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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界緣》四 蓬萊篇
  東海。

  蓬萊仙島。

  皎潔的月光下,露出屋簷一角,一絕美的人兒在台階上休憩。

  茂密的樹林裡氤氳著濃濃的霧氣,仿佛在古老仙境中平添了幾分妖嬈。

  森林中,蒼天大樹林立,奇葩朵朵盛開。

  溪水清澈。水邊一朵純白無暇的白薔薇正悄然綻放,無聲無息,花香四溢。

  鳥聲啾啾。女子怡然自醒,她脫掉鞋襪,坐在溪水邊的青草地上,把靈巧潔白的雙足緩緩潛入溪水中,冰爽入骨。

  她似在凝眉深思……

  她的打扮格外簡單素雅,及腰的長發如瀑,帶著丁點兒小卷,僅用一根淺紫色的綢帶輕輕系著,素淨的小臉沒有一絲多余的脂粉。

  隻著一身淺紫衣裙,與平常人家的女子刻意花哨的打扮相比,顯得格外清新脫俗,像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她澄澈的眼眸,溫潤如水,卻滲著數不盡的光燁神采,隻叫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周遭的一切在她的相比之下,都成了俗物,她只是坐在那裡就好像隨時要乘風而去了。

  “姐姐,姐姐,玉姐姐,你在哪?”——

  林中傳來一聲輕靈的聲音,如杜鵑在輕鳴。

  “鵑兒。”女子在溪水邊提著繡著絹花的絲質綢鞋,站起身來。“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明天是玉姐姐成親的日子,我怎麽能睡著。”小小的紫鵑仙子揚起有些稚嫩的小臉。

  “你呀,傻丫頭,玉姐姐又不是會離開你們。”她的聲音清雅如同她的身姿。

  姐妹倆靜靜地走在綠野仙林裡。

  月光皎潔如許。

  就在昨天,上蒼降臨蓬萊仙島。她來為自己的兒子海王尋選媳婦。

  蓬萊島上住著紫家三十六個姐妹,除了第三十六妹紫檀仙子自幼小離開蓬萊仙島失蹤後,其他三十五個姐妹都已亭亭玉立。

  上蒼會選誰作為她的媳婦呢?其實她心中早有定數。她來的昨日,正是紫家十八妹紫襟仙子水溫玉十八歲生日。不選紫襟,還會選誰?

  水溫玉與紫鵑走進森林深處的小閣樓中,只見大姐紫羅蘭仙子為她們做好了夜宵。她身穿紫紅色蠶絲輕紗,約莫三十來歲,妝容甚是豔麗,眉目間風情流轉,一臉妖嬈愜意姿態。

  緊接著,七妹紫熏仙子從廚房走出來,她圍著黛紫色的做飯圍裙,把手含在櫻桃小嘴裡一吸/允,直直讚道:“真香啊!”

  這時,依次端菜步履輕盈走出三十一個姐妹。

  長著兩個小酒窩和兩顆小虎牙的可愛的紫錦葵仙子。

  渾身散發著奇異幽香的性感的紫丁香仙子。

  長長的烏發飄逸直垂至腳的紫菜仙子,紅撲撲的臉蛋圓圓的紫葡萄仙子。

  一臉嚴肅的少年老成的紫堇仙子。

  兩隻紫色瞳孔的大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紫水晶仙子。……

  “開餐了。”小妹妹紫錦葵笑嘻嘻地朝眾姐姐說道。

  “玉姐姐,這可是我們七姐姐熏兒特意為你做的紫醬羹。你嘗嘗。”紫葡萄仙子一臉羞澀地說。

  緊接著,紫熏仙子便拿著大杓子左晃右晃開始自誇:“對,玉兒,它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瑤柱、蝦米、鮑魚、魷魚加入蔥薑、料酒,去腥蒸十分鍾,然後把乾貨搓成絲狀,越細膩越好——我搓了一個小時,真磨練人啊!”

  眾人認真聽著,笑意暗許。紫薰仙子興猶未盡,又繼續侃侃說來:“將油加熱至四成左右,

放入乾貨不停攪拌,榨出水份。再在鍋內放油,將蒜末炸成金黃色的蒜蓉,倒入小米椒、紅蔥爆香,你喜歡清淡,我就沒放太辣,再將乾貨,蘿卜條倒入鍋中,開猛火,倒入料酒後依次加入醬油、老抽、白糖、蠔油翻炒均勻,最後淋上芝麻油。”  最後,她一口氣說完,笑意盎然:“你們要是還不滿意,嘿嘿,我就重做。”

  水溫玉拿起碗筷,掩嘴輕嘗了一口,淺嘗輒止,讚賞道:“嗯,味道真不錯。謝謝你了,阿熏。”

  紫熏仙子笑容驚豔:“真的?你覺得好吃!真不負我下了一番功夫。”

  “阿熏真不錯,小玉定回敬你一份禮物。”美人如月,美人如雪,月下的美人,姿態嫵媚,神情卻端莊。

  紫熏條伸手調皮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眨著眼睛俏皮道:“禮物嗎,我當然要收。”

  紫襟仙子美麗一笑,唇邊的笑容輕靈優美:“好!今晚我們不醉不歸。”風中,紫衣輕飄。

  “不醉不歸。”眾姐妹拿著各色小酒樽,圍在大理石圓桌旁,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讚美詞,好不快樂。直到午夜時分,眾姐妹才洗浴入寢……

  清晨。

  一場小雨剛剛停歇,空氣裡有微濕的泥土香。

  院子裡粉紅的桃花落了一地,花瓣墜落在露珠滾滾的草地上,像鋪上了一層地毯。

  紫苑的廂房內點著燈。

  青花瓷瓶中一束豔麗的桃花。

  水溫玉倚在窗邊靜靜握著一卷書在看,丁香細心擦拭著沉香花架上的灰塵,水晶顰眉整理著床榻上的錦被。

  屋子裡安靜極了。

  房內中央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首飾珠釵,亮麗一新,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最顯眼的還有中間那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喜色的嫁衣,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龍鳳呈祥圖。精湛的手工,完美的手法,靚麗的顏色,讓整件嫁衣看起來美得不同凡響。

  “她們送來的香粉十分貴重,我試了一下,質感非常好,顏色自然均勻。”丁香柔聲道。

  “哦。”

  水溫玉淡淡一笑,將書卷翻過一頁。

  屋子裡又是一陣安靜。

  水晶咬了咬嘴唇,望著水溫玉好一陣子,看了看桌上燦爛的禮品和嫁衣,故作詛喪地說:“玉姐姐,難道你就不心動嗎?你至少也表現一下嗎。”

  “對啊,玉兒,你就試試嫁衣吧。”紫丁香仙子也笑著跟著說。

  水溫玉只是微笑。

  這時,素緞描花的錦簾被拉開。

  “來了,來了,迎親隊伍來了,海星織哥哥也來了。”一路莽撞奔跑進來的是紫錦葵仙子,她笑露齒,露出了兩顆十分可愛的虎牙。

  接著大姐紫羅蘭仙子也步履飛快地走了進來。“是啊,妹妹,你應該準備了。”

