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兄弟孟德用力一堆,直摔落墜下馬去,卻也因此堪堪避過了完顏婁室激蕩劈斬過來大斧的傅選眼睜睜看著自己卻來不及招架的孟德身軀被一道黑光掠過,先是鋒利的斧刃撕裂開他身上的血肉,厚重的斧身似乎也將孟德連人帶馬砸得當即癱倒了下去......重重摔落在地的傅選,也頓時感到似是有一把利刃也狠狠的攮進了自己的心窩!
傅選與孟德二人眼見完顏婁室直朝自己這邊撞來,又遙望見劉澤、焦文通兩個交情深厚的心腹兄弟也盡被這韃子主帥所殺,也盡是嚼穿齦血、切齒痛恨,當即率部也截殺上來,可是到底仍是未能奈何得住狂暴悍戾的金朝開國名將。
眼見攔截過來的那兩員南朝敵將一個也被當即斬殺,另一個則是滾鞍墜馬,與他們呼嘯殺來的敵軍步卒但凡是在前方攔路的,也都盡遭馬踏斧劈死了數十人。完顏婁室對於一擊未曾擊殺的傅選也不多瞧一眼,繼續冒死突殺破陣。而摔落在地上的傅選怔怔的往前方孟德那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首望將過去,又哀嚎著連忙爬將了過去......
孟德、劉澤、焦文通這三個曾於太行山拜把結義,招攏的連環十九寨義勇的心腹兄弟,竟然先後都死在了完顏婁室那韃子主將的大斧之下!!!
“狗韃子!還我兄弟命來!!!”
傅選悲慟欲絕,狀如惡鬼,他跪在地上猛捶著自己的胸膛發出歇斯底裡的哀嚎聲,然而深仇大恨完顏婁室卻早已遠遠得甩開自己,繼續往義軍大陣中心處踏陣衝殺,傅選直感充斥於胸臆間的那個撕心裂肺的悲憤痛楚無處宣泄,幾欲暈死過去,可是他仍強忍著鑽心的悲痛,立刻站起身來,嘶吼著又攀上戰馬,繼續要往完顏婁室那邊追擊攔截過去......
然而眼見完顏婁室催馬撞陣又激濺起陣陣的血雨飛濺間,很快的又殺透了幾層陣列,而與自己所處的位置越來越近,瘋魔軍偏將焦挺怒目切齒,直將雙拳攥得關節劈啪作響。金虜韃子早已教俺們殺得膽破,眼見又是一場大勝,這廝鳥死到臨頭卻恁的可惡可恨!做虐作歹,又害了許多將士的性命!又怎的能由著那廝再猖獗放肆下去!?
然而本來便是剽勇難擋的完顏婁室似乎又爆發出更為強大的戰力,大陣當中諸部義軍將士顯然也是始料未及。而諸部步軍正將中的翹楚人物魯智深兄長也正疾步往這邊趕來,只是完顏婁室那廝於陣中突殺兀自如風馳電掣也似,恐怕智深兄長趕來攔截時這韃子主將便已然縱馬直衝殺過了去......
焦挺深知就憑自己的本事,恐怕斷然無法攔下破陣勢頭所向披靡的完顏婁室,難不成只能繼續命令麾下步軍兒郎上前以血肉之軀試圖將那廝拖下馬來,可是如此又與那些宋廷官軍當中畏戰怕死的撮鳥醃臢又有甚麽分別!?
就算明知是萬般凶險,可焦挺到底是性情渾愣莽直,有些事也隻認死理,方才前面傅選、孟德等兄弟那邊似乎為截殺住完顏婁室那廝已折了幾個,而且自從與金虜韃子交鋒攻伐以來,多少共聚大義的弟兄也都拚得於戰陣上殺身成仁?既如此,俺焦挺又有甚臉面縱容那韃子主帥從此衝殺過去?
