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國現今苛捐雜稅冗重,皇帝昏庸無道,故而百姓負擔沉重,一年之內,暴民襲城接連發生,甚至有了幾次義軍起義。特別是青國所殖民的明國和雪國,肇事者眾多。
狼族中最具戰鬥力的一系靈魂洞的主人狼.破軍是狼魔家族的後人,天生以黑暗為家,為血液為食的魔。靈魂洞暗無天日,終日鬼怨連連,但他非但不覺得厭煩,反而有些興奮。
他的父王有萬千個子女,但王位卻只有一個。因此,從小便是相互間耍陰謀詭計,明爭暗鬥。每個兒子,為了能夠將來成為正統,從小便開始了殘酷的訓練,為的是進攻中原,統一天下。
鬥轉星移,白駒過隙,父王老了,需要選繼承人了。然而,魔族選拔繼承人的方法,卻是異常殘酷血腥的。那就是,互相殘殺,生存到最後的那個人,就是新的王。
站在廣闊的決鬥場裡,每一個兄弟的臉上都顯現出猙獰,似乎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都是他們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敵人。哈哈,可笑,在生死面前,在王位面前,兄弟情義就像是流動的浮雲,吹口氣就飄散了。
每一劍刺出,都會伴隨著一絲悲痛的嘶吼,之後便是噗通的倒地聲。血液濺在他的臉上,傳遞在鼻中的是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味。但是不管這種屠殺如何殘忍,他都得義無返顧的持續下去,否則下一秒他便橫屍此地,無人問津。
這種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持續了七天七夜,終於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他的大哥。他們兩個停止了戰鬥,都各躺一邊,警惕著對方,養精蓄銳。
在休養了一天后,他們兩個開始了最後的角逐。兵器發出“鏗鏘”的碰撞聲,滔天的魔氣在空氣中縱橫。掌掌相對,身形飄動,魔氣聚成的黑色氣流飛揚跋扈的在他二人之間飛竄。
“刺——”他大哥一劍刺中他的肩膀,他痛的牙一呲。
大哥貪狼獰笑著,似乎很享受他的痛苦,但下一次瞬間,他的獰笑就永恆的定格了。破軍奮力將劍刺進他咽喉之後,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當他醒來之後,他便成為了靈魂洞的王。他帶領著魔族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戰功,成為了魔族之首。
當他站在大殿之上,張開雙臂睥睨群臣,威風凜凜的時候,他的腦海又浮現出了她的嫵媚倩影。
他求婚十次,但次次被他的姑姑白旋鳳也就是冬臨島的主事拒絕。他的怒火就像是他的魔性,難以控制。因此,我發誓要顛覆冬臨島,將她擄掠過來。哪怕她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她必將成為他的王妃。
他本來可以撫摸到她彈指可破的秀臉了,可是突然降臨的易蕭卻砍斷了他的手,躲走了他腦海中終日揮之不去的夢。
如果說他對飛雪的憤怒,來源於愛;那麽對易蕭的憤怒,則來源於奪愛。他心愛的女人,容不得他人玷汙分毫。
他集結大量兵力,準備著向青國進攻。他要讓得罪他的人,成為他魔性肆掠的犧牲品。當然,他還要將他心愛的人接回來,讓她與他一起共享這天倫。
易蕭接到風前落來信,立刻趕往落梨山莊共商大事。
不久,易蕭在風前落的幫助組織了一支約有五萬人的義軍,在中都落梨發起起義,命素問純為軍師,旗號“大胤”。
戰爭爆發的第二個月,白胤擊退來襲的狼族,並領先狼族攻破青國,逼青帝風霽月退位,並由青國前任世子風前落組織議事會,一舉推選白胤為大胤的王。
攻破青國時,青國有一個嬪妃是他生命中,除卻冰兒,另一個讓他驚豔的女子。她是如此溫婉賢良,婉約多情,以至於夜深時不禁想向她暢談心事。
她是一個雪國女人,當大胤起軍攻打青國時,年方二十五,一個女人似女孩與女人的過渡之年。
真顏烏拉氏是她娘家的姓氏,她單名一個文字,小時候,她的丈夫,也就是青國的王風霽月,常叫她的小名——小文文。她有一頭美麗的烏發,細細的自然卷,直垂到腰,像一溜帶著水花的瀑布。她有著一對細細的鴛鴦眼睛,一張櫻桃似得紅唇,鵝蛋型的臉蛋,當她的夫君叫她文兒的時候,她都經不住會臉紅。
大胤的王白胤同她一般年紀,那年冬天,硝煙彌漫,大胤的軍隊闖進青國皇宮,奪去了青國的皇權。
那時她正好在梳妝,她穿著一件珊瑚紅綿裙,輕輕地為自己畫眉。她知道前方她的丈夫已逃亡,不可能再回來見她。當她後來得知風霽月是白胤的師傅風前落的親侄子時,她喜出望外,她知道人人稱道的好皇帝白胤不會為難他的丈夫。
當她以為她將面臨家破國亡的境地時,她拿起一根紅梅,旋轉,跳起舞來。這時,正好白胤闖進了她的寢宮,他並沒有叫人打擾她的舞蹈,而是叫開所有不相乾的人,安靜地看她跳舞。後來,她注意到了他,停了下來。當時,他穿著黑底龍紋袍子,她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胤帝。她有些畏懼他的氣魄,當北風帶著雪花刮進窗來時,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白胤先開口,他道:“姑娘,可別著涼了!”