  她坐下來,丁香端茶給她,她輕抿了一口清香的龍井,輕道:“丁香、水晶,你們倆就跟隨玉妹去冬臨,照顧玉兒的生活起居可好。”

  丁香隨意說:“那自然很好。”“我也是。”

  這時,紫錦葵仙子嘟嚷著嘴唇說:“玉姐姐,我也要跟你去冬臨。”

  “這我不依。”紫羅蘭仙子擺起了大姐的姿態,“錦葵,你還太小,很多方面都不懂事,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蓬萊比較好。”

  “不嘛,不嘛,蘭姐姐,你瞧,我一個人能乾幾個人的活,我會燒菜做飯,會洗衣拖地,試問還有什麽我不能做的呢?”錦葵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水溫玉淡雅一笑,“這樣吧,葵兒,等你成年後,我一定派飛馬來接你。”

  “真的。”“玉姐姐幾時騙過你。”

  紫錦葵攤出手指一算,“一年,二年,三年……那還有四年我才滿十六歲,好長啊,我不要等這麽久。”

  水晶走過來拍了拍錦葵的頭,說:“你啊,真讓人頭痛,這麽大了還跟姐姐們撒嬌。要不是你玉姐姐心腸好,我們才不會讓著你呢。”

  紫錦葵傻乎乎地笑道,兩顆虎牙雪白雪白的,煞是可愛,道:“就是因為玉姐姐心腸最好,每晚都給我將童話故事,我才要一輩子陪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快樂。”

  水晶紫色衣裙上的熒光閃爍著美麗的光芒,側耳一笑,“你啊你,你玉姐姐可沒那麽多時間來陪你,不久,玉兒可就是別人的媳婦和妻子了,要孝敬公婆,伺候夫君,哪有那麽多時間給你講童話故事。”

  紫錦葵聽了水晶姐姐的打趣,一臉不高興的神情,撇著嘴說,“我不依,要麽玉姐姐你不要嫁人了,一輩子都陪著小葵。好不好啊!”這時,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水溫玉面前,搖著她的手臂撒著嬌。

  “好啊!那要看錦葵乖不乖了。”水溫玉輕輕微笑,撫著女孩的發縷,溫柔至極。

  “好了,你的玉姐姐可是上蒼大人欽點的海皇夫人,怎麽可以不嫁,錦葵,不要鬧了,去書房讀書。”紫羅蘭仙子擺起了大姐的姿勢。責罵中卻猶帶憐惜。

  “哦,我知道了,連玉姐姐都取笑我。我不理你們了。”紫錦葵嘟著嘴唇,懨懨不如意地獨自去了書房。

  “我跟去看看。”水溫玉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跟著小丫頭紫錦葵去了書房。

  書房中有一盞亮堂堂的大燈,為方便姐妹們看書習字用。

  水溫玉到書房時,紫錦葵正耷拉著腦袋趴在書桌上,水溫玉心想,”這丫頭,從小就淘氣,一門心思都在玩上面,根本就不好好習字讀書,不知以後哪個男人敢要她。“想著,嘴角上翹,輕輕一笑,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了這個令她心疼的小妹妹背上。

  “玉姐姐……你怎麽來了?”原來小鬼頭並沒有睡著,是在裝睡玩呢。

  “小葵,玉姐姐是特地來向你告別的,今後我們可能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你可一定要聽大姐的話,好好學習,勤做女工,成為一個令眾人稱讚的大家閨秀,別讓別人看不起我們蓬萊紫家的女孩。”

  “嗯,我雖然不喜歡聽人講大道理,可是玉姐姐的話想來一定有理,我還是會聽的。”說完,揚嘴一笑,容顏十分燦爛美好。忽又問:“玉姐姐,結婚究竟是怎樣一回事啊,難道就是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麽?”

  水溫玉甜美的天真裡有著對愛情深深的憧憬,她輕笑言語道:“這話倒沒錯,結婚了,男人要養家糊口,女人要勤儉持家,男人關照女人,女人相夫教子,兩人舉案齊眉,相親相愛,攜手白頭,這是每一個平凡的人都向往的美好生活……”

  紫錦葵單純靈動的眸子忽閃忽閃的,“那聽玉姐姐這麽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啦?”

  水溫玉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摸著她細細卷卷的頭髮,十分鄭重的對小小的紫錦葵說:“那可不一定,其實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是十分危險的事,若是女孩子的身體被男孩子隨意欺負,那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紫錦葵呐呐地聽著,非常不懂,對這些事她完全聽不明白,只是心中迷茫至極,“姐姐說的是什麽重要的道理啊?我怎麽聽不明白。”

  水溫玉和藹的笑了一笑,“玉姐姐可否送小妹一句話。”

  紫錦葵有些好奇:“什麽話啊?怎麽這麽神秘?”

  水溫玉拉紫錦葵靠近身旁坐下,溫柔悉心而語:“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資本,你的美麗是父母和上帝的恩賜,不要輕易與男人尋歡,要想與我好,你娶我!”

  紫錦葵似懂非懂地聽著,覺得玉姐姐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有些字眼不明白意思,撒嬌說道:“玉姐姐,放心吧,我今後絕對不會亂交男朋友的。”

  水溫玉溫和含蓄一笑,摸摸小妹的頭:“這樣玉姐姐就放心了。”

  之後水溫玉又說了一些世間千奇百態,紫錦葵托腮聽得津津有味,水溫玉講的入神了,對未來似乎充滿了希冀。

  不到正午時分,只見東海上空飛來一排冗長的迎親隊伍。

  走在最前頭的是四名身穿黑色同款服飾,模樣一絲不苟,嚴肅莊重的侍衛,各自的腰間都配著刀,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也是迎親隊伍中唯一沒有穿喜色易傷的四人,完全不受街道四周,熱鬧非凡的喜氣所染,仿佛此次而來不是迎親,而是做任務。

  那四人後,便是一排長龍般的真正的迎親隊伍。

  隊裡,樂師吹奏者絲竹。

  輕狂的音樂時快時慢,抑揚頓挫。

  又有簫聲配合著音律,相互交疊,融合在一起,時而激昂,時而綿軟,配合得天衣無縫。

  只見吹奏簫聲的正是立在飛馬上的海星織。

  樂隊之後,便是那精致華美無比的八抬大轎。

  八個壯仆一人各據一角,擁著那頂大紅華貴足以容下四五人的寬大轎子。

  轎子通身由上等的紅綢絲緞而成,上頭繡著無數隻振翅欲飛的鳳凰,即便是在簾角,也不遺漏,繁複華美,栩栩如生。

  轎頂,以金字塔的頂端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垂下無數波光凜冽的琉璃珠,串串傾斜而下,顆顆圓潤通透,在陽光的照射下,美得如夢如幻。

  而順沿琉璃珠而下,轎頂的四角分別由上等的檀木雕刻而出四隻飛翔四方的金鳳凰,鳳凰昂首向上,嘴下各自噙著一串熒光閃閃的金絲流蘇,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隊伍一路飛至蓬萊,在仙島上駐足。

