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顏被帶到了天牢。
天牢裡渾濁的水霧熏得人眼睛睜不開,遍地遍地都是黑色金屬做成的關押犯人的架子,還有無數不知名的詭異的刑具。
“這天牢竟然在水潭之中,多半這水就沒換過,因犯罪被囚在此的天人們千年如一日的過著,水質自然是差的不成樣子,都有股什麽霉味了。看來,我要來受罪了。”
千顏自言自語地歎道,發著牢騷,踩著潭水,隨白衣飄飄的侍衛潛入潭底深處牢室中。
那長相頗青澀的侍衛沒有說話,也沒有瞧她,一股凜然正氣,在前方領路,千顏覺得他就像那萬千天人一樣,成日對任何事波瀾不驚,就算遇到猛獸魔人也一副玉樹凌風瀟灑自如的樣子,這種感覺讓千顏覺得屏息。
潭水卻是渾濁,黑青色,還有一股怪味,千顏不覺屏住了呼吸。
“還有多久!”千顏突然扯住前面的天人侍衛問道。
“夫人不必心急,就到了。”那侍衛回過頭望了千顏一眼,臉蛋還算乾淨,不是蠻好看,但是依舊是白衣瀟灑之人。呵呵,不愧為天人。
地牢裡黑乎乎一片,連黛青色的水色也不見了,千顏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夜盲症,似乎什麽都看不見了。這該死的孔雀,竟然把他關入這麽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還說自己是他的妻子!想想也不臉紅,覺得笑話。
侍衛走後,把千顏鎖在了一個深潭底下一個透明的箱子裡,原來那就是所謂的牢室。千顏真是覺得好笑。原來所謂的天牢,不過如此。
深不見底的水潭,深邃的水波,竟是無底洞般的黑暗延伸。似乎是囚禁弱水的重現。不過,弱水底尚有一絲光線,那是清水潭中的仙氣所聚集的靈光。而這深潭天牢,竟是無盡的黑暗,讓千顏想到了冥河暗宮。
別以為我會怕,這點黑暗還算不著什麽。千顏靜靜地蹲在那,望著這些流動的黑色水波。
天宮那邊,孔雀傳來那領千顏去深潭牢底天人侍衛,問:“她去了,說了什麽嗎?”
那天人有些拘謹,青澀的眸子藍白藍白的,用玉束著的青絲十分平順的樣子,乾淨的小臉有些偏白,說道:“回稟大座,千顏夫人並沒有說什麽,而是隨口胡謅抱怨。”
孔雀揮手叫他下去,墨色的瞳孔稍微縮了一下,斜斜飛入兩鬢的劍眉十分冷峻,嘴角乾淨異常,竟沒有胡須雜物,心中笑想:這龍就是太有活力了,是不是被關久了,一出來就會激情四射不成樣子,哼,就多關關她吧。
這時候,孔雀之弟金鳳、火鳳、彩鳳三人一同前來。明闕樓。
火鳳率先開口,一頭赤紅的長發猶見火熱,大紅的綢緞披在臂膀上,露出胸前結實的胸肌,他哈哈笑道:“哥哥,你是不是覺得千顏姑娘是因為被困弱水久了,再讓她嘗嘗這種被囚禁的滋味,待到您親自放她出來時候,她會有不一樣的感受,或許……會存有一絲感激,呵呵,哥哥是不是這麽想的?”
“你說呢!”孔雀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問了一句。
“弱水那地方還比不上咱們天宮呢?還是咱天宮好啊!弱水那邊稍一個不好就會碰到弱水劇毒斃命。哈哈……”火鳳大笑,“不過,咱們天牢深潭也是惡臭之地,固然比不得弱水仙氣彌漫,靈光岌岌。”
“是啊,惡臭,那深潭底下不知死了多少仙人囚犯,話說仙人有五衰,死去時候,便是天壽盡時,自然沒有天人的福利了,就是惡臭席身,全身流膿,可怕至極。”火鳳說著,眼階處盡是不屑之色,“只不過,大哥可委屈了這位千顏龍女。”
“是他自己不識抬舉,怪不得我。”孔雀突然有些動情,這千顏真要是出了點什麽事,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雖然母親說的需與龍配婚,這件事他壓根沒怎麽在意,可是自己的內心或多或少對千顏有一絲情愫,不知道是不是姻緣牽引呢?
孔雀高昂著頭,看著無所顧忌在他面前碎嘮的火鳳,身子微微有些冷,卻未有寒風吹面。
“她活該。”孔雀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墨色的眸子不見光暈,冷冷滅了去。
火鳳突然覺得有些無味,哥哥孔雀卻實是冷酷至極之人,應該不會對龍女又太多興趣,而自己卻似乎喜歡這位龍女。說道:“哥哥,要麽,把她放了?”
孔雀拂袖,黛青色袍子隨之輕揚,“想得美。”
孔雀知道自己是下不了這台階,心想再關關她幾天好了,讓她嘗嘗他給她的苦頭,想必,她會記得他,不會再冒犯自己。
“哥哥,你這又是何苦呢?”火鳳沒有再說話,覺得甚是無趣。
彩鳳五彩繽紛的頭髮從身後遠處看像極了一個花枝招展的仙女, 只是近看面容有些高俊顯傲,他踱著步子,喃喃說道,“大哥,閑來無事,招惹這種心氣甚高的龍女作甚?真是誤信母親之話了,須得與龍女配婚?”
“與龍女配婚有何不妙?這天下四分之一皆為龍族領地,東海的龍彤鈺獨攬碧落海大權,那心高氣傲的,絕非凡人,一棋不滿就可能要揮兵進攻其余三海,而水千顏乃龍彤鈺的侄女,想想,龍彤鈺一生無子無女,這繼承碧落海之位的只有可能是水千顏。”孔雀說這話的時候,似乎篤定自己的預言沒有錯,眼中精光頗甚。
“與龍族配婚甚好啊!哥哥,小弟又沒說你的預感有錯,不過,龍女卻是太囂張了些!我怕你鎮不住他。”孔雀沒有太在乎彩鳳的話,這小子心高氣冷慣了,天上地下,乃至四海,從不把任何女子放在心間。
只是錦衣翩翩的金鳳笑了笑,又閑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笑道:“聽說伽藍放水千顏出來的時候,水千顏可是很感激的,那時候,她……不過,十一歲。還是個孩子,似乎什麽都不懂。”
伽藍……提到這個名字,孔雀的心突然好痛,痛的似乎要撕裂五髒六腑般。
頭痛欲裂。痛至四肢。竟有一股力量鑽心入肺地在體內生長著膨脹著,這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孔雀雙臂抱住腦袋,彎曲雙腿,蹲倒在地上,痛苦彷徨著。那雙邪氣凜然的眸子似乎此刻也泄了氣,沒有一絲精神,只有渙散的痛苦彌漫。
痛,這種痛苦,一天比一天加劇,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