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倒下後,林秋卻沒有第一時間從幻覺世界脫離出來。深海發問時,他正以一種類似於靈魂的狀態觀察這個世界——他試圖用手推開被鎖死的房門時,卻輕而易舉地穿了過去。按深海的話說,林秋足足“消失”了近一個小時之久。
“深海,你了解『神鳥教』麽?”
林秋對這個問題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就連聖女似乎都沒察覺到這個成立已久的宗教。如果『神鳥教』教徒們的能力都是如此獲得的話,這宗教未免太可怕了一下。利用類似於獻祭的方式,以獲得菲尼克斯的部分能力。
“不了解。”
深海重新與林秋建立聯系時,那由火焰凝成的火鳥已經飛走了,留下的只有三具焦屍以及被化為灰燼的農場。賽爾特緩緩起身,火鳥消失後,繚繞於他周身的火苗也漸漸散去了,他的眼中卻沒有悲傷,他依舊懵懂地走向兩具焦黑的屍體。
“但是像這樣的教會一直存在。”深海觀察完周圍的一切後,繼續說道:“阿卡蘭度的毀滅並不是驟變的過程,在歌斯婭大人和她的妹妹進行最後決戰前,王國經歷了數場浩劫,在一種名為『黑死病』盛行的時期,部分偏遠地區都產生了相應的宗教……極端情況下,這些宗教能讓一些人將經受的苦難化為恩賜。”
“比如‘我們肉體即將逝去,精神將得以永生’?別誤會,這是賽爾特父母最後說的遺言。”
“我不了解『神鳥教』的教義,但在黑死病盛行末期,那些異教徒們稱這是神明對人類的清晰,他們說在黑死病消散的那天,神明會降福於所有飽經苦難者。在他們的教義裡,歌斯婭大人才是異教徒——但他們卻並非一無是處,教會的確有部分人由於黑死病獲得了一些奇怪的能力,而這些能力,才是他們籠絡人心的方式。”
賽爾特走到兩具焦黑的屍體前時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只是低下頭,掃視了一眼已經看不出面容的屍體,便將重新看向柴房的方向——更準確地說,是林秋的位置。
這個男孩看得到他。
深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就比如這個孩子。他的體內魔力波動稀薄,沒有成為騎士的資質,像他這樣的孩子才是大多數,而這些『儀式』能夠重新定義他們的天賦——教徒的們的信仰並不是虛妄的,這就好比與惡魔的達成交易。”
在深海說話時,賽爾特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仰頭望著林秋,問出了與初遇時一模一樣的話:“請問,你是騎士麽?”
只不過這一次說話態度好了不少。林秋點頭。
“那麽,你能幫我找到它麽?”
“你為什麽要找它?”林秋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種時候賽爾特不是應該滿目悲愴麽?
“因為它在呼喚我。”
林秋這才驚覺,火鳥飛往的方向似乎是塔倫王國,這個儀式不僅賦予了賽爾特本不屬於他的能力,還以這樣的方式將他指引向菲尼克斯身邊。這麽看來,他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賽爾特找尋騎士並不是為了幫他的父母報仇,而是為了追尋菲尼克斯的足跡。
“你不認識它是仇人?”
“仇人?”賽爾特困惑不解:“什麽仇人?”
“至少算是間接害死了你的父母吧。”林秋思考了一下措辭,嚴格意義上來說,賽爾特的父母是自願獻祭了自己。
“死?我不明白,爸爸媽媽並沒有死,他們不是就在這裡麽?”賽爾特低下頭,指了指的心臟,他擺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似乎在那真的有人在和他說話一般:“他們說會永遠陪伴我的,唔……他們還說你是不會明白。”
這下連林秋也疑惑了。
他甚至也無法確定賽爾特說的是不是事實,肉體消亡而精神永存這種事,如果放在科學時代裡是絕不可能的,但如果在這個通過獻祭就真的能獲得力量的世界,搞不好真的可能存在。
而且他敢肯定,賽爾特的父母並不是特殊的,大部分貧民家庭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在這一點方面,賀露提雅和拜倫帝國相同,越是偏遠地區,駐守的騎士就越薄弱,像塔倫王國這種銀徽騎士都能稱霸的地區還有不少。
這意味著農夫們耕田時便有可能遇到魔物而喪命,所以一旦這些人確信了這種方法切實有效,許多人都會效仿的。
這是信仰上的動搖。
當他們一直信仰的聖女遠在帝都,並不能為他們解決隨時可能襲擊他們的c級魔物時,信仰便已經開始松動了,而一旦有新的且更“有效”的方式能改變著一切時,他們便會趨之若鶩。
“主人,你的擔心是對的。如果不是當年黑死病再持續得更久一些,那些新興教會的生命力會越來越旺盛。”深海說道。
只是那時的歌斯婭大人正在和自己的妹妹鬥爭,根本無心理會邊遠地區肆虐的疾病。而時隔這麽久之後,當她與聖女大人重複時,卻驚愕的發現歌斯婭大人的變化實在太大了——相比於阿卡蘭度時期,她現在甚至能用無欲無求來形容了。
深海不知道她沉入海底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麽,才導致歌斯婭大人變成了這幅模樣。但她明白,這不是一件好事。教會對賀露提雅的控制力遠遠不如阿卡蘭度時期,對於一些王國更是持放任態度。
“所以,你會幫我找到它麽?”賽爾特見林秋久久不作答,又不死心地問道。
“不會。”
林秋的回答十分果斷:“因為你能看到的騎士阿道夫已經死了。”
他至少敢肯定,就算這個世界再怎麽離奇,他也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暮色農場。賽爾特記憶中的騎士阿道夫,默默倒在了鎖死的柴房裡,這樣的結局其實和當時賽爾特父親揮下了錘子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賽爾特,你要等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騎士。”
“要有多厲害?”
“嗯……差不多厲害到能單挑森林裡所有的魔物吧。”
賽爾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 小鎮的旅館。
伊萊一個坐在旅館的大堂裡悶聲吃著早就冷了的蘋果派,不一會兒,有人坐在了他的對面——是先前與那個少年同行的漂亮女人。似乎是叫……海蓮娜?應該是這個名字。
“抱歉,之前騙了你們。”
伊萊自嘲地笑了笑:“阿道夫的腿沒有斷,他只是去狩獵熊怪了,暫時還沒回來。”
當然,這個『暫時』實在久了些。
“真是個漫長的任務啊,不是麽?”他用力吞咽了塞滿了最的蘋果派,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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