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霍裡王國並沒有傳言中那麽誇張的幾百架聖光大炮,這是個好消息。本傑明的心情也平靜不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施法。
不止他,城頭上的幾百名法師都同時開始了施法,凝聚出更多魔法護盾,附著在符文防禦陣背後,以防萬一。
“你們準備的那些東西……不能現在就開始反擊嗎?”本傑明一邊凝聚著冰霜,一邊轉過頭問道。
“距離還不夠,他們得再靠近一點,我們準備的落石才能發揮出威力。”會長也在專心構建著防護魔法,這麽答道。
本傑明歎了口氣。
洛克城位於上坡的頂端,是一個相當有利的防守地形。而霍裡王國似乎也打算展開攻勢了,他們如果只能縮在這裡防守,實在是有些難受。
就像現在,他們好像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著敵軍開炮,像嫌疑人等待著未知的判決——萬一符文防禦陣擋不住聖光大炮的攻勢,他們甚至可能被一波帶走!
然而,他們除了防守,也做不了什麽……
“院長大人,不好了,底下那些人都在鬧,要讓我們打開防禦陣放他們離開。”忽然,幾個負責控制陣法的法師飛上來,低聲說道。
“現在想出城,不可能的事情。你們不用理他們。”本傑明毫不猶豫地道。
“可是……裡面還有些政府官員,地位不低,他們手下還有很多兵,我們總不能任由他們在那裡鬧。”
本傑明聞言,眉頭緊皺。
這幫家夥……除了拖後腿還知道什麽?
想了想,他還是轉過身,飛下城頭。幫忙防守的法師已經夠多了,缺他一個也不影響,可城內的狀況萬一亂起來,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他朝著聚集在城門附近的人群飛了過去。
“……我們不能待在這,大炮一打過來,什麽都沒了!那幫法師想讓我們陪他們一起死,可是,我們憑什麽要跟他們死在這裡啊?教會是衝著他們來的,又不是我們……”
剛一靠近,本傑明便聽到了類似的話傳過來,聲量還不小,跟在演講似的,聽上去煽動性十足。
他的臉色頓時便是一沉。
“幾位大人,我不是答應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現在急匆匆地又想出城,是個什麽意思?你們就這麽看低魔法學院的本事?”
從天空中落下,本傑明的聲音冷得像一陣寒風,刮得在場幾位官員當時都是一愣。
——不用說,在場的官員正好就是跳得最厲害的幾個主和派。那一刻,他們轉過頭,發現來的居然是壞話的正主,神情不免都有些尷尬。
片刻的愣神之後,一位官員乾咳幾聲,陪著笑走過來:“不……院長大人您誤會了,我們只是覺得留在這裡也沒什麽用,難不成給你們幫倒忙嗎?不如回瑞吉納,還可以幫著穩定一下民心。”
“穩定民心?我看,你們這是在擾亂民心吧?”本傑明發出一聲冷哼,轉過頭,朝著周圍舉起的人群道,“大家不用驚慌,我作為魔法學院的院長,都願意賠上一條命,站在這裡和你們共進退。你們覺得那些鬼大炮真的那麽容易轟進來?”
“洛克城……真的不會失守嗎?”人群中,有人猶豫著問道。
“當然不會。”本傑明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失守了,我就是第一個死的,你說洛克城會不會失守?”
其實他心裡也很沒底,可此時此刻,他不能表現出一點猶豫。
“你……可你畢竟是法師啊,擁有那麽多保護自己的手段。”官員卻忽然開口道,“你甩甩手就可以飛走,可一旦城破,我們就是些普通人,
能怎麽辦?”本傑明沒有與他爭辯,而是用一種平淡卻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洛克城不會被破。”
“那麽多架聖光大炮啊!一起轟過來,你真的敢保證這裡不會被夷為平地?”
“當然可以,我說了,洛克城不會被破。”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
那些官員的神情都變得有些焦急了起來,似乎在親眼見證了敵軍的威勢之後,信心變得更低,此刻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求生的本能使他們拋卻了對本傑明的敬畏,話語之間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然而,就在此刻,晴空一聲巨響!
轟!
所有人愕然地轉過身。
在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前,一連串極為密集的巨響也跟著傳來。仿佛天空中響起了一片雷暴,無數聲轟鳴疊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們的耳朵震聾。
官員們愣在原地,手腳冰涼。
“完……完了,他們開炮了……他們開炮了!”
意識到是怎麽一回事,他們滿臉都是後悔。
霍裡王國的行軍速度實在太快,他們本來打算趕在軍隊出現前撤離的,結果卻沒預估好時間,這下子要和洛克城一同埋葬在教會的炮火之下了!
抬起頭,他們可以看到,天空中忽然升起了幾十個閃著光的小點。遠遠地看過去,它們很小、很亮……在陽光之下也極為顯眼,像幾十枚閃耀的鑽石。
那些光點是從敵軍的方位升起來的,在空中畫出優美的拋物線,很快,朝著洛克城開始墜落。
而光點的體積,也在人們的眼中不斷放大、再放大……直到官員們可以確認,那些所謂的“光點”,其實每個都像一棟房屋那麽巨大。
巨大而耀眼的光團,這就是來自聖光大炮的問候。
伊科爾之前也擁有過聖光大炮,這玩意的威力多大,官員們心裡清楚得很。
他們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出於絕望和恐懼,同時也出於聖光炮彈實在閃得人難以逼視,他們用力地閉上眼睛,捂著頭,趴在地上——一切都是出於本能和下意識的行為,此刻,他們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可能只有一句話在回蕩。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而在這絕望的過程中,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聖光炮彈,也很快降臨到了洛克城之上。
轟!
那一刻,猶如時間靜止,全城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緊接著,耀眼的光芒綻放開來,即便他們閉著眼睛頭朝地面,也能感覺到自己眼皮被映得通紅,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可怕的強光之中!
官員們感覺身處地獄。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如果沒來得及閉上眼睛,這時可能已經瞎了。
也正因如此,他們心中的恐懼變得愈發強烈,像鴕鳥似的把頭埋得更用力了,渾身發抖,大腦空白。他們仿佛寧願這樣埋頭閉眼一輩子,也不要睜開眼睛,面對殘酷的現實。
他們因為恐懼喪失了所有時間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也不敢想……
直到本傑明的聲音把他們叫醒。
“你們看吧,我早就說過了,洛克城是不會被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