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連夜提審了侍衛長,原來這內殿陰軍統領早已被內廷官鍾殷離換成自己人,幾人串通一氣,將他失蹤消息隱匿了起來,他們料到此行自己凶多吉少,於是打算找人冒充,動宮變,將老臣各個擊破,再挾天子令諸侯。【全文字閱讀】
清越聽後細細思忖,他自覺自己時日不多,此番劫難並不僅僅在於箭毒,更在於神咒已然加身,將來自己無法掌握之事恐怕會越來越多此類事情,縱使他今日返回能撥亂反正,但深恐將來冥界也難逃此劫。他本想自動離開冥界,找一地方終了。但去哪裡坐化,尚有躊躇。住在冥界這樣眾人矚目的地方,不合乎他避世的本意到遙遠的地方去,又難免懷念族人和冥界諸位,牽掛嬙玥。因此猶豫再三,躊躇不前。
於是他連夜潛入冥國神殿內,先偷偷找到了跟隨他多年的女侍茶婆,茶婆現在雖然上了年紀,但儀態穩重,容貌和藹。雖然從清越登基後,茶婆已鮮少侍奉他前後,但其人是最為可靠的。清越回思往事,將自己所思慮之事一一告訴了這位老者。他反覆思量過去未來一切事情。感覺冥界這一地方已可厭棄,然而想起了今將離去,難於拋舍之事,實在甚多。其中尤其是嬙玥,他隨時可見她那惜別傷離、暗自垂淚的樣子,這比任何事情更使他痛心。以前每逢分別,他都有把握能再度與她重逢,可此度分別期限無定,則因世事無常,或許即成永訣。
如此一想,便覺肝腸斷絕。因此有時考慮:“自己為什麽不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於她相伴呢?”然而以他所了解的嬙玥,絕對不可能親眼見他毒,如果自己殞命到不要緊,反而添她心疼受累,或者自己控制不住做出傷害她的事情,那恐怕又違背他救她的初衷。如此一想,便打消此念。他離去當日也不想等她醒來與她商量。因為結果是肯定的,嬙玥一定會說:“即使是赴死不歸,我也要與你同行。”最後的拒絕反而會導致她的怨恨。
清越回想:“如果她從前能如此相思,如此愛我念我,我該多麽歡喜!”後又自嘲地想:“這恐怕也是孽緣,我竟甘願為她如此受盡折磨!龍筠,我這一走,這下你該得意了。”
但形勢逼人,不容他絲毫軟弱,因為宮闈內的陰謀已緊鑼密鼓的拉開了大幕,當日冥界朝堂上的變故實際上他一直在畫境中窺探著,本想著不再多加過問,但終究難以控制出了手。
眾人見他返回,歡喜不已,都親切地拜見,個個淚盈於睫。
聽到此時,我忍不住插話問夏青道:“究竟什麽是神咒,竟然讓清越如此深感不安。”
夏青抬頭,眼角似有晶瑩淚滴,她看著我道:“原來就在嬙玥在懸崖間被靜雪刺中之時,被清越從水中救起。那時,生了一件事,本來這個秘密只有清越和顧璃知道,後來浮遊光點們偷聽了清越與茶婆的談話,這件事的原委才弄清楚。”
那時,女媧端坐在地,與清越面對面。
她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望著清越,清越瞬間有些怔訟,如果不是早看過伏羲密卷,他會把對面的人依舊當做自己日思夜想的玥兒。
“我是冥王清越。”清越道。
嗯。
女媧只是微笑的點點頭。
兩人端坐一堂,並非聊了什麽特殊話題,只是談論起如今的天地之道。
自然而然,提起了冥王的身世。
“這麽說來,你父親一族,就是伏羲留下鎮守冥界的一隻神族,只是浸淫日久,逐漸神魔不分……”
“伏羲天尊是我父親的恩師。”清越回道。
兩人繼續閑話家常,女媧說話時,周圍環繞著陣陣的花瓣,煞是好看。
無關緊要的話題,依舊持續著,說話的幾乎都是女媧,清越筆直端坐,偶爾回應一聲,只是女媧提問起來,他才會回答。
不久……
“請給我們一杯茶。”
清越於聊天之間要求喝茶,侍者立刻從簾後起身,端來茶水。
茶水青煙繚繞,沁人心脾。
清越喝了一口茶水,閉上了眼睛。
此時,顧璃在一旁踏步降落,他原本一直守候在女媧大殿的入口,從靜雪行色匆匆返回的表情中猜出了一絲不好的端倪,於是果斷進入循著山崖找到了此處。
眼前的嬙玥雖然靜靜端坐著,但是從神態上已看出不若從前,額間紅色的徽記若隱若現。
他心裡暗暗猜出了不好,眼前兩人的鬥爭分明已處於膠著狀態,此時,他顧不得清越乃神族大敵,當務之急是救嬙玥,於是他撩開簾子踏步請安,也喝了一口茶。
女媧也跟著淺淺一笑, 喝了口水,閉上眼。
三人就這麽坐定了。
三人意識中
狂風咧咧,吹起衣袂翻飛。
那紅的綠的黃的彩衣飄搖四散。
女媧雙眼依舊閉著,但額前的那紅色徽記突然光芒大盛,那是熟悉的微笑,但那說話的人口吻已全然不同,神聖而悠遠,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高高的傳來,只聽那聲音微笑道:“冥王,是我哥哥伏羲教你這麽做的嗎?他為什麽死了都還要阻止我重生,為了阻止我,他真是煞費苦心,是不是他留下了什麽遺命,才讓你族一直窺視我呢。
“娘娘,恕我冒犯,天地人如今已經歸於安寧,神族已經到了退出的時代了,伏羲天尊臨死前請我族鎮守冥界,就是為了讓人、魔、神都各司其職,牢牢恪守平衡之道。”
“你們以為能阻止我重振神族嗎?”
女媧冷冷拂袖道,飄然起身。
清越起身想拉住她的肩,最後卻被狠狠的拋開,他單膝跪地,將手中之劍深深的插入地上,大口的喘氣。
“女媧娘娘,其實我也有個私心,嬙玥是我誓死守護的人,如今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奪走她的,你放手吧。”
女媧搖頭。
“年輕人,太遲了,從前我無法再拖著這個身體前行,太重了。就像老樹皮,我本不該為老樹皮感到悲傷……但為了獲得永生,我絕不會放棄,嬙玥的身體命中注定是我的,這是我與她母親定下的契約。
“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女神露出微笑:“我現在大功已成,嬙玥的身體已與我的元神融為一體,如今,你憑什麽阻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