她輕聲開口:“不礙事。”
他抿嘴一笑,薄薄的嘴唇一如他薄涼的品性,“姑娘可是賢惠多才的文妃娘娘。”
“正是。”
他笑開了眉毛,道:“能有幸見到青國赫赫出名的文妃娘娘,真是白某大幸。”
“見諒了。”國破家亡,面對羞辱我夫君的敵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她抽刀欲絕。
他一個箭步把刀打開,樓她在懷。
她想一國之君總不是登徒浪子吧!於是道:“放開我,青國誓不投降。”
白胤眉毛一皺,道:“你生氣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是不是你們雪國女人每個時候都這麽好看?”
她心下一驚,已不覺被他的款款深情的模樣打動。
“你怎麽知道我是雪國人?”
他嚴肅地說:“我母親也是雪國人。”
於是她聽她娓娓道來,他說他與她是表兄妹,血緣關系很親的那種。那個有著明亮星辰的夜晚,他與她說了很多話,他們就坐在高高的屋簷上,看著城外的月光。他說她的夫君已投降了,並很安全,他們會再見面的。果然,他說的並不虛假,幾個月後,他們便在落梨總舵相會。
他說他交往過很多女孩子,但她們都已離他遠去,只有一位叫纖舞不到十四歲的年輕姑娘生下了他的第一個兒子,取名鴻明太子。但他至今最愛的不是她,而是一位遠在冰海的女帝。
或許是因為她像他母親的緣故,他對她講了許多許多,從他的父母,一直講到他的兄弟、女人。他的語氣並不像他的外表那麽咄咄逼人而是很柔情,她沉醉在這個男人對往事深深的眷戀裡......
攻打青國並不容易,尤其是風霽月生母吳仁青後勢力龐大,後來退兵守至風之城。易蕭組織父親雷卓旭給他的三萬兵馬用一個月時間攻破風之城,接著直逼青國帝都要害之所。青國終臣服,胤帝欣慰。
在與狼族的對抗中,破軍的軍隊越來越壯大,他們采取野狼戰術,就是培育半獸狼人作戰。狼人凶猛善戰,白胤的軍隊損失慘重。
明日就是昆侖SX王母的蟠桃盛會了,白胤收到了邀請函。他正想借此機會與金族白氏一族交好。他從飛雪那得知,纖舞可能是西王母白水香秘密產下的女兒。這正是個籠絡昆侖白氏的好機會,他不會放過。
夜間,瑩白的雪花飄滿落梨雪之涯。淋淋灑灑,像一首不絕於耳的動聽歌謠。
當他正靜靜聆聽那雪妖的呼吸聲時,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上了雪之涯。
是素文純。
他一身白衣,翩翩有度。雪花舞在他青絲間,瑩亮如有光澤。
“這麽晚了,少主還未睡?”素文純問。
“睡不著。不過,來高高的雪之涯,看看這千裡冰封的雪景,想起大好河山,也挺好。”白胤笑笑。
“哦,少主真是有心了。”素文純一臉笑意。
“現在的戰況真是讓我擔心啊!狼族傾瀉而來,傾巢而出,佔據了西北大片疆域,我雖收復了青國、明國,可顏國、炎國不知能不能講和。”白胤顯出很擔心的神色。
“少主多慮了,金族與少主向來要好,這不現金族核心勢力中心為首的西王母不是送來了瑤池盛宴的喜帖,宴請主上,這是個請求金族援助的大好時機,少主千萬別錯過機會。”素文純簡單扼要地說。
“是啊,明早我便早早出發去昆侖瑤池神殿。”白胤說完便轉過身,下了雪之涯。
第二天。白胤帶著一大眾羽林軍,乘坐飛獸,前往昆侖。
萬裡碧空,朝霞滿天,雪山在淺霧中隱隱露出。只見不遠處,昆侖主峰鼓樂升天,一派熱鬧場景。
白胤到達昆侖山門前,一行迎賓使客套地向他們行禮,寒暄著便引他們走進大殿。只見萬丈雪峰倒映在淼淼大湖中,猶如在陽光下閃著流光的碧綠色翡CW風徐徐,水浪蕩漾,波光粼粼,吹皺了那如玉鏡般的湖面。
昆侖山脈與瑤池的連接處,長滿了蟠桃仙樹與無數隨風而動的碧草。蟠桃仙樹上長滿了無數金燦燦的碩大蟠桃,顯然已熟,咬一口定甘甜爽口。
蟠桃樹下,開滿了一望無際色彩斑斕的野花。芳香迷人,翠色流轉,引人入勝。
遠處,一百三十五座宮榭樓台,走廊畫道呈現眼前,迤邐環合於瑤池四面,映襯著琉璃磚瓦,水晶高欄。壯麗瑰麗,如詩如畫。
大荒有諺:“海底水晶宮,天上瑤池殿。”身臨其境才知,果然如此。
