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仄的巷子裡濃煙滾滾,一個時辰後才漸漸平息下來。 石嵐耷拉著肩膀,晃晃悠悠的走在巷子裡,腳步落在粗糙的石板路上,發出拖遝沉重的聲響。
鬼火高冷的走在一邊,見她極為反常的模樣,吐槽道:“這不會是你第一次殺人吧?”
石嵐身形一頓,側頭看他,聲音帶著極力壓製之後的顫抖,“是又怎麽樣?我可是乖孩子,誰像你殺人不眨眼。”
石嵐的話讓鬼火一梗,黑黢黢的眸子一暗,“我隻殺該殺之人,從不招惹無辜。”
鬼火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可石嵐卻從裡面聽出來不悅,想到剛才處置徐嬌和趙超的時候,他沉默的舉動,石嵐不好意思的瞟他一眼,低聲道:“對不起,剛才我心情不好,說錯話了。”
鬼火嘴角輕抿,冷淡的面容稍稍轉柔。
巷道外,人流來往不息,攤販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石嵐深吸口氣又慢慢吐出,心情慢慢好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接下來的行程問題。
“那個,鬼火,我下山也有段日子了,師父一直很擔心我,如今我仇已經報了,也該回去讓他老人家安心了。”
鬼火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薄唇輕啟,“回去之後呢?什麽時候再下山?”
石嵐歪頭想了半天,不確定的道:“大概破府境之後吧。”
說是大概,其實是因為原主除了報仇之外,還希望師父能夠平安度過余生,現在徐嬌趙超已經死了,石嵐任務已經完成大半,以後會何時離開,她自己也不知道。
至於離開之後,剩下的這攤子該怎麽辦,那就只能交給空間裡的鳴霄和那個叫昊澤的男人。
等等……
念頭轉到這兒,石嵐忽然身體一僵。
昊澤這個名好熟悉啊……
回想了下鳴霄傳給她的那場驚心動魄的畫面,她終於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
天哪,沒想到她竟然坐了敢跟天地抗衡的神君幻化出來的椅子。
石嵐大腦瞬間短路,呆呆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鬼火看她低著頭,默默不語的樣子,心裡一縮,一股極其陌生的情感在心底裡一圈一圈的蔓延。
這是怎麽回事,活了幾十年,鬼火對這種無法掌控的情緒十分無措,所以他選擇消失。
石嵐整理了下等同於被雷劈過一般的思緒,一抬頭,眼前空空,鬼火早已不知蹤影。
“搞什麽啊?不打聲招呼就不見了,還是不是朋友啊?”走在返回宗門的路上,石嵐對鬼火的行為不斷的碎碎念。
台清鎮屬於罄門的管轄之內,石嵐隻趕了一天半的路程,天剛黑透時,正好踏進宗門。
武明聽說石嵐回來,直接從半山腰的武道堂衝了下來。
“乖徒兒,你總算回來了,”武明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抱著石嵐痛哭了。
石嵐無奈的看著老小孩一般的武明,抬手幫他擦淚,“好了師父,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武明點點頭,乾燥粗糙的大手拽著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見她衣衫整齊清爽,氣息平穩悠長,面容粉嫩紅潤之後,他才松開手,捋著兩寸長的短須,擺出一派高人風范,“這次下山這麽樣?”
石嵐笑著點頭,“挺好,我找到殺害我父母的真凶了。”
武明本已經半眯著的眼睛驀地睜大,“真的?那他有沒有傷著你?要不要為師幫你出頭?哎,你倒是說話呀,可急死我了。”
石嵐彎著眉眼,
笑看著武明跳腳,直到他等不及了,才拉住他,“不用了,師父。仇,我已經報了,”石嵐將一路上的事情跟武明說了一遍。 武明聽罷,歎了口氣道:“魔魎門的那門秘技我也知道,那是門攪得天下都不得安寧的邪功,修習了的人無不作惡多端,為了竊取元氣,不擇手段,有段時間不只是各門派的弟子,就連村鎮裡修習了一些體術的村民都人人自危,掌門們為了安定民心,也為了本派的弟子,派出大量精英,足足費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把這門邪功斬絕,這趙超,能淘弄到這個,也算有點能耐,不過修習邪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乖徒弟,你可要引以為戒,不可貪功冒進,走這些歪門邪路啊!”
武明最後的話說的語重心長,石嵐笑著點頭,道:“放心吧,師父,我當時直接就把那兩人殺了,以後這麽秘技就徹底絕了,不會有人修煉了。”
武明欣慰的點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像她小時候一樣,“徒兒最乖了。前兩天,為師看見飯堂晾了些鹹肉,現在火候剛好,走,師父給你做最喜歡的紅方肉。”
武明背著手,邁著方步走在前頭,石嵐微側著頭,含笑聽著武明絮叨這幾天她不在,門裡發生的事。
原主的記憶裡,武明一直待她極好,平日帶在身邊吃喝、修煉不算,住所也被擔心寶貝徒弟的武明安排進自己的院子, 享受超越親傳弟子的待遇。
原主能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在修煉上一路精進,武明的功勞不可磨滅。
日子一天天過去,石嵐順利無比的突破凝真五層,旁人所謂的瓶頸,在她這裡等同虛設。
武明欣喜異常,石嵐此時才將將二十芳華,以她這樣的天賦,只要肯定下心來,努力修行個幾十年,一定可以破碎虛空,飛升上界,成為新的不滅神話。
石嵐對他殷殷期盼含笑不語,雖然修煉依舊勤奮,但她開始有意識的控制突破境界的速度。
這個世界普通人的壽命只有五十年長短,修煉的人壽命長些,可也不過百八十年,即便是武明這樣入了破府境的,最多也只能活到一百二十歲,便是極限。
武明收原主為徒時,已經古稀之年,如今更是距離人瑞之年越來越近。
石嵐一直呆在罄門,每日隻連一周天煉體術,剩下的時間都是跟武明鬥嘴磨牙度過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逍遙。
雲琅山側峰,最高的山尖,一間精巧雅致的竹屋外,男人冷著常年面無表情的臉,定定的看向遠處。
不遠處,一個黑衣人偷偷看了眼男人挺拔如松的背脊,低聲道:“少門主,不如咱們去請門裡的長老過來提親,這樣你就能天天看到您想看的人了。”
鬼火側頭冷冷掃了眼。
黑衣人立馬低下頭,默默數著從他腳上負重而過的螞蟻,心裡暗恨,不該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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