然而正當焦挺揎拳捋袖著,甚至打算以自己撲跤的本事嘗試去顛翻完顏婁室胯下那匹橫衝直撞的黑鬃戰馬,而正要疾竄上去時,忽的有一道身影直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拔足疾奔那人大步流星,卷帶起一股怪力甚至險些將焦挺撞得趔趄到底。直待焦挺再站穩身子時,就聽得從他身旁狂奔過去的那個鋥亮禿頭的胖大和尚朗聲道:“你隻擅長徒手徒步的短打本事,上去要攔殺那韃子主將,非但不濟事,也只是刻意討死!直待智深師兄率部趕至之前,要去阻擋那廝,也是該由俺去!”......
卻說完顏婁室那邊掄動手中大斧劇烈盤旋,急促的撞擊聲與兵刃砸碎鎧甲與血肉的盡響聲仍是頻繁響起,一層接著一層攔截衝來過來的義師步軍,但凡是挨到近身處的幾乎也都被他一掃而空。實則完顏婁室自己也很清楚,如今是情知大勢已去,在自己也已是染疾、帶傷、力竭的情況下卻因滿腔的忿怒與必死的決意已要榨乾渾身最後一絲力氣,甚至生命中最後一分活力,如此反而爆發出在他印象中與所歷經的大小無數戰陣比較也是自己最為勇猛強悍的戰力。可是完顏婁室也清楚追隨著自己也直撞殺入蕭唐所處敵軍大陣中的麾下兒郎,遮莫此時也已都被截殺得屠戮殆盡,饒是自己憑著一時的爆發力直鑿入敵軍大陣深處,無數敵軍仍是源源不斷的合圍截殺過來,恐怕也終究難以再透陣殺出。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僥幸生還,只怕自己也將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如今某家唯一的心願,就是拚著萬一的可能,也仍盡力要試圖將蕭唐這我族大敵斬殺除患......完顏婁室咬牙念著,在疾馳突殺之時又掄起手中大斧向左側掃將過去,登時將一排義軍步卒掃蕩得殘肢飛濺、血泉翻滾,大斧死死嵌進一名瘋魔軍頭目的胸膛,向後直撞過去,又將幾名軍卒砸得倒飛出去。然而幾乎就在這同一時刻,完顏婁室赫然發覺從右側又有一員敵將忽然殺出, 但見他的那身扮相:穿一領烈天猩紅直裰,緊一條虎筋打就圓絛,掛一串七寶瓔珞數珠,著一雙九環鹿皮僧鞋,襯裡是香線金獸掩心,伏手使錚光渾鐵禪杖。雖然也身披勁甲,但卻也是做出家的沙門僧扮相。
鄧元覺方才大肆擊殺金軍韃子,全無慈悲之念。如今眼見完顏婁室撞陣肆虐更是忿怒生嗔,又豈有清淨之心。然而鄧元覺也是手段高強,直趁著完顏婁室輪斧往另一側攻去時驟然殺出,也是做金剛獅子吼大喝一聲,渾似憑空打下一道霹靂,雙臂便又運足了渾身的怪力猛然橫掃揮出,蓄滿怒意的錚光渾鐵禪杖頓時也如完顏婁室手中的大斧那般,頃刻間撕裂了空氣挾卷起教人聞之心悸的虎虎破風聲。禪杖渾如無堅不摧的降魔金剛杵直要蕩除外道諸魔障,發出殷殷風雷之聲席卷向那匹通體烏黑油亮,且較之尋常雄俊戰馬也顯得十分巨大的黑鬃戰馬!
完顏婁室見狀神色立變,饒是自己一時來不及收勢,這南朝禿廝若是趁勢朝他猛擊過來,尚可於馬背上閃避開來。可是胯下戰馬衝馳勢如風馳電赴,又怎生能避讓開鄧元覺這一記橫掃猛擊?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的空隙,完顏婁室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到底不是生的三頭六臂而能在敵軍陣中提防周圍攻勢時面面俱到,怕是再來不及揮斧為自己胯下坐騎格擋開那僧人扮相的敵軍步將掄杖橫掃過來的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