  海星織移步下了飛獸,用氣波功破開結界,只見眼前現出一座巍峨奢華的府邸。

  只見門口左右各立著一頭碩大的麒麟。豪氣非常,大門高達三米有余,全是紅漆所繪,顏色豔麗無比,大門之上工工整整地刻著四個大字‘紫氣東流’。

  大門緩緩打開,只見三十五個紫色衣裙的女子簇擁著金冠紅裳的新娘子相迎。

  大姐紫羅蘭仙子上前行禮道:“恭迎海皇。”

  海星織雙手合十,輕說了一句:“免。”十幾名華衣丫鬟逐一從門外而入,手托托盤,個個訓練有素地將托盤放到大廳內的長桌上,整整排滿整一張長桌。

  放好之後,她們同時退後一步,然後動作一致的掀起托盤上的紅綢布,刹那間,熒光亮遍整個紫家大院。

  “哇,太漂亮了。究竟是什麽寶貝?”眾姐妹齊呼,全被這柔潤的亮光吸引得應接不暇。

  “是啊是啊,我從沒見過這麽漂亮,居然能在白日發出如此柔和光線的良玉。”興奮的叫嚷聲在人群中不斷響起。

  良玉?!從腳下的絲絲柔光看出,該不會是……

  水溫玉眉心一動。

  “只是一百件輕羽良玉。”海星織目露慈光,溫文爾雅,不卑不吭,說道:“因為紫襟姑娘名字中含玉,故送良玉百件。”

  “傳下面一份薄禮。”

  大約一刻鍾,一番大動作的波動。水溫玉便聽到海星織說:“仙子,這是一千匹雪蠶絲綢。”

  傳說雪蠶養在天山雪蓮之上,它們在漫天冰寒中生長,吐絲結繭,直至化蝶齊飛。這種蝶名雪葉蝶,朝生夕亡,非常罕見。

  “倩寧。”海星織嘹亮而清醇的聲音。

  “是,公子。”這時,一個穿黑衣紅裙的少女,由海星織身旁走近水溫玉,“玉姑娘,這是我家公子命頂尖的工匠連夜打造的鳳凰展翅頭冠,雖不及真鳳凰之美,但屬公子一片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水溫玉掀開蓋頭,端詳著金冠,望著海皇說道:“金鳳凰翱翔於昆侖之巔,西王母身側,大家是沒見過,但眼前這頂金光璀璨,鳳凰繞頂,無論做工雕工都找不出絲毫瑕疵,美得不似凡物,若說它是國寶,也沒人不會相信,還小小心意,海皇真是太謙虛了。”

  在禮花燦爛中,新娘子終於入轎。

  十裡紅妝,千人抬。

  隊伍隨無數飛馬掠過大好山河,一路飛進雪域,呼倫湖,冬臨島。

  四月的春夜。

  漫天飛雪。

  晶瑩璀璨的雪花在玉石閣台上飛舞,旋轉著、輕笑著在吹簫男子湛藍的衣襟、袖袍間跳躍出最幸福的笑顏。

  雪花在藍袍男子身旁,竟似有生命的,柔柔依戀,閃亮跳躍在他的眉梢、唇角。

  櫻雪繚繞間。

  藍袍男子仿佛是天地間最耀眼的一道光芒。

  耀眼的絕美的碧藍的光芒。

  “星織。”

  清澈透明的聲音。

  從樓梯間走來一個雪衣女孩,容貌清高秀麗,發間插有一朵剛摘得雪芙蓉,搖曳生姿,信步婷婷。

  男子察覺,簫聲略停。原來是她的妹妹,千裡飛雪。

  他叫她的小名:“菲兒。”

  月光如煙,交織在淡淡的夜霧中。樹影橫斜,花香撲鼻。小樹林中聲聲杜鵑,伴著潺潺流水,宛如夢幻。

  “星織哥哥,你怎麽還在這吹簫?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可別辜負了新娘子的一番心意。”千裡飛雪連聲驚問。

  飛雪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瞧來,仿佛是花樹的精靈,輕搖曼舞。

  海星織微微一笑,突然有些明白,何似狼族九皇子狼破軍前日來冬臨,會被這個小丫頭弄得張口結舌,直如呆子。

  她與破軍之間好像又有些心結,這一切不會逃過海星織的法眼。

  他的妹妹,千裡飛雪,她的命理星座是一顆極北雪星,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北邊的極北邊的北冥海的遙遠的上空。光芒並不像其他星座那般灼灼閃亮,她的星辰光芒神微,但有一絲銳利的刺眼的光芒。連人魚在北冥海域翹望玩耍時,也會被灼了眼睛。

  而破軍屬水,北鬥第七星,化氣為耗,司夫妻、子女、奴仆。是軍隊中的敢死隊,先鋒隊、衝鋒陷陣,以爭奪破壞為目的,但自身之危險性亦大,損兵折將,在所不免。且孤軍深入,有接濟不及之慮。

  而極北雪星與破軍的結合機會渺茫,或因仇恨導致情殺。他固然知道極北雪星與破軍的結局,但一切是命,無法左右。

  “海哥哥,海哥哥……”菲兒秀眉顰蹙,一臉不解:“你在想什麽啊?這麽入神。”

  “我在等人。”海星織從沉思中醒來,微笑注目。她不知,他詮釋了飛雪的夢。

  “你在等人?!在等誰啊?”千裡飛雪清爽的聲音。

  湖畔。大片大片的竹林。夜風吹來,竹枝輕輕搖晃,一陣青草幽香傳來,很是清淨。竹閣深處,赫然立著兩個人。白衣瑩亮,藍袍翩翔。

  “小小。”他簡略地說出纖舞的小名。

  千裡飛雪雖沒叫過這個古怪的小名,但也並不陌生。她知道她服侍的公子海星織,還有另外兩個侍女,一個是來至海域禾楚島國的倩寧公主,一個是仙域昆侖聖母的愛女纖舞公主。只因海星織是大地天空的統治女王——上蒼的獨子。

  至於她為什麽打小在這兒,這得問她的師傅白旋鳳。

  從六歲懂事開始,她便知凡人都有父母,比如那個嬌貴又驕縱的“小小”,她的父親是水族楠凡王子,母親是西王母白水香。

  這是私密之事。但瞞不過從小愛探究機密的她的眼睛。

  白水香中年仍是天姿國色,幾次來竹心小湖與白狼.旋鳳密謀私逃討天下大局,都會叫小小陪同,而支開其他人。

  至於怎麽知道她的父親是楠凡王子。這好說,纖舞一歲時,由他的父親,一身青衣繚亂的水族英豪,帶入竹心小湖,說是望白狼小姐悉加照顧。白狼問及纖舞母親是誰時,楠凡多加掩飾,支吾片語。

  白旋鳳本乃一陰謀家,從楠凡的落魄神色中瞧出,這其中隱情甚多,不好多問,於是抱住纖舞,道:“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了母親,你就在這住著吧!這裡有小朋友玩兒的,快叫聲‘狼姨’。”

  說來奇怪,這麽小的孩子就會說話,直直清脆地叫聲了。白旋鳳直讚,“這麽小便如此聰慧,長大了一定是奇才。”

  楠凡沒說什麽,放下孩子,便走了,任小孩怎麽哭鬧。只見十歲的海星織走了過來,逗著纖舞玩兒。

  此後,小飛雪便一直纏著白狼執著於父母的問題。可白狼硬是不肯多說。

  想到這,飛雪真是嫉妒纖舞,有這麽好的出身,還有海哥哥一手一手的護著。

  這時,竹林中有走動聲。

  原是纖舞穿著雪花般晶亮的白裳而來。

  海星織望向她,目光清越如山:“小小。”

  纖舞對他夠黏地撒嬌:“海哥哥,你真不夠意思,說過了永遠跟小小在一起,還要娶親。”臉上隱有淡淡淚痕。

  千裡飛雪不客氣地說:“你的海哥哥難不成一輩子打光棍,不娶親了麽?”