白胤自高處俯瞰而下,只見朱紅的磚瓦,翠綠的台階,星羅棋布,玉帶繚繞,一片燦燦生輝。
迎賓使者引白胤和素文純往瑤池殿中央走去。只見瑤池殿中,高朋滿座,衣冠雲集。瑤池之中,那白玉浮台之上,數百美女隨著絲竹音樂在妖嬈起舞,十分華美氣派。
這時,樓台上有官人吹角披奏:“軒轅帝白胤駕到。”眾賓客紛紛探頭回望。
如雷貫耳的新晉神族領袖白胤這陣子可出盡了風頭。只見他一身白色錦衣,俊秀灑落,神色飛揚,來到了大殿中央。這時千年一度的蟠桃盛會,白胤初來乍到,不免有些緊張,但表面上還是微笑自若。
“白胤赴會來遲,還請西王母和白帝見諒。”白胤向坐在高處的兩位前輩行小禮,便衣袂飄飄,在眾人的灼灼注視之下,繞轉穿梭,分花拂柳,徑直走入八合大殿中。
八合大殿又稱群仙宮,是十八裡瑤池宮的中心,乃是百年之前,白帝請來天下四大名匠,十易其稿,帶領六千巧工,花費三年光陰,在原來“玲瓏宮”的基礎上擴建改造而成。氣勢巍峨,四通八達,風格瑰麗多變,號稱天下第一宮。
群仙宮由八列水上宮殿建築群,層層疊疊地圍合為巨大的八角形狀,中間是漾漾清波,玲瓏浮台。八面殿群分為白金、青木、黑水、赤火、黃土、天界、八荒、四海八大區域,正殿為“天界殿”,其他七殿均為偏殿,以示賓客齊心,諸族平等。此刻除了“天界”空無一人外,隱身看不見的仙界眾神未來,其余七列宮殿群都己是人頭攢動。
每列宮殿群由九百九十九根巨大的海玉石柱支撐,懸空於瑤池之上;亭台樓閣一應俱全,高低錯落,各盡奇巧,殊無一處相似。或雄奇,或綺麗,或玲瓏……五族建築風格完美地交融一處上毫無唐突之感。遠遠望去,猶如各色雲彩層層懸浮於瑤池清波之上。
蟠桃大會素來是五族聯誼盛會,五族群英雖按族群列席,但常常相互離席拜訪,頗為自由,因此八殿之間懸廊勾回,天橋交錯,交通往返極是便利。
白胤望著眾人,分不清有哪些熟人舊識。只聽高坐雲端的西王母笑吟吟地朝他道:“白胤小子,怕是再晚些來,就只能帶些桃核回去了。”
她這玩笑開得親切自然,顯得與兩人頗為親近。白胤循聲望去,白金殿中,金族諸貴列席而坐,白衣似雪。白帝、西王母坐在一處,西王母高髻盛裝,簪搖釵舞,俏麗明豔不可方物,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白胤定了定神,道:“王母若能賜我些蟠桃核,我便在聖都伊倫茜勒種植三千蟠桃樹,來年也在我聖宸殿宴請四方來客,開開這蟠桃會。”
西王母笑意瑩然,道:“好你小子,真是油嘴滑舌,怪不得纖舞那丫頭的心都被你偷去了。”
白胤一聽纖舞這兩字,臉色訕了訕,說:“纖舞,她可曾好點?”
西王母一臉溫柔笑意,道:“虧你還記得她。”轉而又向身旁的近仆吩咐道:“去帶小公主出來。”
這時,纖舞來了,凝視著易蕭,現在的白胤,大胤的王,暈生雙頰,笑若春花,光彩照人。八殿群雄心中都是一陣大跳,心想:“三千顆桃核換如此美人,這筆生意大大劃算。”一夜之間,竟從一個刁蠻精怪的小丫頭變作風姿楚楚的金族公主,真不可思議。
眾人昨日聽說白帝將纖舞收為公主,都已猜度金族與青國皆和胤結為同盟,此刻聽二人言語,更是篤信了幾分。火族、土族群豪俱是驚怒惴惴。蟠桃盛會上,易蕭正式提出五族結盟,並推選盟主,一齊對抗狼族來襲。可是偏偏就有人出來反對,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蕭然。素問純說,那是火族炎國的世子,炎國新任繼承人。
蟠桃盛會結束後,素問純向易蕭提出,先下手為強,一路截殺蕭然。
蕭然,這個名字似乎耳熟,但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聽過?易蕭隻笑著答應,“好,一切聽軍事吩咐。”
十裡昆侖,易蕭帶領幾千余人截殺蕭然。蕭然不幸被亂軍殺死,頭顱被易蕭掛在青國的城門上,一直掛了三天三夜。
然後,易蕭接二連三做噩夢,夢見許多人的聲音,比如父親雷卓旭的凶煞神情,冰姐姐的傷心泣淚……
這究竟是怎麽了?
