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前落收到了晴然的信,他看著信自歎道:
“晴然啊晴然,那天你為什麽不與我相認,是顧忌芙兒嗎?你聽說了芙兒和我的婚事嗎?我是那麽的眷戀著你,恨不得與你一走了之,並不是我不愛芙兒,而是她並不眷戀著我,你知道嗎,她如此高貴而自負,令我在她面前不得不自卑。你是如此一個心思玲瓏剔透的女孩,請你用你的靈感告訴我,我和她的結局會幸福嗎。”
雷卓旭自然也聽到悄悄走掉的晴然被百合夫人帶回了冬臨,並安置在了芙蓉暖閣。財大氣粗的他自然毫不顧忌地去看她。奈何百合夫人一直在旁守候,容不得他與她獨處。
風前落自卑自憐著,想到了傾如。從小,傾如就陪著他,寂寞時,熱鬧時,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玩過成親的遊戲,那時,年紀稍長的傾如便問:
“公子,長大後,你真的願意娶我為妻嗎?”
他總是掀起她小小的紅蓋頭對她說:“當然啦,傾如最漂亮了,我怎會不要娶你?”
兀神醫來了,他帶來了高級的藥丸與靈芝仙草等補品。雷卓旭問:“她幾天能恢復?”
兀神醫道:“身心調節,最起碼也要一個月。”
芙蓉暖閣。室內,窗沿下邊端坐著櫻芸蝶夢,正在幫千裡公主梳妝。——宮主,新來的侍女好像是狼族後裔,其身陽剛之氣非常強盛,是否願意她留在您身邊。
千裡芙幽笑顏綻放:“既然是狼族草原上的公主,這樣就有得玩了。”
蝶夢嫣然一笑,道:“聽說那位白狼公主可是比公主還潑辣的性子,公主遇到了她可得小心行事。”
蝶夢在千裡芙幽耳垂上戴著一對祁連山白玉團蝠倒掛珠綴,一蕩一蕩,在風中微微飄動,襯得脖頸愈發的修長而優雅,純淨的無一絲雜質的琥珀項鏈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皓腕上的一對獨山透水的碧綠翡翠鐲子,使一身的裝容更加完美。
千裡芙幽嘴角含笑,道:“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有多厲害,把咱們夢兒都糊弄過去了。”
蝶夢一襲粉衣,在銅鏡錢幫自己綴上翩翩起舞的蝴蝶綴子,邊忙邊道:“怎麽是糊弄,我可聽說是真的。她的身高就足足高了一般男人半個腦袋。身手更是敏捷,能精準使用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九轉冰刀呢。”
千裡芙幽笑容燦爛:“哦,竟有如此厲害的女人!”
只見千裡芙幽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金絲洋緞窄Ё襖,外罩金絲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金紅撒花洋縐裙。
沐浴梳妝後,她獨倚窗頭,遙望呼倫湖之景。
暴雨初歇,彩虹方消,空氣清朗,陽光和煦。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返航的漁舟裡傳來優美的漁歌,回響在整個呼倫湖畔;南歸的雁群在寒風裡發出的呼喚,回蕩在貝爾的水邊。
她敞開心懷俯望,飄逸的興致激蕩。
兩人圍坐在一起,良辰美景下談及賞心悅事,丫鬟們信步端來美食,她拍拍手,樂師吹起笙簫,在夏日裡吹來清風陣陣,輕歌曼舞讓流動的白雲也為此駐足,文采風流。極目遠眺,盡情歡娛。
只見遠處悲涼的歌聲響起:“蒼天遠,大地遼,感宇宙之無窮無盡。歡樂盡,傷心來,興衰皆有命。大地有窮盡,而南海深不可測,擎天之柱不可攀,北鬥星辰何其遙遠。關山難越,誰來痛惜失意人……”
雨櫻花的花瓣紛紛揚揚,宛如漫天飛雪。
三月春風拂面,淡緋色的,淡粉色的芳蕊緩緩飄落,夾扎著沁人心脾的芬芳。一人席地而坐,裙子漣漪處擺著一架湘色古琴,她纖手撫琴,琴音婉轉,在雨櫻花繽紛之中,瀟灑浪漫。
山林中,深深淺淺的綠,映著碧丘藍天,晶晶亮亮,連疏林野草也滿是滿園春色了。
冰海之濱,忘情峰上,山鷹徘徊,百鳥梳羽。一道雪白的身影飛速穿行在林間,把柔和的春風劃成呼嘯的響聲,爽朗地從耳畔劃過。
是立足翩舞而來的白旋鳳。
白旋鳳一見雨櫻樹下隨性撫琴的蝶夢便道:“櫻芸妹妹好興致。”
蝶夢低頭一笑,那笑傾城絕雙,有一種魅惑深入人心——那潤白如玉的臉頰,仿佛沉澱了最璀璨星輝的紫色眼眸,細而不挑的眉,瓜子型的瑩白的小臉,讓男人可遇而不可求的飽滿誘人的嘴唇及有著天然優美弧度的身姿,如果不是因為她在神的面前起誓,要終身陪侍千裡芙幽,恐怕會成為天下霸主追逐的對象吧!
