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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傅明元雙腿顫抖的上前,“師母……”
陸歷久似乎突然想到什麽一般,不斷的搖晃著趙宛容的身體,“她不會死。”
“宛容我不會讓你死……”
“老爺……夫人?”蘭芝哭著上前。
“蘭芝。”陸歷久卻突然厲聲呵斥,“將你們夫人扶起來!”
“明元,你去我書房內格第三層的紫木匣子拿過來。”陸歷久手指探在趙宛容的鼻翼下,“快!”
趙宛容還有脆弱的呼吸,她現在的身體正陷入假死狀態,若是醫治的不及時,那才是真正的回天乏術。
陸歷久取了銀針,將趙宛容的手臂上的衣服卷起,順著穴位刷刷的落下,額頭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勞累流出了汗水。
“老師……”傅明元話還未說完,陸歷久便已經將紫木匣子搶過,伸手將其中存放著靈聖蓮拿了出來,直接小塊切下放在了趙宛容的口中。
動作一氣呵成,陸歷久屏息目光凝重的盯在趙宛容蒼白消瘦的面龐上。
空氣好像被凝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趙宛容的身上。
須臾。
“咳咳……”趙宛容蒼白入紙的唇終於開了口,將那小塊的靈聖蓮吐了出來,卻是陷入了昏迷。
陸歷久搭上了趙宛容的脈搏,緊皺的眉頭驟然松開,提筆在案上寫了藥方交到了傅明元的身上,“明元……”
“老師,學生知道怎麽做,學生這邊去替師母抓藥!”傅明元震驚於陸歷久的醫術,又因為人命關天不敢有片刻的怠慢,一路上幾乎是小跑著來回。
“夫人……夫人?”蘭芝小聲忍著哭意的呼喚著趙宛容,一邊卻不安的看著陸歷久,“老爺,真的可以嗎?”
陸歷久動作遲緩的將趙宛容抱在懷中,手臂越來越緊,仿佛要將趙宛容揉成為身體中的一部分。
“我從未怪過你。”陸歷久閉上眼睛,腦海中閃現著當初趙宛容身穿一身大紅嫁衣哭著跪在趙國公府的面前,轉身的身影是那般決絕。
還從未有過人對他如此關心和癡情。
“想要為趙國公府翻案也是為了你,對你照顧也是為了你,和她沒有半分的關系。”
趙宛容命懸一線的那一瞬間,陸歷久好像遲疑猶豫多年的事情,終於看清了前進的方向。
他對趙宛容所做的一切,並非是覺得當年將錯就錯娶了她而有的虧欠,而是,這麽多年的相融以沫,他早已經將趙宛容看成了親人。
做不成愛人,卻可以成為親人。
畢竟陸歷久自幼父母雙亡,身邊再沒有其他人的人了,趙宛容將他視為依靠,而陸歷久也將趙宛容的存在視為溫暖。
蘭芝止住了哭意,錯愕的看著陸歷久。
隨即又哭又笑,伸手握上了趙宛容的手掌,“夫人,奴婢……奴婢終於知道您為何要那麽做了。”
趙宛容的付出並非沒有回報。
老爺的心裡還是有著夫人的,即便比不上表小姐。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眼角有一絲猩紅,那種壓製在書生氣之下的嗜血氣息再度湧了上來,“當年的我,又何嘗不是在算計。”
陸歷久深諳藥理,傅明嫻一碗摻了蒙汗藥如何能瞞得過他的眼睛,他不過是……沒有拒絕罷了。
她讓他做什麽,那便做什麽好了,哪怕……傅明嫻的眼中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他。
誰對誰錯早就算不清了。
怎麽能全怪在某一個人的身上呢,這對誰都不公平。
人非草木,盡管當初他娶她不過是為了成全傅明嫻的心願,
可是這麽多年的陪伴,即使沒有愛情,他們之間還有親情……“好好……照顧她。”陸歷久的聲音有些沙啞。
蘭芝卻是撲通一聲跪在陸歷久的身邊,“老爺,夫人還有多久的壽元可活。”
陸歷久腳步有些遲疑,“多則一年,少則……三個月,用到靈聖蓮沒有的那天。”
陸歷久微微抬著頭,漆黑的眸光幽遠又複雜,傅明嫻憂思成疾,患上了心悸,也便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心病。
時間久了便會心衰而亡。
深諳藥性的陸歷久怎麽會視若無睹,汪延用盡手段在尋找解救之藥方法的同時,他也是在尋找啊。
汪延脫了萬貴妃從瓦刺找到了解藥良方。
他也奔波數地找到了一味藥方。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因為服用之後,不會根治,但卻可以延命,虛空內裡,左右不過一個字,拖罷了。
