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王媛不經準許衝到台上唱戲的事跡在朱家軍高層的宅院內悄悄流傳。 月底時,朱琰按照歷史的軌跡吃了敗仗,灰頭土臉的溜回來。
沒隔了兩天,朱家正院,傳出朱博彥厲聲呵斥朱琰的消息,石嵐得知,冷冷一笑,當即派出探月,要她去給石堰留下的心腹帶話,她要見柳瀚池。
第二天一早,府裡來了個大夫,還說是石嵐請來的。
石嵐聽到下人稟報,咧了咧嘴,命人將他請進來。
大夫提著個木箱,佝僂著身軀慢慢走近,一身粗布的長衫,稀疏的八字胡遮掩了極薄的嘴唇,一頂帶沿帽遮住了他深邃冷傲的眉眼。
石嵐抬眼打量片刻,抬手斟了杯茶,向旁邊的座位輕推過去,“沒想到柳大少爺還有這手絕活。”
柳瀚池呵呵一笑,摘下帽子,坐到石嵐旁邊,“沒辦法,如今平城查得太嚴,我不改頭換面一下,恐怕都進不來呀。”
石嵐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不想跟他貧嘴。
柳瀚池卻笑吟吟的看著石嵐,“昨天石家已將家私全部運進我慶城的碼頭,只等後日風起便可起航。不知石小姐何時兌現當初的承諾?”
石嵐側頭看著他,柔聲道:“只要石家一離港,兵力分布圖我立刻奉上。”
柳瀚池列了下薄唇,涼薄鋒利的眼眸一閃,“這只怕由不得你吧?”
石嵐冷冷一笑,烏黑的眼眸微眯,本是柔和清婉的眉眼迸發出一絲凌厲,“怎麽?莫非柳大少爺想要反悔?“
柳瀚池目光閃動,沒有說話。
石嵐緩和了下表情,明媚的眼眸轉柔,“我聽三哥說,你幫著找了艘又快又穩的大船,老祖宗非常滿意,我自幼承歡她膝下,隻恨再不能在她身邊盡孝,柳少爺仗義幫忙,石嵐心中感激,不過我知道柳少爺不喜歡那些金銀之物,所以我準備了份大禮,只等時候到了,便會送上。”
柳瀚池眉心一動,大手輕輕撫過兩撇胡須,笑吟吟的道:“石小姐不必客氣,石家與柳家同時世家,若是論起來,咱們兩家還有親呢。那些許小事,石小姐不必掛心。”
柳瀚池的話裡雖然沒提大禮的事,但他的話意裡已經透出繼續履行合作意向的意思。
石嵐微微一笑,心裡根本不會把他的客套當真,當下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朝柳瀚池勾了勾。
柳瀚池瞳孔微縮,不知為何,他覺得喉嚨有點發乾。
“有什麽事,就這麽說吧,”柳瀚池一臉避嫌的向後仰了下,卻不知他想避的是石嵐,還是他自己的念頭。
石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是能這麽說,你當我願意你靠近啊!”
柳瀚池被頂了一嘴,有些訕訕的湊了過來。
石嵐將嫣紅的唇瓣貼著他耳廓,低低的道:“五天后你派重兵埋伏在慶城和平城的交界處,時候一到,我會派我的丫頭去通知你,到時候你憑著兵力圖衝進平城,第一時間過來,我在這兒備好大禮,只等你來拿。”
柳瀚池隻覺得耳朵一陣麻癢,那好似花朵一般的嘴唇噴出來的熱氣點燃了他心中的燥火,讓他從心裡燒起一把火。
可石嵐的話又那麽冷,好似一把鋒刃,凌厲冰冷,殺氣彌漫。
“好,那柳某靜候石小姐的消息。”
石嵐將微傾的身體坐正,滑膩柔軟的手指重又捏起茶杯,“柳少爺一路小心。”
柳瀚池自然知道她是端茶送客,當即微微一笑,
重新遮好眉眼,轉身離開。 五天的時間轉眼就過,王媛帶著香雪來到青嵐院。
石嵐自從施展巫術之後,身體就一直沒恢復過來,這段時間她總是半靠半躺在臨窗的靠椅裡,沒事就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碧綠的葉子,發發呆。
王媛進來時,正看到石嵐一臉莫名的看著臨窗新近栽種的合歡樹。
王媛恨得捏緊手指,可是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心裡一陣暢快,臉上不由露出笑容。
“姐姐,今天天氣正好,姐姐不出去走走嗎?”
石嵐懶懶回頭,掃了她一眼,又轉去看窗外,“我身子弱,這樣看看就挺好。”
王媛皺了下眉,還是笑著開了口,“其實我今天來也是冒昧的揣摩了琰哥的意思,姐姐若是願意聽,那我就說說,姐姐若是不願意為琰哥分憂,那我就回去,免得惹姐姐煩。”
石嵐將視線收回轉而看向王媛,“有事說事,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王媛臉上笑容一僵,心裡暗罵她不識趣,“是這樣,琰哥前些天犯了點錯,督軍對他很生氣,這幾天琰哥愁的連覺都睡不早,我看著心焦,所以燉了點補湯,”王媛尷尬笑了下,將香雪手中的食盒拿了過來,“你也知道,督軍不待見我,他要是知道這湯是我熬得,肯定碰也不會碰一下。姐姐素來端雅大方,督軍對姐姐從來都是另眼相看,所以我想請姐姐代勞,順便幫琰哥說說好話。”
石嵐淡淡掃過香雪,將視線定在王媛手裡的食盒上,沉吟片刻,她點頭道:“好吧,我幫你送去,只是現在我身子太乏,晚些時候,我再過去。”
王媛心裡連連罵她拿喬,面上卻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多謝姐姐,我就說嘛,姐姐這麽端莊和氣的人,肯定不會眼看著琰哥和督軍日漸生分的。”
石嵐冷冷淡淡的掃了眼王媛。
王媛自說自話了一會兒,見石嵐根本不搭理她,也覺得沒意思,借口有事,甩著帕子走了。
石嵐叫來探月,命她去慶平兩城的交界處,通知柳瀚池。
自己卻換了件跟香雪極其相似的衣裳,又用早就備好東西,將自己扮得跟香雪有九成相似之後,提著食盒將湯送到正院。
朱博彥正在處理公文,石嵐隻隔著玻璃遠遠看了一眼,便將食盒遞給門口站崗的士兵。
士兵之前曾看到過香雪,知道她是朱琰得寵姨娘的貼身丫頭,因此也不疑有他,直接將湯送到朱博彥案前。
石嵐看了低頭忙碌的朱博彥一眼,微笑著,轉身離開。
十幾分鍾後,朱家大院忽然沸騰起來,石嵐麻利的的將衣裳換好,一臉肅然的走了出來。
“吵什麽?還有沒有規矩了!”
伺候了石嵐一段時間的下人們同時噤聲,一個年級不大的小丫頭,抬起頭,看著石嵐,低低的道:“少奶奶,大事不好了,督軍……督軍死了。”
石嵐臉色頓時一變,厲聲喝道:“別胡說,督軍正是盛年,當長命百歲才是。”
小丫頭看了看周圍,見大家都低著頭,便不服氣的道:“是真的,剛才那些跑過去的大兵說的。”
石嵐身形一晃,深吸口氣,才穩住心神,“你跟我去正院,另外派人去通知少爺和各師長團長。”
下人們四散著去尋人,石嵐背脊挺直,邁著沉穩的步子向著正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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