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者們的馬車經過了漫長的峽谷,停在了一個洞口。洞口插著火把,一看到杜隆塔和米莉亞,加爾德便率人迎了上去。
山洞位於雪狼村數裡之外的山崖上,這是『雪狼村』先祖為他們開辟的臨時避難所。
“先知大人呢?”寒暄幾句後,加爾德忽然問道。
湊上來的人看見米莉亞手中的權杖,不由臉色一變。
權杖是先知身份的象征,現在它移交到了米莉亞手中,其含義也不言而喻了。眾人不由沉默了,沒有想到在這種境地下,先知已經悄然完成了換代儀式,將未來的重擔交到了一個小姑娘手中。
“先知大人,請指引我們!”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中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一時間周圍的村民仿佛忽然受到了感召般,不約而同地說出了相同的話。『雪狼村』的人們單膝跪地,這也是迎接新任先知的習俗之一。
“米莉亞,村子的未來就拜托你了。”加爾德的手搭在了米莉亞肩上,以此勉勵她。
對於這個村子而言,先知是要比村長更重要的存在。後者的任務是處理好村裡各類事務,而前者卻要肩負村子的未來。
米莉亞的肩頭顫了顫,猶豫幾次後,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
新月高掛,先知推開門,從小木屋中走了出來。
昔日,這應該是『雪狼村』最熱鬧的時候,村中點滿了火把,孩子帶著家中的幼狼在街上嬉戲打鬧。要是慶典將至,街上還會掛滿各色的水晶,整個村裡都是食物的飄香。
不過那樣的景色已經不複存在了。
下一秒,數道黑影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旁,並將她圍了起來。來者有著相同的打扮——一襲漆黑的長袍,面容均藏於面罩之下,甚至連各自手中的武器也都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先知?”他們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仿若亡魂的低語
先知是村子的精神領袖,只要控制住這個老人,便無異於控制了整個村子。西斯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十分簡單明了,在找回自己另一半力量之前,他不希望有關鎮魂玉的消息流露到帝都——下一顆鎮魂玉的位置在阿爾伯特手中,
如果打草驚蛇,獲取它的阻礙無疑會增加許多。
帝都和這種小村落不一樣,那裡有著這片大陸上最強的守護者坐鎮。
在先知點頭的同時,他們手中的劍已向她刺去,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們控制人的方式與常人有所不同——他們認為只有“死人”,才能完完全全地忠於他們。
“碰——”
幾人手中的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劍影便閃過了所有人的喉嚨。血霧噴湧。人影倒下之時,艾麗莎已經拽著先知回到了木屋中,輕而易舉地斬殺了幾人卻並未讓她臉色有所好轉,那些人的打扮她再熟悉不過了。
『混沌教』的信徒!
如果說『刺客公會』是危機王國的存在,那麽這些人則是公然反抗教會之人。他們的信仰狂熱到能隨時為了『混沌教』獻上自己乃至親人的生命。她所見過所有駭人聽聞的事件皆與『混沌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些人的出現傳遞給了她一個信號,這也是艾麗莎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西斯並不是孤身一人,他與『混沌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能夠驅動這些死士之人,最少也是『混沌教』的八位頭目之一。
緩過神的先知開口道:“真沒想到帝都的騎士竟然一個個都這麽有人情味啊。”
那些黑影,便是她在佔卜中預言到毀滅村子的存在,她提醒艾麗莎:“請小心,那些人沒有這麽簡單。”
她永遠忘不了預言中的那些畫面——無論這些人影被人刺穿了心臟,抑或被雪狼撕扯成了碎片,甚至是被燒成了灰燼,在數十秒之後,又會如鬼魂般回到村中。襲擊者只有六人,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被殺死的存在。
先知話音剛一落下,倒在地上的人影便搖搖晃晃地重新站了起來,他們沒有絲毫遲疑,再度殺向先知。
……
“想要拖延時間掩護『雪狼村』的人們撤離麽?”
西斯瞥了一眼氣喘籲籲的奧菲莉亞,立刻猜出了她的計劃——“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啊。”
奧菲莉亞體內擁有他的另一半力量,只有通過特定的儀式,這些力量才能重新回到他這裡。他能感覺到鎮魂玉力量的消失,這無疑說明那個小子已經成功吸收了鎮魂玉,並打開了第二道封印。
然而只要奧菲莉亞在這裡,他的計劃便沒有失敗。
對方持劍的右手動了動,西斯向身後一擋,用劍抵住了從他身後憑空而來的斬擊。接著他手中的劍刃順勢一轉,整個祭壇都被這一劍劈成了兩截。雖然勉強躲過了斬擊,但奧菲莉亞腳下的石階也崩裂開來,她也隨著裂開的石塊一起狼狽地跌了下去。
實力懸殊只是一方面,更為致命的則是她的劍技與刻印能力被對方掌握的一清二楚。
畢竟,這些東西全都是對方饋贈給她的“遺產”。
“為什麽……”
石階之下,傳來奧菲莉亞虛弱的質問聲:“既然要奪回能力,為什麽當初還要詐死把你一半的力量送給我?”
奧菲莉亞腳尖點地,整個人彈向西斯,她揮舞劍的動作已經完全失去了章法,僅憑著心裡的憤怒與不甘如狂風暴雨般對西斯發起著進攻。西斯從容地躲過她凌亂的劍術,並看準了她出劍的空當,膝蓋頂在了她的腹部。
“詐死?”西斯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墜落而下的身體——“我從來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 你所看到的那個人,是真的死了。”
奧菲莉亞用驚愕的眼神瞪著追身而來的西斯。
那副面具之下雖然有著相似的輪廓,然而無論是說法方式與行為都與記憶中的那個人截然相反。
“這麽一來,目的就達成了。”
從放出消息讓奧菲莉亞上鉤以來,除了被兩人協力奪走的鎮魂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並沒有將那一丁點瑕疵放在心上,兩片大陸上還有數顆鎮魂玉存在,取得其中的一顆也是遲早的事。
而把奧菲莉亞擒回『混沌教』才是計劃真正的目的。
“你當時遇到的人不是我。”
他的右掌順勢劈向奧菲莉亞。
——“那個人……是格拉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