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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界緣》一百八十 懷殤數載,紅塵蠱毒
  千年了,許多的事已經改變。唯一不變的是人心。

  他說,他依然愛著她。

  她問,那金澄呢?他們不是做了一千年的夫妻。這種同鸞之情還不值得懷念嗎?

  他搖搖頭。不可否認,金澄之於他是妻子更是助手。這一千年,如果沒有她陪伴在他身邊,他不知有多乏味。可是他說:“她之情,隻如初見;而汝之情,如若永恆。”

  她笑了。

  “所以你離開了她。”

  可是山茫茫,地蒼蒼,何年何月才是情海之崖?

  他笑語:“我的生命快到頭了,所以來找你。”

  聽後,她嘎然。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那麽嚴肅,那麽正經。連呼吸裡都冒著難過的氣息。

  “為什麽?”

  她不相信。不相信神界會崩塌一樣,他的壽命竟然會那樣短。

  “我中毒了。所以活不過這一千年。於是我來尋你,想跟你做最後的告別。”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沒有信口開河。

  “為什麽?”

  看著他依舊溫和如玉風度翩翩的樣子,她的心頓時劇烈的痛,心臟千刀萬絞般跳躍出胸膛,只是她仍然不肯相信。

  歲月如若不能帶走他如玉般的容顏,就休肯帶走他的生命。

  千年了,她的心從未這樣波瀾起伏過。

  “怎麽才能救治你?”

  “無藥可治。”

  “我不相信。我寧願相信你生無可戀,一心求死。”

  “你不信我也不能強求。除非世外有高人,能治紅塵蠱。”

  “你中的是紅塵蠱?”

  “是的,只要動情則慢慢衰老,待一千年,身體便成枯木。”

  “有治。我曾從古書上得知南涼山寡歡樓門主鳳棲梧專治紅塵蠱。”

  “我何嘗不知。”羽冥話語輕微。“可是南涼山乃南方聖界。居南涼險峰之上,海拔一萬,難以登爬,何況世事難料,寡歡樓一直是個隱秘的門派,不為外人所知,又怎知他會救人。”羽冥皺起了眉頭。

  “難道你就聽之任之,放任不管。”麗涯不肯罷休。“我願意一試。”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何會中紅塵蠱。”

  “說了無益。”麗涯不想多聽

  “你走後,聖都陷入一場陰謀中,一個叫顰顰的無辜女子牽扯了進來。在那次與金澄的激烈爭吵中,我意外醉酒寵幸了她,疑點是那一晚,聖都竟然傳出她懷了我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

  “然後呢?”麗涯的心有了一絲觸動,這真是她聽到的最勁爆的新聞。可她依舊隱藏著心情與情緒,冷靜地聽了下去。

  “沒想到這個消息傳出後,顰顰竟然意外失蹤了。”

  “那個叫顰顰的婢女一定長得貌美如花吧,不然怎麽能引起明帝的興趣?”麗涯啞然失笑。

  “只是略顯清秀,並不特別。”羽冥沉聲道。

  “後來你找到她了嗎?”

  “茫茫人海,尋找一個人是不易的。”羽冥的臉色很難看。

  “你沒用天境嗎?”麗涯好奇地問。

  “其實我連自己那一晚究竟寵幸了誰都不知道,怎麽憑記憶打開天境?”

  “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只知道那一晚金澄和我在國事上產生很大分歧,我要開化西南部的廣大荒蠻地區,建立學校和醫院,可金澄以會造成國庫空虛為由在朝堂上反對我的提議,我很生氣,說了她幾句,她便和我頂嘴,

我一時生氣,在天水雅閣的包廂內自飲自酌。然後醉酒了,醉酒後失態倒是不為所知。”羽冥說著,臉上泛起酡紅。應該是為自己的失態而臉紅吧。  “那你怎麽知道那個被你糟蹋的女孩叫顰顰。”麗涯有些不解。

  “這得從金澄的嫉妒心說起。”羽冥認真的述說著他的錯誤,“金澄是個疑心很重的女人,因為我的善良,憑借我的理解,她以自己有痛心病為由,每晚都要我陪在她身邊,她說她才睡得著。那一晚,我在天水雅閣沒回來,她便審問了天水所有的小廝丫環,聽說有一個叫顰顰的十六歲美婢在我房間呆過,她便起了疑心,連日叫了過來問話。”

  羽冥說著,面容有些憔悴。麗涯知道又有動情了,他動的是惻隱之心,憐憫之情。

  紅塵蠱,動情則傷肺腑。

  而他亦動了怒火中燒之情。或許是對自己妻子行為的不滿。

  ”你好像真的不喜歡金澄,而且很厭惡她。”麗涯緊鎖的眉頭絲毫沒有放松。

  “金澄為人遭人厭惡,已不是隱私。”羽冥對此也沒有很大的糾葛,道:“後來我聽我的侍仆說金澄打罵了那個叫顰顰的姑娘一頓, 後來那個叫顰顰的少女就再也沒有在聖都出現過,再後來,幾天過後,聖都流言蜚語不斷,傳出顰顰懷了明帝的骨肉,害怕金皇后的淫威,連夜離開了聖都,在野外秘密產下了皇子。奈何金後步步緊逼,不讓他們父子相見。母子團圓。”

  羽冥說著,額鬢沁出了冷汗。

  “此事是真是假?為何我從未聽說。”麗涯越發覺得此事的不簡單。

  “我以為自己做沒做過都不知道的事應該沒什麽可信度,便封了聖都眾人的嘴,嚴禁說這件事。沒想到......”

  羽冥不再說下去,因為他看到麗涯的表情很難看,她緊握著的拳頭下沁出了鮮血。

  “你恨我是不是,恨我是因為愛我,恨你愛上了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羽冥有些不忍的說出肺腑之言。

  “沒有。”

  麗涯呼出一口氣,松開拳頭,用手帕怕掉掌心的鮮血。微微有些疼。但比起心裡的痛,這痛不知輕了多少倍。

  “那你為何要如此傷害自己。”羽冥不明白麗涯剛才的行為。

  “在北冥的這一千年,我天天呼吸北溟之氣,修煉上層神術,話說我已心如止水,可是你的突然到訪還是令我的心萌生胎動。我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那樣,想要一件衣服,想洗一個熱水澡,想一個媽媽的吻。可是那些夢想是那般遙不可及,連同你的身影,我現在都想通通忘記。”

  麗涯閉上了眼睛。

  只聽他虛弱至極地說:“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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