  海星織凝神,望著一高一矮,一纖麗一瘦弱,兩個白裙少女。

  “哦,小小生氣了。”

  纖舞一出場就沒個好臉色,她繃著臉,臉蛋兒雪白雪青的,對千裡飛雪哼了聲:“千裡大小姐,我的事要你管了麽?你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害的九哥哥那天挨了好多罰,還不知羞恥。”

  纖舞口中的九哥哥自然是狼族九皇子狼·破軍。那天,因為狼·破軍拒絕與飛雪在狼族練武場上比劍而被狼王嚴刑所罰。平日裡,冷漠的破軍也逗纖舞玩過,纖舞自然對他有好感,不願他受罰,故以此打擊飛雪。

  纖舞雖小,但人小鬼大,古靈精怪,道理也說的一套接一套的,還裝老氣橫秋樣說:

  “自己的事都不管好,還有心思管我和海。笑我有爹疼沒娘生嗎?那總比你好,沒爹沒娘,孤苦伶仃的要得半死。”

  提起破軍,千裡飛雪內心的積怨還沒地方發泄,性子也頗傲,“你再說一句試試。”

  冷月無聲。

  呼倫湖濤聲陣陣。

  夜深了,晚風吹來,三人微覺寒冷。

  千裡飛雪朝海星織道:“海哥哥,看你的好妹妹,淨戳人家痛處,一點教養都沒有,你該好好管教她一下了。”

  海星織咳了一聲,微笑道:“你們都不小了,能讓對方一點就讓一點。”

  “哼。”纖舞撅起了小嘴巴。

  聽到海哥哥勸解,千裡飛雪不想與這個還沒長全的黃毛丫頭計較,道:“那好,我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多陪了,海,我先走一步。”

  雪走後,纖舞陪海星織在湖邊竹林裡慢慢散步走著。

  纖舞委屈地說:“我知道我有些小任性,但我改行不,海哥哥不要不理纖舞。”

  海星織幫她把頭髮間的一片落下的竹葉拿掉,道:“你今天對菲兒太過分了,下次可不允許這樣對師姐不禮貌了。”

  纖舞突然有些害羞地低下頭,道:“好啦。”

  海星織歎息道:“纖舞,你回去吧,我該回去陪玉兒了。”

  提起剛成為海皇夫人的水溫玉,纖舞又有些不高興了,小聲嘀咕道:“果然是她比我重要。”

  散開後,海星織走進了“水閣”,他與她的新房。

  只見新娘子一身鮮紅嫁衣坐在紅玉雕花大床邊,等了很久,但一動不動的,似乎很有耐心。他不知,端莊穩定,落落大方是紫家女孩一向的作態。

  聽到聲音,水溫玉似乎並沒有埋怨他的晚回,笑開口道:“你回來了。”

  海星織頷首:“是的,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水溫玉淡淡的聲音,含滿了一嘴的幽香。

  海星織慢慢走近她,與她坐在一起,幫她摘下貴重的鳳凰頭冠,露出她明麗的臉龐。

  海星織注視著她,覺得她的容光太精彩奪目,讓人不敢逼視。

  “我們睡吧!”海星織手指一點,一點白光閃現,燭火熄滅。屋子裡頓時一片漆黑,不見光亮。

  今晚,他們和衣而睡。

  她睡在他的身側,他的心隱隱悸動。他的手靜悄悄向她移去,碰到她的裙子,他像觸電般閃開,又合眼假裝睡著。

  他雖沒有嘗試過男女之歡,但對這男女之事還是很了解的。

  但他不想這麽快就得到她的身體,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還很長,畢竟現在他對她還不甚了解,他們還剛剛認識,剛剛從陌生人到夫妻,以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今夜,海皇成婚,纖舞徹夜難眠。

  不知道海哥哥和那個紫襟有沒有圓房。

  海哥哥明明說過永遠和小小在一起,為什麽又把她撩到一邊,和別的女人成親?

  她很心痛。

  還有多久,她的白馬王子會出現。

  漸漸,她淚濕衣帛。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連平時最疼愛小小的海哥哥也要欺騙小小。

  她哭得越來越傷心了。

  倩寧卻一夜在湖邊的青草地上練劍。她已經成長成一個特別內斂的女孩子了,五官俊朗,透著英氣兒,頗有中性氣度。

  凌晨,她結束練劍,回來時,經過纖舞房間的窗外時,她突然聽到她的哭聲,淅淅瀝瀝的,像下小雨的聲音。

  她發現門沒鎖,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怎麽在哭?”她看見坐在床上,抱著雙膝的一臉憔悴的纖舞,關心地問。

  “沒什麽。”纖舞甩起白色衣襟,擦了擦臉頰。

  “人家辦喜事,你卻在這裡躲起來哭泣,也太不懂事了。”倩寧責問道。

  “你又不知我怎麽哭,憑什麽這麽指責我。”纖舞的怒氣又上來了。

  倩寧還嘴道:“就你這點把戲我還看不出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輕蔑地離開。

  纖舞望著窗外,眼光中射出一股怨氣。“你,你……結婚,有什麽了不起,我也可以。”說完,把枕頭往倩寧離開的方向砸去。“哼,小妖精,去死吧!”