“旋鳳,你來為我伴舞吧!”
坐在鋪滿雨櫻花瓣的山頂平坦處,她的聲音就像花瓣上的露珠,清澈而透亮。
“好,你準備彈奏什麽曲子?”
蝶夢醞釀了一下,“我等會再彈奏。聽聞了醫女晴然的事,我不甚感概,我覺得做人做事就應該向她一樣大公無私,不計前嫌。世人都道女子小氣,可我卻從她身上看到了人類的光明。如今,要說我最欽佩的人,除了宮主外,莫過於她。”
“公主是那樣漂亮,驕傲,有一種永遠不可超越的氣場,在那種說不出的驕傲裡面,對人對事還有一點點類似‘鄙夷’和‘輕蔑’的成分,我不敢確定,因為找不到理由。但就算有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從幼年起,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對所有人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當然包括我,這個不值一提的海域櫻芸國公主,這個對她而言以‘朋友’相稱的存在。”
“她憑借著她驚人的外貌與才華,永遠都站在我們心中那座金字塔的頂端,她的美麗不可方物,她的高貴讓無數心懷不滿的女人無可奈何,讓無數向往美麗的男人趨之若鶩,她便在這種光芒中越來越耀眼,這是她的魅力,永遠的影響力中心。與之相反,起初的我只是她影響力下的一個小角色,畏縮在她金字塔的一角,直到某一天有一件事讓她注意到了我,然後進而和我做了朋友。”
聽完蝶夢的敘述,白旋鳳道:“我覺得比起公主,你更懂得抓住男人的心。為什麽不擺脫她,找一個歸宿呢。”
蝶夢笑笑:“每個人都有自主選擇生活的權利,況且我願意侍奉這樣一個冷豔的女人。”
雨櫻花紛揚飄落下,白旋鳳勾起手腕,輕柔曼舞。
蝶夢開始唱道:
“……
我在天堂向你俯身微笑
就像你凝望我一樣略帶憂傷
我在九泉向你抬頭仰望
就像你站在曠野上
仰望你曾經的夢想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
帶回滿身木棉與紫荊的清香
帶回我們閃閃發光的美好時光
……
一曲完畢, 白旋鳳旋舞到蝶夢身旁,在她耳邊說:“夢,你的琴彈得真好,只是不知這首曲子有何妙義。”
剛好,有一片櫻花瓣,緋色的,劃過她的臉,映紅了她粉色的臉頰,她道:“這是秘密。我只能說,鳳,你的舞跳得真美!”
“姐姐,聖女加冕大典即將舉行,是該回去了。“
蝶夢有些疑惑的低下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目光觸及地上那人畜無害的小東西嘴角微微一笑。翠綠色的草地上,一隻毛色雪白的小動物正側著個腦袋打量著她。
袖珍兔子大小,尖耳尖嘴,毛茸茸的小尾巴高高的翹起貼在背上,烏黑的眼珠兒滴溜溜直轉。
這是一隻小狐狸,雪白色的小狐狸。
蝶夢愣住了,她知道化形的妖精可以開口說話,可從未看到未成形的動物也可以說話的。
“喂,稱你為蝶夢姐姐還是櫻芸姐姐好呢,總之不要這麽好奇的瞪著我看了,我可是修煉了千年的忘情峰小雪狐啊。”
小雪狐小嘴一撇四肢一蹬一下子蹦到白旋鳳身上。白旋鳳抱住她道:“小初,別鬧騰了,你說誰加冕聖女了。”
小雪狐細細的聲音傳來:“是晴然。姐姐,夫人在四處找你們呢。”
“我們趕緊回去吧!”於是兩人匆忙起身,往北溟最高雪宮神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