後來才知道,蕭然就是冰姐姐的未婚夫。他殺了蕭然,冰姐姐很冷靜地回了落梨山莊,什麽都沒有變,就是越來越沉默,不和他說話。他寧願冰姐姐罵他打他,也不願看到冰姐姐一個人形隻影單的沉默。
他想對她說一句對不起,可是這話卻積壓在心中難以說出口。直到冰姐姐獨自離開落梨,他才知道,能給冰姐姐幸福的只有他。
風前落說要他去迷霧森林尋找他的義女陸小泉,讓她幫他共同對付狼族。易蕭心下正有此意,為尋小泉,於是他踏入了迷霧森林。
碧落海外的那一大片迷霧森林,其中蒼天古樹青翠連綿,藥草藥蟲比比皆是。
陸小泉,風前落義女從小便隨義父生活在此處幽靜之所,以曬藥為生。易蕭一路尋找,來到青石鎮。
青石鎮,山巒起伏,樹木遮天,遂有涼風習習,古鎮鮮有人來往。
易蕭找到小泉,並在山野外築房養蠶植桑,尋草曬藥,過了一段愜意的日子。那段日子,十分安詳。江湖風湧之際,小泉追求過易蕭,她說:你能給我我想要的幸福嗎?若可以,我們可以在一起。易蕭沒有拒絕,也無言語。
碧落海外。天空與海,藍成連綿不絕的一片,分不清彼此,仿佛湛藍的琉璃,純粹得不染纖塵。小泉說:幸福的開始就是放手去愛。因為這句話,他們再度相擁在一起。
她喜歡海邊的風景。冬日的大海似乎更具有滄桑感。潔白如雪的陽光,軟軟的金色沙灘,碧波浩瀚的大海,海鷗清脆的鳴叫著飛過緩緩湧動的波浪,一切生動而深刻。
易蕭和小泉站在海水環繞著的一塊大礁石上,眺望著極遠處無垠的海平面,靜靜地聆聽著風中傳來的神秘咒語。
不知過了多久,易蕭微笑著朝她轉過頭,輕聲問小泉是不是有問題要問。當時小泉的心情已經變得無比純淨,也並不是真的沒有疑問,而是小泉不想在享受風景的時候被人打攪。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知道什麽與不知道什麽,對她有意義嗎?所以,她看著他,搖了搖頭。
半響,小泉才說:“我一直想對你說,因為有了你,凡世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快樂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澗,在風裡,在我眼前,汨汨而過,溫暖如同泉水一樣湧出來,我沒有奢望,我只要你快樂,不要哀傷。”
易蕭笑了笑,手捧過她瑩白晶瑩的小臉,“好好的,幹嘛說這個,好像你要遠走,離開我似得。”
小泉的表情十分憂鬱,像鬱結不開的冰塊,沒有一絲溫度。
易蕭問:“怎麽了,不高興?”
小泉撇過頭去,“沒什麽,只是有些冷。”
易蕭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道:“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恢復記憶。”於是他從礁石上一個縱身跳進碧落海,驚得小泉在岸上驚呼:“你要小心。”
蔚藍的海水一層層迎面鋪卷而來,在海中,他幾乎窒息。
他紊亂的呼吸著,雙足拚命的排著水,這一切的發生如此痛苦,仿佛他還是那個剛剛落入瀚海的少年。鼻息間氣泡不斷,他嗆了幾口鹹海水,呼吸急促。
腦海中慢慢浮現諾女神和雨萊叔父溫柔關懷的面孔,還有婉婷湘妹朝他撒嬌的嬌俏模樣。仿佛是在一輛美麗裝潢的馬車內,婉婷靠在諾姨懷中睡著了,而諾姨正在給他講著北溟的美麗神秘傳說。他聽得十分入神。後來他們去尋冬臨,來到了茵茵希勒大草原,婉婷終是與諾姨分開了,而叔叔也墜下山崖不知所終。
後來又是他和婉婷的婚禮,可是他因為一些誤會和隔閡,沒有行夫妻禮。海水起伏激蕩中,他感到那段時間心中十分壓抑。或許是對婉婷的感情太過複雜,具體什麽,也說不明確。
慢慢的,他的記憶煥然一新,全部恢復了,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腦海中紛繁不斷的往事糾結也平息了。大腦不再那麽沉痛。他剛健的身軀開始衝出海面,露出被海水浸濕的披散開的青絲烏發。
竹心小湖。纖舞挺著五月大的肚子一個人輕輕吟唱,那是一本詩經。湖邊沁涼的風吹來,陪侍的丫環為她輕披一件長衫。她念道:“靜女其姝,貽我彤管。彤管有煒,樂怡汝美。”聲音清甜美妙,引來一群水歐,在沙海上停留。
她心想:白胤,你會回來娶我嗎?你愛的是我還是落梨的大小姐陸小泉或是我的師姐千裡飛雪?我不管,無論如何,你都要回來娶我,無論狼族戰役成敗,無論你得不得到天下,你都是我的。
空閑時間。海星織總是陪她來呼倫湖畔的白沙灘上,那一片曠野中放風箏。長長的線,高高的風箏,涼爽的風。
纖舞總問:“白胤會回來嗎?他會認我和孩子嗎?”