  纖舞一宿未睡,凌晨時分,她實在是困極了,就半眯著眼睛抱著小熊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

  海哥哥一定忘了我吧!不知道那個水溫玉有什麽好的,令海這麽癡迷。想到這些,纖舞露出輕蔑地表情。我倒是要見識一下海皇嫂子的驚世容顏,如何勾引的男人。

  欄杆外,雪落無聲。

  已是初晨,寒月遠遠地掛在林梢外,暈出一圈融融的暖光。遠處,群林共染白雪,天地間,仿佛是冰雪做成的宮殿,雪花隙裡,湛藍的呼倫湖,一片霧茫茫。

  密莽林間,幾隻寒鴉在枝頭跳躍,預示著不朽的歸宿。

  青松林間築著的小竹屋內,纖舞頂著紅通通的眼睛靠在窗頭,揚起剛睡醒的臉,只見昨夜深宿的淚痕已被風吹乾。抬頭,她看見了這幾隻討厭的呀呀直叫的寒鴉,頓時臉色慘白,心想:“連烏鴉都來嘲笑我。”手指速地向樹枝上一點,一道青光射出,幾點羽毛落下,寒鴉撲扇著黑色的羽翅,迅速飛遠了,一會兒便消失在樹林深處,不見蹤影。

  清晨,剛好是修煉的極佳時期,海星織不會錯過這個好時間,一大早就穿戴好衣飾。只不過,他醒時水溫玉早就梳完妝,去廚房為他做糕點早餐了。

  海星織一笑,在玉石桌前優雅文靜地吃完新夫人做的綠豆糕,便告別她說:“玉兒,睡覺能美容,你再睡睡回籠覺吧,我要去湖邊練功了。”水溫玉含笑輕言:“好,夫君好好練功,我等你回來。”海星織徒步來到呼倫湖外灘,只見呼倫湖上,一行白鷺穿越霧海飛上青天,輕點湖面,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水波。

  遠遠地看見,水晶和丁香兩位仙子早早地起來了,來到了呼倫湖邊打水洗衣。見著海星織,忙問好:“姑爺好。”海星織一臉溫和的笑意,“好,大家好。”

  湖水是那樣清冷冷,好像一塊美玉嵌在一片綠色岸然裡。

  海星織施展“藍色水龍氣波流”,頓時幾股氣流衝擊湖面蕩起十米高的水柱,接著,水柱變成一條巨大的水龍,在湖面天際遨遊,盤旋直上,直到衝擊湖外的一片翠竹。

  “姑爺真厲害。”丁香拍手叫絕。

  “咱們公子是誰啊,海皇星尊。怎麽會不厲害呢?”纖舞走出閨閣,突然出現在海皇面前,頂著一雙紅紅的熊貓眼。

  “這位妹妹是誰啊?”水晶有些好奇地問。

  海星織調整了一下氣息,輕言:“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的小妹妹,纖舞。”

  “纖舞姑娘,你好。”丁香伸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向她問好。而纖舞無視她這一舉動,走近星織,拉著他的手,左搖右擺撒嬌道:“海哥哥,今天我們劃船出海遊玩好嗎?陪我去喝格爾賽的果酒好嗎?我好久沒嘗過格爾賽黑醋栗果酒的味道了。真不知道那個味能用什麽可以形容,就是太爽口美味了。”

  她一整夜沒睡,但在海星織面前還是鼓足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海星織被她這麽一拉,想到小小的纖舞還懵懂不通事務,還需他照顧,微微有些動容。但想到新娘子還在閨房中等著盼著他回來,他還是撇開她的手,拒絕道:“聽話,小小,今天可是我成親的第一天,這可是有規定的,新郎一定要陪在新娘身旁一個月後才可遠遊,不然會不吉利的。現在可不是沒時間陪你,要不,改天吧。”

  纖舞的眼淚刷的一掉,撇過臉去,哽咽著說:“那好,我會一直在竹心小湖旁等你。”

  這一幕,水晶聽來仍笑嘻嘻的,看不出究竟,但丁香一聽,明顯變了臉色,難不成新姑爺還有舊愛,悄悄對一旁的水晶說:“瞧那個纖舞的表情,一點都不是妹妹的表情。”

  “也是哦!”水晶也悄悄說:“如果她是他的情妹妹,那咱們玉兒可不就要吃虧了?”

  “看看再說吧,總之她不是我們的朋友,一句招呼都不朝咱們打,咱們玉兒大喜,她臉色還這麽難看。”丁香有些不順心地說。

  “怎麽了,哭了麽?眼睛都紅了,真是的,這麽大的女孩了,還讓人擔心。”海星織遞給纖舞一塊藍色絲巾。絲巾上繡著一個蔚藍色的海字。

  纖舞接過手巾,擦了擦眼淚,道:“海哥哥不用為小小擔心,小小是不高興。”

  “哎,真拿小小你沒辦法。”海星織歎道,摸了摸她細長的發絲。

  昨日還這麽快樂的她近日竟為他的婚事而愁眉苦臉,抑鬱寡歡。真是女兒家心事難捉摸。

  海星織告別了眾人,也告別了難纏的纖舞,徒步走回了“水閣”。

  只見他新過門的妻子戴上珠釵,披上瓔珞,早在門亭外的欄杆旁靜候他的歸來。她等到,人比黃花瘦。

  他從不遠處走來,雪花席上他的額鬢。

  目光清越地望著亭亭玉立的水溫玉,她如花似玉,一身紫衣,青春年少,還是如水般溫柔春心蕩漾。

  他走過來,一句“久等了”拉開了兩人的話題。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紫襟仙子水溫玉便是這樣的女子。

  可是,人終無完美之人,上蒼賜了她一副傾城的容顏,賜了她滿腹的才識,賜給她三十五個姐妹,五年來,卻吝嗇的不肯,賜她一個能真正懂她心思的男人。

  茫茫人海中,任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任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紫襟始終揣著一顆冰冷的心,泰然處之。

  可是,卻是遇到海星織的時候,芳心暗許。

  海星織說,溫玉,我愛你,愛你的雲容月貌,愛你的明豔動人,愛你的溫柔似水,愛你的端莊嫻靜,甚至會愛你的刁蠻任***你的無理取鬧……

  初見海星織的那個夜晚,是在蓬萊仙島的晚宴上。

  水溫玉穿了一件淡紫色色的薄裙,黑色的發絲隨意的披散著,直至腰際;粉嫩的皮膚,未施胭粉,卻吹彈可破;一彎柳葉眉,不濃不疏、不長不短,就連顏色的成分,也是恰到好處;一張小嘴,塗了淡紅唇彩,在燈光的折射下,微微泛著光芒。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那精致的五官,整個恰似一幅精心雕刻的藝術品,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女子的眼,也不知道迷煞了多少男子的心。

  海星織,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端著一杯茉/莉花茶,靜坐在牆角的紫襟,一幅楚楚可人的模樣惹得眾人的目光,紛紛揚揚的撒落了一身。

  端著酒杯的星織,輕輕的踱著湛藍的皮靴,來到了紫襟的身後,卻是片語不言,只是靜靜的看著牆面。

  感覺有黑影壓過來的紫襟抬起頭,便看到了傻傻盯著牆面發呆的海星織,不禁嗤笑:“難道這牆上有朵花兒,惹得你這般如癡如醉?”

  海星織依舊是目不轉盯,一副癡樣:“是啊,這牆上有朵花兒,她正對著我嗤嗤的笑呢。”

  紫襟聽罷,轉頭看向牆面,亮得發光的牆體SH星織的一雙眼睛,溫柔似乎。

  旁邊,是自己一張笑得綻開了花兒的容顏。

  臉頰微微發燙的水溫玉,起身,混入了人群當中。

  終於在海母上蒼的撮合下,他們成親了,今早,坐在小屋內,水溫玉打開親自燒煮的一鍋鍋餐點,握著杯子的,一臉的壞笑:“昨夜,是否為了我,讓你夜不能寐?”

