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嵐趴在石桌邊,鬱鬱的瞧著遠處盛放著瑩白玉蘭花的樹林。
花瓣紛落,散溢醉人清香。
兩個人影並肩徐徐走來,石嵐眼酸的看著昊澤抬起修長的手指,摘下落在那個假貨肩上的花瓣,又低頭說了什麽,惹得那假貨低頭輕笑,那張芙蓉面頓時吸引了昊澤的視線。
用力揉碎不知道從哪飄來的葉子,石嵐騰的一下起身,再不想看這刺心的一幕,轉過身朝著距離兩人最遠的方向,埋頭疾走。
周圍不知不覺安靜起來,點點水汽逐漸彌漫。
石嵐抬起頭,有些訝異,沒想到她竟然又回到了湖邊。
繞過大石,石嵐背依大石,臨水而坐,地上的碎石子圓潤光滑,她隨手摸了,一下一下的丟著。
石子落到水面,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響,漣漪一圈圈蕩滿了附近的湖面。
扔了十幾顆,石嵐覺得無趣,罷手,有些頹喪的靠著大石愣神。
不知道是經歷了那樣親密的事情,還是突然承受昊澤這樣冰冷的態度,石嵐最近的情緒起伏極大。
想想剛進入他神魂時,她那一副完成任務的心態,就算鳴霄再三跟她說了昊澤的付出,但在她而言,她很感動,也知道昊澤是個好的兄長、導師,一個能夠托付後背的人,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想法。
那時為了喚醒他的意識,跟他親吻,不管再怎麽激烈,她都會保持一絲清明。
石嵐煩躁的踢騰了下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只要看到他和那個頂著自己臉的女人在一起,她就覺得特別的礙眼,心裡的酸水冒得她止都止不住。
湖面蕩漾起一陣陣波浪,水面上浮現出一個有著磨盤大小的綠色圓殼。
石嵐瞪大了眼,扶著石頭緩緩起身,待到那圓殼朝著自己飄來時,她一個錯步溜到石頭後面,隻留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偷偷窺視。
圓殼來到岸邊,隨著水面變淺,露出四個短短的爪子和一個腦袋。
隨著那東西上岸,石嵐跳上大石,低著頭,瞧它,“烏龜?”
老龜抬起頭,拿著那雙足有她拳頭大的眼睛瞪她,“是覆海龜。”
‘哦,’石嵐眨眨眼,暗道,覆海龜不也是龜。
老龜將整個身體拖上岸,慢悠悠的道:“我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它伸出爪子道:“說說吧,幹嘛攪得我洞府不得安寧。”
說到這個,石嵐就皺起眉頭,顧左右而言他,“我不過就扔了兩塊石頭,怎麽就攪了你的安寧了?”
老龜斜了她一眼,見她臉色灰暗,一副失情傷意的模樣,約莫是失了情人,只是看她臉上一道大疤,又覺得她這模樣怎麽會有人喜歡,定是跟人表白,被人拒絕了,這才跑來這裡折騰。
老龜是個八卦的性子,對涉及風月的談資最感興趣,趕忙爬過來旁敲側擊,怎奈石嵐牙關緊咬,就是不肯吐口。
沒辦法,它隻好拿出無往不利的殺手鐧。
“小娃,都說一醉解千愁,今天小老兒就陪你醉上一回,醒來就什麽都好了,”老龜弄出兩個翠綠的杯子,將酒斟滿。
石嵐鄙視的瞧著它道:“您這樣,怎麽喝呀?”
老龜見她撇嘴,梗了梗脖子,一陣微風拂過,原地忽然多了一個墨綠長袍,面容清俊的男子。
“這樣總能喝了吧,”男子朝石嵐微微一笑,手伸出,竟然變出一把折扇輕搖。
石嵐抽抽嘴角,道:“能,當然能。”
她先遞給他一杯,又把酒壺放到大石上,然後端起酒杯,道:“在下石……石頭,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說完,石嵐一揚脖,把酒幹了。
男子見她這麽痛快,呵呵一笑,道:“小老兒早就忘了叫什麽了,旁人都叫我老龜,你也跟著叫吧。”
石嵐咧著嘴,呲了下牙。
到底不是凡酒,才一入口就覺得清甜,略帶果香,過了喉嚨,便又泛出清冽,隱含辣味,待到腹中,頓時興起一股暖意,隻讓人暢快不已。
老龜同樣一飲而盡,又將兩人酒杯倒滿。
“小小年紀就該這麽快意,做那些懷抱憂愁,隻讓人怪異。”
老龜手到杯乾,石嵐自然不能讓他小看,緊隨其後。
兩人你來我往,沒一會兒將酒壺喝乾。
老龜見石嵐開始左右搖晃,這才道:“小石頭,你我今天久逢知己千杯少,再乾兩杯才正好啊。”
石嵐搖著腦袋,兩眼迷離的道:“我不行了,再喝就醉了。”
老龜看時候差不多了,擔心她真的醉過去,那可就真不好了,忙道:“我看你今天心情不佳,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石嵐小嘴立刻撅起,兩隻眼睛泛出薄薄的水霧,好一會兒才癟著嘴道;“我好傷心。”
瞧這意思是涉及風月,老龜眼睛頓時晶亮,立刻覺得這酒喝得值,趕忙再掏出酒壺,給石嵐滿上,“小老兒在這裡住了幾萬年了,這裡的人我都認識,跟我說說,誰惹你傷心,我幫你出氣。”
石嵐搖搖頭,“你幫不了我。”
老龜哼道:“小老兒的能耐你又怎知?不說,怎知我幫不了?”
石嵐轉著木木的眼珠,醉眼蒙矓的朝他咯咯笑道:“不告訴你,我要留著自己出氣。”
老龜皺起眉頭,暗自可惜,白費兩壺好酒,費了半筐話,一點吸引眼球的談資都沒得著。
還想再問,卻似察覺了什麽,連忙退到水邊,轉瞬沉到了湖底。
石嵐醉得厲害,看到老龜不見,還左右轉著圈找人,幾次貼著湖邊過,險而又險的沒栽到湖裡。
遠處有人緩步走來,見到她好似沒頭蒼蠅似的來回轉圈,他皺著眉頭,冷聲道:“你在這裡做什麽?”
石嵐覺得著聲音好生耳熟,偏偏因為醉酒,那聲音入耳有些失真,讓她漿糊腦袋想不出來這人是誰。
不過這會兒她已酒勁上頭,哪裡還管是誰,直接嘟囔道:‘你管我,’身體卻不聽使喚的朝著前面栽去。
眼看就要栽進自己胸膛,昊澤抬手將她抓住,輕輕一提,將她拎起。
等到她站定,他放開手,將手背在身後,輕輕摩挲了片刻,才略蹙著眉頭道:“你到底是誰?”
石嵐搖晃著,仔細辨認眼前這個不斷分分合合的人影,嘴裡還不服輸的道:“你管我是誰。”
昊澤擰緊濃眉,耐性徹底告磬,懶得再跟這醉貓廢話,直接拎起,無視她無用的掙扎,提回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