海星織肯定地點點頭:“易蕭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他做過此等錯事,定不會負你。”
纖舞道:“難道是我錯了?”
海星織總是安慰她說:“世界總是沒有錯的,錯的是心靈的脆弱性,我們不能免除於世界的傷害,如果一個人真想見你,他總能找到辦法,全世界都阻擋不了他。如果有天我們湮沒在人潮之中,庸碌一生,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要活得豐盛。”
記得以前,在很小的時候,纖舞總是說要嫁給海星織,當海皇夫人,海星織總是捏著她的小臉說她淘氣。她不肯認輸,總是撒氣說,嫁不了海哥哥,我就不嫁了。
海星織把瘦弱的她抱在懷裡,告訴她:當你遇見一個男人,感覺跟他在一起很輕松,在他的懷抱裡很舒服,並且這種感覺可以維持很久。你們能吃到一塊,玩到一塊,晚上睡覺互不干擾。遇見他以後,你突然失去了再去尋找其他男人的欲望。你心甘情願地對他一心一意。遇見這樣的男人就忘了我,嫁了吧!
她總是攢眉不展,可這樣的男人在哪,能找到嗎?海星織說,不急,等你長大些就會出現。可現在她卻在等一個形同陌路的不歸人。這或許是一種罪孽吧。
在纖舞快臨盆的日子裡,冬臨大亂。狼族以破軍為首,大舉進攻中原,並借機想取得冬臨的統領權。
在海皇與破軍的對決中,危急時刻,海皇身受重傷,纖舞為救海皇,受了破軍一掌。嬰兒在血泊裡出生,已然殘廢。一切結束後,海星織抱著她,一直未開口說話,神容憔悴。
千裡飛雪沒有參與狼族的大戰,只因為聽說哥哥易蕭攻破青國,成為青國主事,正組織兵馬反擊狼族。他四處尋找易蕭,便聞訊來到青石鎮,引來了仇家。見小泉與易蕭天天在一起耳鬢廝磨,如此恩愛,她心有妒恨。易蕭出去砍柴後,她向小泉拍響鞭子,說:“易蕭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
小泉沒有說什麽,吹了一夜清風笛語,樸素的容顏並不絕美。
溪水潺潺,葉兒飄飄。潭水深沉,碧落三千。大江奔騰,日以繼夜,流向大海。唯有月光,千年不變的月光,映照萬裡河山,煙籠花影婆娑,眷顧世間人情冷暖,幽幽的散發著一縷輕柔的月光。靜水映滿月,波光瀲灩,一陣微風起,月光碎落,在水邊起舞。
穿梭出暗夜鬼林,狼族來襲,小泉拚死奮戰,決心一戰到底,不幸逼入絕境墜下海天涯。易蕭得知遂去相救。在崖邊,他緊緊握著她快墜下的手,堅持著。她的身體漸漸下滑,淚與汗涔涔相交……
很久很久,小泉哭泣著說:“蕭,放手吧!於我之恩,天地永鑒,於我之情,垂目相思,今日你我分別,是我氣數享盡……”說著,她棄開他的手,身體迅速墜下望天涯。
天邊隱沒的雲霞淡到近無。
其實她並沒有死,而是回到了冰海,她父親的統治領域,借以欺騙的手段使他忘了她。他必須娶她的妹妹,西王母的女兒,纖舞公主。這是她的義父風前落告訴她的。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最終會離開。就像她的母親傾如以沉困死海用死亡來拒絕她的父親一樣。
她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然後又在雪中傷痕累累地離去,就像是漫天飛舞的蒲公英,注定漂泊流浪,去向他到不了的遠方。
也許他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相愛一時,離別一世。
直到開始飛翔,才知道蒲公英的憂傷。天空是她的夢想,但是,想要飛,就必須離開心愛的人的肩膀。無依無傍,無牽無掛,才能讓我們飛的更遠。蒲公英再開的時候,記得,把那朵最美的寄給我。這世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生長;任何去處,都是歸宿。那麽,易蕭,別來找我,我亦不去尋你。
離開碧落海,千裡飛雪緊隨易蕭,嘶喊著:“蕭,你真的不願意跟我結婚,還在想念小泉姐。”
易蕭沒有理她,獨自飲酌。在江湖歷練與狼族戰役中的那些年,小泉幾次為他受傷。想起他和她坐在盛著香藥的大木桶裡沐浴療傷的情景,他經不住臉紅。
很多年後,當他孤獨地坐在龍椅上,回想起那些青澀往事的時候,他才慢慢的知道:人這一輩子,要經得起謊言,受得了敷衍,忍得住欺騙,忘得了諾言。慢慢的才知道,堅持未必是勝利,放棄未必是認輸,與其華麗撞牆,不如優雅轉身。給自己一個迂回的空間,學會思索,學會等待,學會調整。人生,有很多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執著,更是回眸一笑的灑脫。對,他一直是一個灑脫的男子。
易蕭打聽到,原是狼族相王虞霸領兵來抓他,不想竟遇十萬強敵。易蕭隻憑他與飛雪兩人之力,無力抵抗,於是沒有和他們正面交鋒,而是被逼朝東面逃去。
一直逃到落日峰,這一路千裡飛雪一直苦心逼問易蕭:“你真的對我沒有一絲感情?小泉姐已經死了,你何必懷念一個死去的女人?”