  海星織緊張的手心沁出了細汗,趕忙拿出紙巾來拭著,一邊不經意的說著:“玉兒,我愛你……”聲音中帶著一絲羞澀,像是在對水溫玉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紫襟攏了攏垂在眼前的秀發,一臉的笑容瞬間凝為憂鬱:“海皇,你要知道,如若愛我,便要,至死不渝……”

  紫襟,想起了那個在飛雪漫漫中承諾要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她因為他的這句承諾,整整溫暖了一個冬天,她亦因為他的這句承諾,苦苦的等待了五年之久。

  那時的水溫玉,正值花季芬芳豔麗,那時的水溫玉,對愛朦朧卻亦向往,眾多翩翩公子中,紫襟唯獨對他情有獨鍾。喜歡他的乾淨明朗,喜歡他的風趣幽默,喜歡他在晨光中的矯健步伐,喜歡他身上那股清香的味兒。

  喜歡就像條毛蟲,爬遍她的全身,讓她心癢難耐,喜歡亦像毛蟲,侵蝕得她的心,千瘡百孔。

  她怎麽也忘不掉,在蓬萊,他拎著出界的行禮時,那綿柔的聲音:“等我回來。”

  這一等卻是讓紫襟足足等了五年,五年,人生能有幾個五年可等?親姐姐們紛紛勸她,可紫襟卻鐵了心般堅信,他會回來,因為他曾對她承諾過:“我的新娘非你莫屬。”

  最終,他回來了,也結婚了,可卻是執了別人的手,紫襟哭過,鬧過,他卻從頭到尾,只是平靜的一句回復:“對不起,是我,負了你。”

  五年,青春的花兒早已開盡。哭累了,鬧累了的溫玉,將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小心的收起,從此,許諾,如若再愛,便是一生。

  清風明月水閣。

  愛與不愛就如旦夕禍福,在一念之間。

  但是現在她聽見海星織在說:“玉兒,我愛你。”

  帶著傷口的紫襟,小心翼翼的接受了這份愛。紫襟相信海星織是真心愛她的,因為星織在說愛她的時候,臉頰上是泛起了紅暈的。

  水溫玉亦是愛海星織的,愛他看她時,眼神中的點點溺愛;愛他喚她時,聲音的柔如絲線;愛他喜歡她時,那副癡樣;愛他呵護她時,那絲霸氣。

  沉溺在愛戀中的水溫玉,有海星織在身邊的日子,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芬芳的。

  在一年四季,氣候溫暖的水閣,看著睡在身旁的星織,水溫玉的眼神滿是幸福,依偎在海星織的懷抱,水溫玉輕輕的念著:“海,你會不會愛我,一世繁華?”

  微閉著眼的海星織,眨巴了兩下眼睛,將水溫玉用力的抱在胸前:“玉兒,我會愛你,直至生命的終止”。

  水溫玉溫柔地吐露心聲,說道:“海,我愛你。愛你在分分秒秒時,連綿不絕;愛你在朝朝暮暮裡,生生不息。愛你在春夏秋冬時,至死不渝;愛你在生生世世裡,轉輾輪回。”

  水溫玉又道說:“海,我愛你。”

  “愛你在平平淡淡裡,相濡以沫;愛你至繁花似錦時,舉案齊眉。”

  “愛你在豆蔻年華裡,花前月下;愛你至白發婆娑時,地老天荒。”

  海星織輕輕地將水溫玉拉至身旁,吻著她的秀發:“玉兒,我也愛你,愛你在今生今世裡,愛你在來生來世時。”

  水溫玉便盈盈的笑了,似那絢麗多彩的花兒,嬌豔嫵媚,又似那叮叮作響的銅鈴,悅耳動聽。

  海星織親昵地摟著她的纖腰,說:“玉兒,我要盡我最大的努力,給你幸福。

  水溫玉是喜歡看海星織練功時的樣子的,那緊鎖著眉頭,一臉正經的模樣,常常看得她,滿心歡喜。

  水溫玉亦是喜歡看海星織忙碌時的樣子的,那滿臉的柔情,似水的眼神,只要一碰上那一堆沒完沒了的奏折,便是,神情肅然。

  這樣的海星織,讓水溫玉覺得好似熟悉,又似陌生。

  作為海皇,他總是要去很遠的地方修行,臨走前,海星織總是說:“玉兒,安心在家吧,我最愛吃的,便是你燒的菜。”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水溫玉有一絲落寞,但仍是將長發挽起,系上圍裙,每日精心配了飯菜,在家等待海的歸來。

  閑得無聊時,她便在家作畫,畫那青山綠水中的竹林,畫那活蹦亂跳的雀兒,畫呼倫湖,畫竹心小湖。一畫就是一整天。

  她等他,等到人比黃花瘦。

  丁香姐總是說:“玉兒,乾嗎這樣折騰自己,人又不是不會回來,再說,咱家姑爺是什麽性子,你還放心不過他。”

  水晶也說:“是啊,姑爺是天下難得的大好人,雖然身邊圍著那麽多美女小妹,但最愛的最關心的還是咱們玉兒。”

  水溫玉放下手中的筆,笑道:“得得得,你們都把我說成什麽人了,我就是這麽不大方麽?人間帝王都有三妻四妾,更何況,他是統治四海的海皇。”

  “說什麽呢?玉兒,你要是真有這麽大方,就不會愁眉緊鎖,置之外物,沉默寡言,隻拿著手中筆,不知在想什麽,心不在焉地在那紙上畫啊塗啊的了。”丁香一眼就看出了她波瀾起伏的不平內心。

  “休息一下吧,玉兒,咱們去竹心小湖走走吧。”

  於是,小姐妹們直直拉著她往門外走去。外面乃是陽光明媚,一片大好春光。雖有雪花飛舞縈繞,但小橋流水,鳥語歡歌,好不樂哉。

  靜夜。秋風自顧的吹,絲毫沒有一絲憐惜之意,給清冷的夜平添了幾分的寒。漆黑的夜,一彎下玄月孤墜,光線微弱看不清四周。

  “任由風吹露寒,又怎抵心中的涼,抬頭幾望,淚流如柱,孤月伴,人生幾何,誰知心中苦如蓮,風華茂,空蹉跎,不畏人言碎語,芳心暗許,怎奈落花有意常相伴,流水情稀稀,空悲切!”

