻設下了幾處陷坑、窩弓與排竹,加上嶺上弟兄們夾攻,就怕重傷不得那廝們。而解珍哥哥與我家兄長在另一山巒埋伏,中間官道路徑也有蕭唐哥哥設下軍馬攔截,聽聞此間發出聲息也必會前來夾攻,唯恐打草驚蛇,畢竟山嶺間綿延地勢,林蔭茂密,怕是要走脫些廝鳥......咱們弟兄須當何時動手?但聽哥哥定奪便是。”解珍解寶、劉二劉三本來皆是山中獵戶中的好手,非但在密林中看覷的眼光獨到,平素在深山老林裡追蹤虎豹等野獸行蹤,統領著大多山魈軍獵戶出身的步軍兒郎也都善於在林間更為機警敏感的飛禽走獸周圍隱蔽聲息。而此時解寶抬起頭來,雖然能清晰的俯視下面的地勢,可是也無法將隱蔽在林蔭下的奔逃人眾的蹤跡盡瞧的清清楚楚。而解寶此時也思量道:倘若忽然殺出無法盡數將敵軍攔截殲滅,也必將驚動殘存余孽拚命往北奔逃,的確也是山間地勢疊嶂複雜,如今臨時設下伏兵,也不可能堵住山間所有可能逃生的去路......

然而解寶思付片刻,忽的卻對劉三說道:“劉三兄弟,你們兄弟兩個,曾在鄉間山中獵過虎麽?”

劉三見說微微一怔,隨即回道:“雖說我們兄弟做山中打獵營生時, 於青石峪地界已無大蟲出沒,阿爹劉一當年倒也曾獵過虎,哥哥的意思是......”

解寶雙眼微眯,凝視說道:“我與解珍哥哥久居登州治下有一座山,山上本來便多有豺狼虎豹,出來傷人,而當年我們兄弟兩個於登州山中先後捕獵過幾次多傷人命的大蟲,無不是先整頓窩弓藥箭,等候幾日,若沒動靜再移窩弓換出大蟲時常出沒的去處隱蔽...隻待得窩弓發響,待聽見大蟲中了藥箭,便拈叉去趕,那大蟲平時雖是凶橫,但一旦中傷又吃了嚇,再見得人來時,實則是要掛著藥箭便逃,也渾如下面那乾撮鳥...只顧追將趕去,等待那大蟲只顧猛奔,藥力卻透得更狠,屆時無論那猛虎再是凶狠,也是手到擒來......

實則要獵大蟲,除了咱獵戶本事,無外乎能熬苦候,還能跟上大蟲奔逃的路徑。而下面的一乾山中‘禽獸’,如今眼見已要撞進陷阱裡來,這倒已省了一樁麻煩。這也和獵虎的手段是一個理,你我二人,還有教其他弟兄招子都放亮些,先大致覷定嶺下奔逃的廝鳥中帶頭的又是哪幾個之後,便立刻準備動手,其中那些獐兒兔兒,任憑些不成器的小廝吃驚嚇四散奔逃了無妨,隻管盯緊了那幾個‘大蟲’,先教那廝們中了埋伏,就算僥幸撿回條性命往北奔逃,你我兄弟率部隻管去追攆那領頭的醃臢廝,隻盯緊幾人,又如何能抵得過咱們跋山涉嶺的本事?兼之你我二人的兄長,還有蕭唐哥哥那邊聽得聲響夾攻攔截過來,也足教那幾個首惡奸廝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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