“不準你說她死了。”易蕭怒了,眼睛睜的大大的,怒目而對。
“可是她就是死了,你可以忘記她了。”千裡飛雪的話語中絲毫不含有憐憫,令易蕭覺得她太過冰冷傲慢,不適合再做朋友。
易蕭沒有理他,徑直去往落日峰山頭喝酒。崖下是滾滾東海,浪聲滔滔,震撼耳膜。
落日峰峰主便是地下暗河的暗宮宮主謝阿勁,這幾年,暗宮一直在江湖隱跡消聲,不曾插手江湖事,易蕭更覺落日峰主是一位不悟世事的閑人。可是他錯了,見到謝阿勁的那一面,他竟有些惡心。落日峰主謝阿勁身穿紅紗,塗脂抹粉,像一位比青樓女人還庸俗的人妖。
這白衣女孩喜歡她的親哥哥呢!落日峰主在暗處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並且算出,他們是真正的龍鳳胎兄妹。
龍鳳結為夫妻乃大喜,詭異的落日峰暗宮宮主謝阿勁願遂成全。謝阿勁對千裡飛雪和易蕭說:“你們的敵軍,那些可恨的狼族死士,恐怕就要來逼山了,若你們結為夫妻,我便出手幫助你們逃離,如若你們不願意,別休怪我無情。”
易蕭感到莫名其妙,丟了酒壺,心中哼了聲,說道:“你這是在逼我們成親,為何?告訴我理由。”
“沒有理由,我喜歡你們成親。”落日峰峰主眼中盡是邪惡,那種身穿輕薄紅衣的男兒,令易蕭感到胸口一陣嘔心。
燈火嘹亮,喜袍翻卷,而山下已被狼族魔士包圍。看著和千裡芙幽同為千裡一姓的飛雪,謝阿勁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燭火不斷地跳躍,竹林裡紅線妖嬈。謝阿勁一身血紅的衣裳獨站在落日峰最陡峭的懸崖上,高望空中的那一輪明黃的月。
二十四年了,芙幽,你可曾記得我?可我依然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他穿著光鮮的紅衫衣,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完全被她的妝容所迷住。可他知,她的心裡沒有他,縱使他為她生為她死。
他做過無數次同樣的夢,夢中,千裡芙幽劃破了漂亮的如藍田玉般的臉蛋,並嫁給了他。夢的結局有歡笑也有悲哀,可謂有喜有悲。夢中,他們喝過交杯酒,送入洞房,甜蜜********現在想來,這真是一個罪惡的夢。可這夢表示他多麽地愛著她,徹夜不眠,夜夜都在想著她。
想著,謝阿勁心下如刀絞,至今那種不被理解的痛仍埋藏在心底,他沒有祝福他們,也沒有逼迫自己傷害她,他來到了落日峰,修煉彩雲幻雨之術,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她平起平坐,讓她記得,他曾今也愛過她......