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哪怕是多活一日都是好的。
可惜,最後傅明嫻誰的藥都沒有用到,對於趙宛容的病情,陸歷久一直是親力親為,不曾想,在他勤於前朝之時,趙宛容竟然病的這樣重。
他險些將靈聖蓮忘記了。
究竟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可以埋藏在心底不願意拿出,那便不得而知了。
“多謝老爺救命之恩。”蘭芝很滿意的向著陸歷久磕頭,看著氣喘籲籲趕回來的傅明元,接過藥材,“奴婢這便去替夫人熬藥。【】”
“嚇到了吧。”陸歷久的聲音有些勞累。
傅明元卻紅著眼睛的搖頭,“沒有。”
“不過,師母……”
傅明元的聲音有些哽咽,“真的治不好了嗎?”
陸歷久目光一暗,“從胎裡帶出來的病根,傷了根基,沒有辦法。”
“回去吧,科舉近在眼前,不必再來我這日日請安了。”
陸歷久的背影有些落寞,又一個人徑自的回了書房。
傅明元咬唇,恭敬的朝著陸歷久的身影躬身,“學生,一定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傅明元轉身離開回到了傅家。
何九燁和何九衍不知道出去了哪裡,何知秀正在忙著給兩位侄子準備午膳,傅明嫻和鵲之正在竹木廊下替那些盛開的紫薔薇澆水。
今年紫薔薇開的格外的好,滿滿一花藤全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看著人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許多。
“哥?”傅明嫻叫了傅明元一聲,傅明元恍若未聞。
“出了什麽事情嗎?”
傅明元後知後覺的看著傅明嫻,“阿嫻,師母方才咳了一身的血。”
傅明嫻手中的水壺掉落,濺濕了裙擺,隻覺得心疼得厲害,“你……說……說什麽?”
傅明元面露痛苦,“阿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熟悉的人,那種就快要離世的場景,哪怕……她只是我師母。”
“好險,好險師母就不在人世了。”
傅明元被嚇到了,腦海中至今還閃現著趙宛容屋內那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地上刺眼的血跡。
片刻間,傅明嫻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還好,趙宛容脫險了,她還活著。
“若不是老師醫術高超,恐怕師母真的是回天乏術,阿衡……你說要是有一天,這事情發生在我們的親人面前可如何是好?”傅明元突然有些茫然。
傅明嫻眼角有些濕潤,卻強撐著笑意,“不會的,哥你瞎說什麽呢?”
“父親母親和我們都好好的呢,我們的日子還很長久。”
“不過……”傅明嫻看著傅明元試探著的問道,“陸師母的病情,真的那麽嚴重了嗎?”
傅明元點點頭,“恐怕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
“督主,外面有人拜訪,是……何家三少爺。”
汪延在暗室中一直熬到天亮,還未來得及休息,便有客人上門,若是換成其他人,李生便是不用詢問,也會知道要攔著,但……
何家不同。
督主曾經在言語之間提過何家,若說內閣首輔徐友珍在朝政上乃是猛虎,有著不容抵抗的實力,那何家便可稱為雄獅,光是錢堆出來的實力,都讓人忌憚啊。
而且,西廠的暗衛至今還守在傅家的外面呢,何家和傅家究竟是何關系,作為消息靈通的西廠清楚的很。
只是疑惑,為何十幾年沒有往來的兩家,何家竟然會突然來到應天,恐怕是別有所意。
果然,汪延揉了揉太陽穴,示意李生請人。
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利落的腳步聲,何九燁嘴角帶著幾分謙和的笑意,朝著汪延隨意的拱了拱手,“在下何三,還請汪督主多多擔待。”
汪延示意何九燁輕便。
何九燁也便真的沒有客氣,四下打量著汪延和他的書房,“看汪督主的樣子甚是疲憊,看來西廠的生活不好過,汪督主該是忙了一夜未休息,是九燁不會挑時間。”
“汪督主不會怪罪吧。”
汪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何三少爺這般客氣,本座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明人不說暗話,西廠的人,為何會在我姑母家徘徊?”
