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城內
細雨似乎已經過去,此刻,連日積聚的烏雲似乎也開始逐漸消散了。
臨窗而望,那澄澈的夜空。閃爍著明亮的星辰,雲間青幽幽的月亮忽隱忽現。
玄武殿外——執行值夜任務的侍從們聚集在靠近外亭的廂房,正在聊天。
因為長久的平安,所以說是值夜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任務。
點起燈火,侍從們便神聊起來,談論白日裡不便議論的閑話和都城中的流言飛語。
什麽誰誰又跑到人界,淘到什麽新奇的玩意兒啦;近來某某是否有些太出風頭呀,前日竟然在冥尊殿前面前說出那種話來;哦對對,就是這話,不過你們可不能說出去呀,其實這事呀……大概都是諸如此類漫無邊際的閑言碎語。而近日來大家值守時談論的話題,清一色全是關於冥尊帶回來的那個女拔的奇事。
幽都本來就是鎮魂之所,所以哪裡出現邪魔還是妖孽對他們這些守衛們而言都不是怪事,但是由冥尊大人親自帶回來的,那可就是奇聞了,那個從來就冷酷無情的冥尊,他的各種軼事說出來,讓魔獸都為之嚇的瑟瑟發抖。
“冥尊把她怎麽樣啦,你們知道嗎?”
“她帶回來那麽久,都沒消息傳來,是不是死啦……”
“不會吧,聽說昨天她住的廂房終於亮燈了,有人看見冥尊在裡面談了好久才走……”
某人說道。
“今天,你們說冥尊還會去的吧。”
另外一個人附和道。
“我看呀,她那個地方,只有冥尊才敢過去,聽聞她變化的時候,人界足足出現了十個太陽,可不是一般的妖魔呢。”
“她的確不一般,你看呵,凡是妖魔,都必須被收入伏魔鏡,你們說都這麽久了,冥尊什麽時候會動手啊。”
“你們知道嗎?聽說四大長老今兒午時就進入了冥尊的議事殿,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估計就是說這事兒。”
“是呀,這麽長時間讓妖魔遊弋在外,確實違反祖列,聽說她是被吼的元神附體才會如此,那吼可是上古之神盤古的頭蓋骨幻化的魔獸……”
庭院外,下人們個個議論不休。
“要不,我們派個人去她殿外打探打探怎麽樣?看究竟是多麼可怕的妖魔。”
這些人都是自幼修行法術,並被冥王賜予不死之身的人,與妖魔鬥法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面對魁拔的可怕傳說,他們還是有些膽怯。
“啊,好主意!”
“那誰去?”
“我可敬謝不敏。”
“誰先說的誰去,怎麽樣?”
“話既然這麽說,那麽閣下自己去不就很合適嗎?”
“你想強加於人啊!”
“什麽話。你才強加於人呢。”
“你、你。”
就這麽唇槍舌劍地你來一言我往一語之際,有點點星光三三兩兩,劃過夜晚的天空而去。
嬙玥不即不離地俯在樹上的一角,有意無意地聽著大家交談,眼睛看著黑暗的天空中劃過的星光。
她回想起那夜初見他的真面目。
“清越哥哥,沒想到,竟然是你?”她未料到,失蹤已久的共工神族第一天將,清越哥哥,竟然是如今的冥王。
“我、我還以為,你已經回歸人界,進入了輪回。”
哪知道,他卻搖頭笑了,冷冽的語氣突然有一絲柔軟:“還記得嗎,在神界的時候,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長發垂肩,清麗可愛,你那日私自跑出殿外,差點被我的箭所傷,過去的事,你沒忘記吧,我答應你的事,還沒有做到,怎麽可以死。”
她記得的,小的時候她一心想闖宮,每次都讓倩宓姐姐幫她打掩護,沒料到,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一次,卻被龍筠哥哥給抓了回去,而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還差點死在他的箭下。
“那時你一直被禁於宮闈,連一刻自由都沒有,為了偷跑出來,還把腳崴了。當時,我對你深懷憐惜,你被抓回去那日也曾對你許諾過,如果有一日,我定會想辦法讓你自由。
“你還記得嗎?”
“……”
“你忘了?”
嬙玥默默無語的盯著他看了好久,他看見她怔忪表情,只有歎口氣道:“也是,女媧的封印讓你無情無欲,而你如今會墮魔,也是我一手促成,所以我會盡我的力量讓你恢復到從前,保存你的本心,直到你能夠放手做你想做的事。神界的那些所謂的責任,就丟給他們那些老家夥們吧,以我現在的能力,已經足以讓你不必為了所謂的天下大義,犧牲自己。
嬙玥聽他說完,百般感慨,不由脫口而出搖頭道:“清越哥哥……再也回不到過去,回不到過去的。”
清越冷靜的笑了笑,似乎是不允許她逃離,最後把住她的肩迫使她面對他:“我不會讓你成為神女的,因為我不允許你忘記我。”
“來冥界後,當我知道我母親的死因後,也曾陷入絕望,但對你的情愫卻半點沒辦法改變,神界的各殿長老們都是無情冷漠之輩,他們罔顧生死,打著大義的旗號,任意支配生靈,甚至你,也是其中的犧牲者。”
你想拯救你心愛的人嗎, 想讓母親回來嗎?那你就去吧。
“那時,有個聲音如此對我說,我才毅然決然的棄神籍出走,踏入冥界的。後來我終於在父親的幫助下,克服重重阻礙和詭計成為了新的冥王。就在那一日,我打開了幽冥結界,找到回了我母親的一縷魂魄,很高興,如今我還能有辦法再讓她回來。可是我引出的吼的事,在被你察覺後,你竟然不惜打碎昆侖鏡將自己墜入時空,這點是我未料到的,期間,我不停派人去尋找,還好、還好,雖然中途有些波折,但終歸你現在回到了我身邊。”
嬙玥心亂如麻,一時間無法思考,最終她顫抖著:“所以,所以你為了一己私心,挾持了共工族侵擾下界,引發人界大亂,收集幽魂,好使你母親復活,這你不也是在罔顧生死嗎?”
清越搖頭:“這裡是冥界,沒有那麽多拘束,凡人生也好死也好,總歸會進入這裡,千萬絲遊弋在人界無家可歸的幽魂,通過我的收集,雖然暫時被禁錮,但啟動陣法以後亦會重入輪回,試問未嘗不是件好事對嗎?”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的爸爸、媽媽也是你派人所殺、那些檮杌也是受你驅使!”嬙玥整個人躍起來,抓住他的手臂。
“你說誰,惡鬼虛耗他們在找你時做了這樣的事嗎?”清越一臉詫異。
“好吧,我會去查查的。”他略一思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