  只見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獨站在清風明月樓的閣廊處吟詩,目光了無生機,夜風吹起的挽紗在風中輕舞,緩緩的被一陣疾風吹走,飄飄嫋嫋的,瞬間淹沒在孤寂、漆黑的夜裡,不見蹤影。女子卻絲毫沒有察覺,一動不動的孤立著。風吹得綢衣緊塑,更顯出玲瓏的身形,只是好生的嬌弱,似風吹欲飄,如纖塵般脫俗,亦如鬼魅般孤獨,只聽她隱約在念“落花有意常相伴,流水情稀稀……”。

  她神情幾近呆滯,像是靈魂出竅般,不知神遊到何處。

  在微弱、清冷的月光下,依稀可見她傾城的容顏,高髻優雅的垂在腦後,只是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幾縷發絲沒有了束縛,垂下蓋住了眉眼,飄飄散散的,如殘風裡的柳枝,沒有束縛,沒有依靠,只能隨風搖曳,不能自己,有的只是心酸、苦淚。

  姐姐丁香仙子拿著一襲紫色的披風,輕輕的給她披上。她緩緩的回過神來,用手中的絹帕拭著剛流出卻欲風乾的眼淚,轉身輕盈的坐在小桌旁的木凳上。

  水晶仙子立在一旁,少頃才說:

  “玉兒回屋歇息吧,這裡風大,你身子骨弱。”

  水溫玉溫順的點頭,起身由水晶攙扶回裡屋歇下。人雖躺在床上,心緒卻在翻騰,了無睡意。

  冬臨島上下對自己都和藹有加,自己在平日裡也注意禮儀,溫和待人。海皇雖然待她極好,但總親密不起來。從嫁入冬臨島幾個月來,他們從沒有過過多親密動作,饒是睡在一張床上,他也沒有親吻過她。或許他並不愛他,但開始他如此饑渴娶她過門又是如何?

  想到此,水溫玉覺得心裡又難受得緊,頓時兩行清淚滴落枕邊,又怕驚醒外面已歇息的水晶與丁香,隻得捂在被裡低泣,委屈、悲傷、落寞無人知曉,只有自生自滅。

  一夜淒涼。第二天,裝作無事。清晨,姐妹相聚,紫襟仙子幽幽開口:“傳說天山深處,白雪皚皚,有一種傳奇的蓮花。仿佛是潔白的化身和寫照,不染紅塵,冰清玉潔。雪蓮開在花屏上,蒼茫的天山掩蓋不住純真的顏色。”

  水晶仙子笑道:“玉兒何不做一幅畫,畫畫這天山雪蓮。讓我們大瞧眼界。”

  “此主意甚妙。”於是紫襟開始在夜風飄忽中星子相伴下作畫。邊上題詩:一笑雲深處,冰封寂寞紅。入塵香不改,玉碎亦從容。水晶丁香拍手叫妙。

  只見窗台上,一朵水仙,亭亭玉立水中月,超然物外,濃鬱芳香,蜂鳥低旋。紫襟說:“瞧,這水仙真像霧中的仙子。明早我趕早起來,定畫畫這仙物。”

  清晨。她至愛花,於是捕捉花開的季節,抹在紙上。

  詩畫兼得,相得益彰。清傲的水仙是誰的隱喻。有詩雲:玉骨冰肌迥絕塵,一世清白隻自珍。禪心不待俗眾賞,孤芳照水也精神。

  午夜。又有花夜間一現。

  漆黑的夜,它猶如幽深中一點明亮,她守著花開,靜靜的聆聽聲音。守候了多少暗夜,隻盼得一個曇花的笑顏。不可手繪,不可作詩。心神一脈留香,七分靈氣,三分香氣。

  那些寂寞的夜裡,遠方的人兒,你可曾聽到花音的觸動,洞悉了靈魂裡的敏銳,牽連著夢和天堂的距離。花音,心態,呼吸,相互交融。動搖和擺脫了塵世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你的自由不再羈絆,天馬行空,杳似流星,在天際永恆的劃過。

  總有些東西,自覺不自覺地內化於心,刻上烙印。

  人,無知也無求,卻會得到老天更多的眷戀。也許本是注定的,天意如此。

  花音停留在她的心房上,著筆千萬種風情入墨成畫,不曾褪色。沉澱,沉澱,笑聲和故事永遠記得,不相忘,各在江湖。墨如花,潑在紙上開。

  字畫掛在壁上,娟秀的字,無骨一樣,輕靈飛舞,如一個個生命的精靈組合聚集在尺寸之地。

  海星織回來了,看著這滿牆壁的畫卷,有開在天山上的雪蓮,有月色中的水仙,更有黑夜的精靈曇花,心道:這是一個如何訴說的女子,這是一個如何隱秘的女子,這是一個如何絕塵的女子。

  看著素面迎春的她在竹心小湖亭樓處相盼,淡紫色的花容和妝衣,她雖似花般不語,卻意會在懷,冰心玉壺,斂著鋒芒。寧靜從容,淡薄清涼。一笑回眸,無為之境。不入俗,自在香。

  那些花卷圖,可謂筆落有聲,花開無言。海星織不覺歎道:“自在香,自在香。香自在,香自在。問你從何而來,你卻愛煞了桂花,瓊樓玉宇,月宮廣寒。問你去往何處,你踏波而去,雲中鶴鳴,歡喜爭寵。雲邊一覺清,淺笑悠然。舞翩躚。一世界,自由仙。”

  詩酒客棧。

  “聽說了嗎?蓬萊仙島上有一個三絕仙子?聽說是大地天空的統治女王上蒼的媳婦,四海之主海皇的老婆。知其才,知其藝,不知其色。”

  “三絕仙子?什麽是三絕?一個仙子?還是三個仙子?”

  “哈哈。當然是一個仙子,也就是才絕,藝絕,色絕。怎麽你連這也不知道啊?江湖還有詩雲:深山忘流年,妙筆紅顏。疏影動,鏡中緣。一支生花筆,擲地有聲。三絕才藝色,歎為觀止。真真了不得。”

  “還是大哥見多識廣啊。小弟佩服。這仙子的絕才,絕藝,絕色。只是聞其名啊。”

  “呵呵!就你也想見仙子尊容。那是仙子啊。我們跑堂的還是別癡心妄想了……”

  江南,孤舟之SH星織筆落花開又撫琴,吟詩,順水而下。正遊歷山水,尋天地奧秘,悟人生哲思。詩音徐來:白衣蒼狗逍遙客,紫陌紅塵淡泊人。夢裡春秋誰論劍,林泉笑傲盡由心。而紫襟仙子卻不在其身側。

  豈不知,江湖上蓬萊仙島的三絕仙子的紫襟的名號傳的正沸沸揚揚……人稱可謂生花妙筆。筆落花開。驚風雨,泣鬼神。其心靈之美求真求實,求善求美,求純求淨。

  附庸風雅的文人雅客常說:“若看見一個自由的靈魂,在一片芳菲中飽受洗禮。那便是低怨奇絕,已成過往。由笑橫生,因傲從容。那便是才貌佳人,蓬萊仙島紫襟仙子的生活。其夫君海皇星尊因常年在外修煉而不常陪伴於她,而寂寞冷清的人兒。”

  那時,在詩人的詩海裡,隻飲的紫襟這一杯甘醇。

  可是江湖人煞費苦心的伏筆,又有誰懂得紫襟滿腔的深情。漸漸,幾木逢春,木木成林,這是一個春天。木目相親,上了心頭,醉笑無憂處。心田裡,徹底的空靈,不可塗抹。

  清晨,或午夜,她信手鋪紙,墨徐徐的潑開,緩緩的漫延,你可曾看見一朵花正在完成一個使命,無聲的開放。於是靜觀,風中那縷幽香不絕……

  呼倫湖,外灘。

  只見大海上空陽光柔媚,清風徐徐,沙灘SH星織牽著水溫玉的手,一路走來,留下他們深深淺淺的足印。一群海鷗翩翩飛翔於藍天之上,唱響挽歌。他們在潮汐澎湃中,聽海的聲音。

  春暖花開。

  海嗚嗚咽咽的聲音,波濤起伏的心跳。海一直在唱一隻絕響的歌,在跳一支蒼勁的舞。誰又能懂得他的心聲,直到真正看見了大海。

  海皇微笑,笑容如一彎清泉,映著明月,出口成章:“風追衣,風戲水。水戀足,水動人。”

  水溫玉:“人這一生,無非苦苦尋一個字而已。”

  海皇:“毋庸置疑,那就是情。”

  水溫玉:“一場紅塵的追逐,天長地久傾城之戀,海誓山盟傾國之愛。誰能懂自己,誰能懂大海,誰能懂愛情?”

