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沉,石嵐笑吟吟的將石巒送到門口。 石巒巴著門框,遲遲不肯動彈。
石嵐一臉黑線的看著可憐巴巴的石巒,無奈的道:“大哥,我不是說了明天一早就跟相公去縣裡找你嘛。”
石巒眨著跟石嵐極其相似的黑眸,做最後掙扎,“小妹,就不能今天一起回去嗎?你大嫂已經收拾好房間,就等著你回去呢。”
石嵐暗暗翻了個白眼,跟他走了,她家那個傻小子回來看她沒了還不得瘋了呀。
再說她還帶著任務呢,要是讓他從別人口中得知她是知縣親妹這件事,李鐵柱那個一根筋的家夥還不知道要怎麽胡思亂想呢。
“大哥,你忘了,如今我已經出嫁了,哪有一聲不吭直接跑回娘家的道理,”石嵐說著抬手去推石巒,直到把他推到馬車邊才道:“好了,趕快回去,嫂子還在等你。”
石巒瞪圓眼睛,委屈的看著石嵐,心裡的失落無法形容,他乖巧溫柔的妹妹眼裡心裡最重要的再也不是他這個英明神武的哥哥了。
石嵐看著他這副急需順毛的表情極其無語。
大哥,旁邊還有人呢,能不能注意點縣官大人的形象啊!
好容易把石巒勸走,石嵐看著一旁震驚的已經傻了的裡正,乾笑兩聲,“叔,您還有事?”
裡正被石嵐驚得從原地跳起來,表情恭敬非常的鞠了一躬,“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從前冒犯小姐了,還請小姐大人大量,寬恕小老兒。”
石嵐被他弄得一愣,回過神時隻覺得好笑,“叔別這麽說,您是鐵柱的表叔,也就是我的表叔,哪有什麽冒犯不冒犯的。我還要謝謝您這段時間的關照呢。”
一番話說得裡正心裡暖呼呼的,直道自己英明,沒跟著李德運那一家子作孽。現在看看,好人有好報,這不就跟知縣老爺攀上親戚了。
石嵐笑著又捧了兩句,將裡正樂呵呵送走。
回到屋裡,石嵐坐在桌前不自禁呵呵樂了起來。
如果李春妮知道李鐵柱之所以錦衣華服都是因為原主的關系,那她還會那麽執著的一心要跟著李鐵柱嗎?
石嵐覺得,恐怕不會。
李春妮之所以對李鐵柱產生執念,無非是臨死前看到他不但發達了,還對原主愛護有加,對比薄情的劉公子她心生所生的悔意並不是單單因為錯過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好男人,而是覺得自己錯過了陪著這樣的李鐵柱發達的機會,進而錯過了她本可以輕易享受的榮華富貴,所以她才會一重生就回到李家村,還喪心病狂的殺害了原主。
石嵐把玩著玉牌,含笑望著虛空,或許她該找個機會去劉府轉轉,讓李春妮真切體會下,再次眼睜睜墜入死亡的恐懼與絕望。
門外傳來幾聲沉穩的腳步,石嵐起身翩然將門拉開,笑盈盈的看著匆忙趕回的李鐵柱。
“相公,”石嵐嫋娜走到他身前,伸手環住他的腰身,“相公,你可回來了。”
李鐵柱生性老實,從來都是循規蹈矩,自從石嵐有了身孕便一直謹守大夫的交代,石嵐進入這具身體這段時間,兩人最親密的還是那時他情不自禁的一吻。
因此石嵐這一抱,驚得李鐵柱慌忙左右看看,一張臉騰的漲紅,本就不善言辭的嘴笨得只會說,“媳婦,回屋去,別讓人看見。”
石嵐將頭埋在他帶著血腥汗味的衣衫中,不理他似推非推的大手,聲音透過衣服震顫著他的肌膚:“相公,今天我家裡人找來了,
”立刻,石嵐感覺到手下糾結有力的肌肉一緊,頭頂半天都沒一點動靜。 石嵐用力收緊手臂,狠狠抱了下李鐵柱,松開手,抬頭看他。
李鐵柱眼珠亂轉,嘴唇微微有些發抖,慌亂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石嵐低歎了口氣,轉身去廚房端了盆水過來,“先來洗洗,等會兒我細細說給你聽。”
李鐵柱呆呆應了聲,將手直直伸進盆裡,一動不動。
看著神魂仿佛離體了的李鐵柱,石嵐隻好擰了帕子,將他滿是汗漬的臉和他帶著薄繭的大手一一擦洗乾淨。
然後拉著他返回屋中,將今天從石巒處聽來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他聽。
原來石嵐出身京城世家大族之一的石家,因為家中嫡母面甜心苦,對姨娘早逝的兄妹兩人極為苛刻,石巒通過科考外放到這裡做了官,嫡母為了壓製他,要將娘家侄女許配給他,石巒不肯,娶了恩師之女,嫡母深恨在心,趁著石巒上任便要將與他一母所生的石嵐許給一個老頭子做妾,石嵐性子同石巒一樣,都是倔脾氣,哪裡肯乖乖就范,於是說動奶娘和她兒子帶著自己去找石巒,半路上遇到劫匪,奶娘母子豁出性命拖住了劫匪,而石嵐在逃亡中受了傷,失去了記憶……
聽完石嵐的講述,李鐵柱雙手緊握,似乎在強自壓抑著什麽。
石嵐將手搭在他溫暖結實的手臂上,柔聲道:“大哥知道你跟我的事,想要見見你,明天一早我們去縣裡, 好嗎?”
李鐵柱側頭看了眼石嵐,又慌忙將頭低下,眼裡忽然一點晶亮極快的滑過。
石嵐一驚,忙低頭看他,“相公,你,你怎麽了?”
李鐵柱動了動喉結,努力讓聲音不那麽哽咽,“媳婦,你找到家人,是不是咱們就要和離了?”
石嵐被他說得迷糊,根本摸不著頭腦,“相公,你在說什麽呢?咱倆過得好好的,為什麽和離?”
李鐵柱抽了抽鼻子,將淚意壓下,低聲道:“媳婦你家裡那麽厲害,你大哥又是知縣,他怎麽會讓你嫁給個窮打獵的,明天我見了你大哥,他肯定會讓你跟我和離,不讓你跟我過了。”
石嵐被他奇怪的理論說得笑了起來,“相公,你真可愛。”
李鐵柱瞪著眼睛,氣鼓鼓的看著她,覺得自己這麽嚴肅跟她說自己的想法,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石嵐眉眼彎彎,拿起他的大手放在漸漸隆起的腹部,讓他感受這種奇妙的觸感。
“相公你放心,我哥人很好的,他是不會舍得自己的外甥沒有父親的,還有……我也不舍得離開孩子他爹呢,”石嵐說著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紅著一張小臉,將頭低低的埋了下去。
李鐵柱這是頭一次聽到石嵐說這麽動聽的話,一時間胸中激蕩著澎湃的浪潮,一下一下的拍擊著他的心口,讓他眼中也忍不住蕩起漣漪,水汽蔓延著即將決堤。
“媳婦……”李鐵柱緊緊握著石嵐的雙手,握住他此生唯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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