如今,就讓這些小鬼常常欲愛不能的痛苦吧!哼!兄妹成婚,於世奇譚。
月光下,千裡飛雪緩緩走入內閣,穿著潔白如雪,盛大如千裡冰封的喜紗,獨自坐在紅帳飄飛裡默然呆凝。不遠處,易蕭也一個人坐在落日峰頭蕭條至極地飲酒……
現在局勢複雜,山下皆為狼族部隊,他們逃不了,絕對逃不了,與其與之硬對,不如借助落日峰主之強大法力來對抗敵軍。可是峰主謝阿勁既知他們是兄妹還要他們成親,易蕭十分不解。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易蕭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蕭,你是不是很厭煩我?”千裡飛雪拖著長長的潔白如雪的禮裙緩步朝易蕭走了過來,紅紗浮動,綢幔帳中,臉上紅暈如花,“我知道你一直都討厭我,喜歡小泉姐。”千裡飛雪見易蕭沒有說話,顧自顧說著,神情似有陶醉,“從大漠雪域狼族刹狼第一次見面,我便喜歡上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你說這是多麽奇妙美麗的感覺啊!靜謐,平靜而又安詳……”
“你別亂猜,我和小泉已經不可能了。”易蕭的神情有些傷心,打斷她,低頭側身而坐,沒有注視精心打扮,容光如雪般璀璨的飛兒。
“但是,和小泉姐不可能了,你也不會娶我,對吧?”聲音淡淡然,輕飄飄,若有若無地,隨天風吹散開……
美麗如初的容顏,映著層層疊疊的雪淨紗綢,白紗翩飛如舞。在她身後,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繁如霧紛至遝來,盛大驚華如一場絕世驚豔的無與倫比的華年夢境……
易蕭驀然抬眼,眸光鎖定飛雪,神情竟有片刻的遲疑與恍然,站在他面前的這位女王般驕傲與容顏聖潔如雪的女子,是她的妹妹嗎?龍鳳胎親妹妹。
千裡飛雪兩頰嬌靨緋紅,嘴唇如花瓣淺紅欲有水滴出,下巴處滑美精致如雕瓷的美人尖上揚,微微掛著靈光,俏臉似乎真的有了從未有過的小女兒的羞澀。
“你不要亂想,我們是兄妹,根本不可能。”易蕭不敢再看她,不想再留戀任何兒女私情,內心堅決否定婚事,並嚴厲說道,“如果我們真拜了堂成了親,也是局勢所逼。你想,那落日峰主為什麽讓我們成親,無非是想看我們全家的笑話。”
“哦~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哥哥。我一直都不把倫理綱常放在心上,或許我真的錯了,可是我的確不明白,為什麽兄妹就不能成親呢?”
千裡飛雪此刻隻想含著淚抱著心愛的男人直到天明,緊緊地,醉在夢中永遠不醒來,也永遠不想醒來,這樣便不會有生離死別的痛……
當與破軍分手的那天,巨大痛苦襲身的時候,她便想我再也不要嫁男人了。可是……她遇到了易蕭,那個手握浪子衝的瀟灑少年……
“飛雪,你醒醒吧!一個人若連規矩都不守,那麽就會失信於天下,而我不想做這種人。”
耳邊響起易蕭的警言絕句,“綱常之禮,合乎倫理常情,你我必須知道。”
易蕭決定了,不再依靠落日峰主謝阿勁,這人心理有毛病,他何必求一個心理不健康的人幫助。於是,決定下山,殺出一條血路。
衝刺下山,一場血戰,氣勢恢宏,血流成河,倆兄妹終以自救得以在殘酷戰亂中生存下來——
血戰後,雪和蕭一起去雲霄找了父親,借助雷卓旭的軍隊反擊狼族虞霸的相王軍。這次在沿谷口的戰役,胤軍大敗虞霸,千裡飛雪驍勇至極,手刃虞霸項上人頭,已解奪去清白之身之仇。可是又幾番受傷,這次與虞霸硬拚,幾乎重傷不醒,蕭怎麽治也沒醒。
生死多次,多少凶殘惡士死於足下。千裡飛雪揮鞭舞盡歷史滄桑,終肉體重創傷痕累累,又皆氣極傷神情愛有失,於戰場灑盡鮮血淋漓。青石鎮戰役後,易蕭抱著奄奄一息的她回到落梨山莊。
汀雨綿從藍賞茵那得知自己口中的雪絨珠乃療傷聖物,原來珠是聖尊送給聖女的禮物,而被綿的母親楓月為救郎所偷。小時候,綿的母親少女時代同她一樣單純可愛,能歌善舞,熱情開朗,只是出身為世人所不齒,是一隻修煉了幾百年的山野兔精寶寶。
綿的父親是海族的秘密文書海峻,一直潛伏陪在風前落身邊。因為一次邂逅,愛上了善良多情的綿綿母親。單純善良雖好,但世事險峻,冬臨際會,太過複雜的局勢引來了一系列未了情緣……
汀雨綿猶豫了許久後,便悄悄徘徊於千裡飛雪的房間外,推開門,走進去,靈力所致,含珠為她療傷,果然不多久傷口痊愈。
戰亂四起,亂世梟雄,輾轉乾坤。幾次戰役後,千裡飛雪又連續重創受傷,汀雨綿為她療傷三次,終體力不支。冬臨故裡,珠還飛雪。
“蕭蕭哥哥,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麽辦?”悄悄為雪療傷後的綿綿依偎在蕭懷中說。
“哥哥說過,你一定是個有福氣的女孩。”易蕭堅定地說。許久後,她的身體慢慢沒有知覺,身體仿佛飄了起來,感覺蕭緊緊地抱著,用力喊著她的名字,她才恢復清醒。
她還珠三次,已元力盡傷,輕輕說道:“在和蕭蕭哥哥短暫的相遇裡,我遇到了海哥哥,冰姐姐,菲兒姐,在落梨還哭著喊著要和海哥哥談戀愛,在涼亭的鍾聲裡,海哥哥給了我一塊冰玉葉,還有你送我的冰姐姐的玉鐲圈。你說不要見落輕寒和婉婷姐姐,我就沒見,你覺得我是不是太傻氣?我知道我的爸爸叫海峻,他在天上看著我呢,我就要去見他了,你不要傷心,好嗎?……”
說著,她輕輕地哭啜著,身體慢慢上升,漸漸化為一縷水汽,消失於蒼茫大地。
後來易蕭才知道,汀雨綿並沒有真正死去,她的真身回到蛇族,被封為蛇族公主,與表兄伏羲結親,後與伏羲不和,入住九天玄宮,成為女媧尊者,青燈一盞,自此永生只是忘不了與哥哥軒轅的情意,那些兒少時的青蔥年歲,成為最寶貴的記憶......