“雖然調走了不少,但眼線終歸是眼線,都好好的在那待著呢!”何九燁雙手伏在案桌上,眼瞼微抬的直視著汪延,雖然依舊笑著,但目光中卻是帶著幾分厲色。
“難不成汪督主閑的,連六品小吏都想要監視不成?”
汪延笑了笑,“難怪都說何三少爺直來直往,滿肚子算計,果然讓人不敢怠慢。”
“如果本座說,並非有所圖,而是想要保護某人呢?”
何九燁倒是有些錯愕,目光懷疑的落在汪延處事不驚的眸子上,“哦?”
“這個答案倒是很令人詫異啊!”
何九燁攤了攤手,“何家和傅家的關系,你該是清楚的,不對,或者你們西廠若是不清楚,我再說一次也無妨。”
“汪督主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辦事,用九曲回腸的心思,誤人誤己,當然是要直來直往才能更痛快一些。”
何九燁瞥著汪延。
汪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曾想,何家諸位老爺平凡,倒是生出了何三少爺這樣的能人,看來何家的氣數還未盡。”
何九燁笑的自信,“當然氣數未盡,不止未盡,還很有潛力。”
汪延若有所思的點頭,“聽說,傅國公府的傅二爺十三年前曾經收留過一位輕生的女子,好像那女子入府還生了位女兒。”
“名叫……名叫……傅明玫!”
何九燁臉上一邊,目光中已然帶了怒氣,“汪督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威脅我不成?”
汪延竟然連何家多年前的舊識都知曉的這般清楚。
果然不簡單。
汪延抿唇,“當然不是,汪延還不想西廠斷了生計。”
“何三少爺此番前來,恐怕也不只是來告訴汪延何家和傅家的關系吧。”
汪延目光示意何九燁,“不妨直說。”
何九燁讚許的看著汪延,“果然是汪督主,沒有叫我失望,看來祖父還真是老了啊,不服老可不行了。”
何九燁嘴角再度露出笑意,“知道為何何家一直都沒有人來應天營生?”
“因為缺乏機會。”汪延手指不自覺的敲在案桌上, 何九燁有些疑惑。
為何這汪延和明嫻表妹的下意識動作一模一樣,但卻面上五異色。
“但現在機會來了不是嗎?”
何九燁起身,“合作吧汪督主!”
*鞠躬感謝天使寶貝0213,清水酌茗親的月票,古悠得,顰兮嫣然,十六花親的打賞,麽麽噠~~~
你想娶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她?
傅明嫻情緒有些激動,說出來的話,卻讓自己嚇了一大跳。
她之所以會這般的憤怒,只是覺得汪延娶自己是因為容貌上的相似,她不是該……很生氣嗎?
怎麽變成自己在吃自己的醋了?
汪延周身凌厲的氣勢突然減弱許多,伸手緩緩將傅明嫻攬在懷中,“阿衡……”
這是他第一次叫這個名字。
從前他隻稱呼她為阿嫻或者傅明嫻。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和感覺,我是很喜歡她的,喜歡到,這輩子除了她,再也不想親近任何一個女人,可是在看到你的時候。”
汪延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總覺得你們好像是一個人。”
傅明嫻的心陡然漏了一拍,汪延的氣息溫熱打在自己耳邊,他的肩膀很寬,在他的懷抱中很暖,那種暖從心底起漸漸蔓延全身。
傅明嫻雙手遲疑又有些顫抖的緩緩伸出,漸漸環繞在汪延的腰間,慢慢收緊。
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她……很喜歡他……
不同於前世對霍彥青和今生對沈瑜,她……是真的很想和汪延在一起,哪怕……他是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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