  海皇說:“也許總會有人,有人存在。生如夏花,宛若茉香。”

  畫屏,在燈下生輝,像風一樣吹過一簇簇花瓣,暗香徐來。紫衣的仙子,又是一笑,甜蜜的回憶掛在臉上。

  夜未央,人未眠。長夜,片刻間,靠近黎明。東方,一刻啟明星,閃耀著。昭示著一個喻言,啟明,啟明,似乎走入人心。啟明星,啟明心。

  回到寢閣,紫襟入夢,枕上一場好美麗的夢。

  桌上,筆跡未乾。

  追憶流星如舊夢,歎嗟滄海似煙花。畫眉對鏡懸珠淚,蝴蝶臨窗歎晚霞。

  月光傾瀉在庭院裡的梧桐樹上,影子斑駁,石子路上,一地如水。閣樓的陽台上擺著薔薇,花前月下,一片平靜祥和。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宛如傳遞著那個家喻戶曉的神話。飛天。奔月。

  那月宮裡是怎樣的一番盛景,那仙子又是如何的絕色,那桂樹是否是砍了又長,桂冠戴著她的頭上,月兔伏在腳下,她的目光化作美麗的月色,俯視這眷戀的人間。這又是怎末的一番滋味。

  瑩瑩的水,裝著一輪滿月,如是一個人,冰清玉潔,月如水,水如心。

  人間的仙子在天上,天上的仙子在人間。

  紫襟自夢中醒來,蓮步輕移,風姿婀娜。一雙透明的的玉手,如玉一樣。推門而入,對鏡而坐。銅鏡裡不可名目的春色,淺淺的峨眉,自然地描了幾筆,胭脂粉撲在臉頰上,雲鬢高挽,手指輕彈,鏡中人,或是手托香腮,癡癡笑笑。眉頭一擰,何事上了心頭。水靈靈,水汪汪的秀目,濕潤了。兩行淚,並駕齊驅,滾落在腮前。衝淡了胭脂,胭脂淚打破了唯美的妝容。

  曉風吹響了梧桐,夜裡的歌聲沉醉在春天的晚上。閣樓上,燈未眠,夜未央。又是一個人的夜晚。

  牆壁上,一首幽清淒美的詩:釵頭鳳。

  殘星墜,蓮初睡,淚痕滑落珍珠碎。瑤琴裂,冰弦絕,心香一縷,水風搖曳。孑,孑。孑。

  經興廢,人憔悴,鏡台結網紅消褪。緣生滅,花開謝,十年蝶夢,萬霜千雪。冽,冽,冽。

  筆落有聲,花開無言。

  她起身,盯著畫屏:其一流星,其二蝴蝶,其三煙花,其四滄海。

  終於,水溫玉如花如玉一樣的面容上淺笑,目含情,原來她不只是很冷,也是如此的嫵媚和動人。

  春風拂過,解了萬千冰河。誘人的夜色,遙遠的星空,她仿佛是月下的精靈。

  圓月在秋眼中望穿如弓,彎月如伊人。

  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翼,劃破蒼穹,好美麗的一刻,美麗的痛心。她不閉眼,也不許願。

  有誰想到流星本身?有誰能忘記自我本身?那只是虛無。

  流星的掙扎,擺脫了束縛,無悔的堅決,留下耀世的光華。搖曳橫生的美,在於給世人一個心願。

  海星織,你相信嗎?我相信燃燒和撕裂的疼痛,注定是一顆至善至美至真的靈魂烙印。

  流星的決心和勇往直前締造了不朽,是一刻也是永恆。

  如是想,她淚流滿面。

  哭,不是為了誰。是為了哭本身。

  仿佛這也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欲望。心裡隻為流星許願,劃破的痕跡,一段追憶的幸福。

  宛是空氣,深入心房,流轉不休。

  淚珠滾燙,哭過忘我。原來,無知和未知都是幸福。

  自我。本我。超我。

  她空空念道:“我是誰?江湖上的紫襟仙子?”

  但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說:不不不。不是仙子,只是一個平凡女子。

  “生如夏花,宛若茉香。”好美的詩句。

  心中的不安和鬥爭,開始了平靜。流星,若夢,浮想聯翩。

  一滴淚,在心中成了琥珀。想起小時候大姐講的一個故事:一望無際的滄海有隻色彩鮮豔的蝴蝶,在驚濤駭浪中抖翅飛翔。

  一隻蝶,欲渡過滄海,自此岸到彼岸。

  百折不撓的信念,任海風沾濕飛翔的翅膀,沉重的振翅,為尋求那一片芳菲的鮮活。

  花香,流水叮當,陽光明豔,托著透明的羽翼。翩躚。飛舞。戀花。

  一浪一浪的翻滾的咆哮,蝶還是蝶,揮舞著翅膀。

  她想:這世上,有多少奇跡。奇跡就是傳奇的神話。

  天帝關閉了一扇門,也同時開啟了另一扇門。

  有多少人相信奇跡?有多少人相信上帝?

  “你相信嗎?蝴蝶可以飛過滄海。”仿佛有人在對她說。

  “是的,終於,不論如何,蝶已安然抵達彼岸。”她自言自語道。

  她笑了,陽光灑在酒窩裡。她見證了奇跡,她相信上帝。

  人渴望信仰,在多元化的時代,尋找一個內心的神一樣存在。

  其實,神如我,心如神。記住:自己就是自己的神。

  你信神嗎?相信自己嗎?答案未知。

  也許,心知。

  羸弱的蝶,就是一個神的化身。蝶是蝶的神,你是你的神。

  她是神,女神或仙子。紫襟仙子,心如蝶。

  靈魂在苦海裡泅渡,注定是渡過滄海。

  彼岸的風景,獨立著,又回憶起此岸的酸甜。滄海的上空是一種苦難的風景。某一時,某一刻,某一天,某一分,某一秒,某一人,某一女子。殘墨潑在紙上,問一句是否停留在心上,融合著溫暖和安寧,欲想起滄海之水,滄海之蝶。

  蝶在心中,舉足幾何?又或是多少觸動。

  蝶戀花朵,風中,幽香。她望著,含情脈脈。

  記得:那一隻蝶,來自滄海此岸。

  生如夏花,宛若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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