破軍的靈狼軍一直勢如破竹,胤軍每每與之交鋒,都以敗局收場。飛雪對易蕭說要去找破軍理論,停止對戰,易蕭不同意她犯險前去,於是千裡飛雪寫信做告別。馬車駛下了九景山川路,向右拐上了一條坑坑窪窪的鄉間小路,像一艘船在風浪中顛簸。
天色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一場雨雪。還沒到傍晚,夜幕就開始降臨。路邊的田野灰蒙蒙一片,冷寂而荒涼,連飛鳥也杳無蹤跡。一個個村莊在寒風中肅穆,隱隱約約有炊煙在屋頂繚繞,又漸漸消散。
隨著一盞盞橘黃的燈次第點亮,昏昏欲睡的飛雪開始醒來。
就在昨天,千裡飛雪傳信給遠在九州四海七荒帶領狼族半獸部隊與哥哥易蕭鐵血征戰的破軍。她說,只要他肯回頭,她定陪他到天涯海角,此愛至死不渝。破軍回信答覆,信中懇切說道,熱血沸騰,淚濕眼眶:菲兒,不要追問對與錯,畢竟我們相愛過;有你在的日子裡,我真的很快樂!好,我答應你!一起逃離這片荒穢!一生有你足矣!破軍筆。於是,他們相約在呼倫湖畔,一起轉身,離開,一起誓言將這一切忘卻。這片天空,這座城池,將從他們的記憶裡抹去。來過,離開……
九歲那年,她第一次看到雪域狼族的天,遼闊,高遠,充滿了未知。也認識了那個不可一世的狼族九皇子狼破軍。從小一起玩耍嬉鬧,親密無間。她是愛著他的,她也相信,他亦是愛她的。用自己作賭注,會不會將他從誤入歧途中拉回,她決定狠狠賭一次。
煙雨畫橋,朦朧氤氳,呼倫湖畔,劍舞風起。
那天,那場雨下得特別大,迷蒙的水花暈開了她的視線,當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記憶逐漸褪色,化作秋天那一片片凋零的黃葉,了無聲息地淹沒在黃土中,她的思念靜靜蔓延開來。
破軍,他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多麽熟悉又那麽特別。現在他們兩人卻各分世界兩邊,不能再見面。想想,如果深深相愛過卻不能見面,不能相守,那這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其實人生只要兩個相愛的人永久地在一起,又何必計較那麽多得失呢?
此刻她的心下著淅淅瀝瀝的心雨。那些化了的淚珠又黏著纏綿的雨滴滑落臉畔。
望著呼倫湖水面,水鏡中的自己化了容顏, 碎了模樣。上天在問是誰傷了你?哭了你憔悴的容顏。雲見到雨那天,風吹過一遍,就只剩下思念。
可是他們說好相見就永遠在一起,只是——
他卻沒有出現,留她一個人獨自在海邊徘徊了一天一夜。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淚濕襟懷,止不住抱膝痛哭。
他終究沒有來。
她的愛情終於輸給了權利與欲望。
自那年,轉眼間已走過許多的時間,她總會記起他寄給她的信,及信中的話語。她還會想起他的留言,及想念他的時候眼角浮現的笑容。
淚水泛濫了她的衣襟,雨水衝刷著她流淚的臉龐,淋濕了她的雙眼。一天一夜後,她一個人獨等黎明。
葉陽城。
天邊的霧霾還未散,城裡百姓樓房燈火還未點亮。城下就有探子向白胤(本為晴然之子白胤,曾化名易蕭,現因恢復了記憶)報:“主公,破軍來襲。”
白胤靜坐在房中,望著窗外那一輪旭日出神。心中念想:破軍不是和飛雪私奔了嗎。他答應為了雪妹,不再進軍,可又是反悔了?
這葉陽城的軍力還不到半成,都去支援中都了,這可如何是好?
想著,易蕭不禁擔憂至極。
這一戰,雖城牆未破,但白胤喪失良將,勝負已然分明。白胤隨素文純設計一行人深夜潛出葉陽城,逃離破軍魔爪,留下一座空城。
熊熊的烈火燒了葉陽城,有人說白胤已葬身火海。千裡之外的飛雪聽到這個傳言後,便不再原諒破軍,深深痛苦後,誓與破軍斬斷一切糾葛,成為陌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