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煥宮內。
朱栩困的不行,偏偏怎麽也睡不著,直到晌午過後,事情塵埃落定了,他才松了口氣,一臉困意的展露笑容,伸著胳膊道:“好了,都去休息吧,本王也該就寢了。”
曹文詔曹化淳姚清清三人倒是不怎麽累,看著朱栩的表情,也都勸著惠王殿下趕緊休息。
在兩曹看來,宮內的廷議結束,大臣們都離開了太和殿,皇上也回了禦書房。宮外的魏忠賢下了獄,金吾衛也回了駐地。不管後續如何,這場表面上是閹黨與東林黨的決戰算是落下帷幕。至於接下來還要如何纏鬥,都是後話,無關緊要的。
朱栩背著手,臉上帶著困倦的笑容,仰著頭望著明媚的太陽,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的一切計劃都是為了那個位置,之前信王的聲望就因為那封奏折蒙上汙點,這次被朱栩順水推舟的與魏忠賢勾連在一起,東林黨以及清流是絕對不會再支持他了。而魏忠賢現在就落在他手上。
今後,不論東林黨還是閹黨,都剩下了他這唯一的選擇!
朱栩走到宮殿門前,抬頭望向景陽宮方向。
外臣與內臣雖然對皇位繼承有著極大的話語權,但真正決定權還是在朱由校手上!不過朱由檢的聲望已經變成負數,朱由校的選擇權,實際上也只剩下了一個!
就是他,惠王,朱栩!
朱栩目光又轉向宮外,笑容越發詭異。
連他身邊知道他詳細計劃的人都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麽,宮外那些人更就無從猜測。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二十出頭的朱由校會活不過天啟七年!所以,哪怕是有人懷疑到朱栩頭上,懷疑惠王殿下圖謀不軌,也不會有人去相信!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栩咧著嘴,轉身就要進屋。
他剛一轉身,不遠處一個近侍太監急匆匆跑過來,喊道“惠王殿下,皇后娘娘召見。”
朱栩一怔,眼睛轉動著走下階梯,一看居然是劉時敏的那徒弟陳贇,他頓時笑眯眯的道:“是陳公公啊,皇嫂找我什麽事啊?”
陳贇因為上次的事情挨了張皇后三十大板,現在屁股還疼,看著朱栩的笑容心裡就發怵,硬著頭皮道:“殿下,奴婢不知,娘娘讓殿下立即過去。”
朱栩心裡思忖著,面上卻笑呵呵的道:“好,那走吧。對了陳公公,宮裡今天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陳贇想了想,道:“殿下,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今天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這位陳公公居然說什麽也沒有發生?
朱栩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強打精神跟著陳贇走向坤寧宮。
張皇后抱著小永寧,不時顛顛晃晃,對於朱栩進來視若無睹。
朱栩也毫不在意,大馬金刀的在凳子上坐下,自顧的倒茶就喝了起來。
小永寧看到朱栩,頓時揮舞小手,呀呀的叫了起來。
朱栩喝了口水,連忙伸手過去,一笑怪笑的道:“來來小永寧,皇叔抱。”
朱栩還沒碰到,張皇后就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一邊坐著去!”
朱栩抿了抿嘴,小尷尬的坐回去,卻還是咧著嘴逗著小永寧。
“呀呀”小永寧笑的越發開心,在張皇后懷裡動來動去。
張皇后晃了幾下,蹙了蹙眉頭道:“宮外的事情,你摻和了多少?”
“不到十分之一!”朱栩睜大眼睛道。這麽大的事情,張皇后不可能不懷疑他,以張皇后對他的了解,他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實則上,這次的行動是早就準備好的,不管誰去查朱栩都不擔心。
張皇后打量著朱栩,微微點頭。將閹黨全部擋在宮外這樣的大動作,除了魏忠賢,其他人不可能做到,除非從一兩年前就盯上了這些人,可魏忠賢發跡,如日中天是近半年的事情。
張皇后將小永寧抱起來,站在她腿上輕晃著,語氣帶著警告意味的道“皇上那你最近不要去了,老老實實的賺你的銀子,其他事情不要沾手,楊漣我也不會再讓他進宮,你自己心裡有數。”
雖然沒有人會懷疑朱栩圖謀不軌這樣的荒唐事,但通過蛛絲馬跡牽扯到他還是極有可能的。
朱栩聽懂了張皇后的話,一臉乖巧的道:“是皇嫂,我近日嗜書如命,會老老實實在宮裡看書的。”
張皇后點頭,道:“嗯,景煥宮那邊的人我也都會換掉,再給你派些宮女近侍。”
朱栩嘴角抽了抽,張皇后這明顯是不信他,要派人監視了。不過也沒辦法,誰讓他在張皇后這信譽不怎麽好呢。
朱栩悶聲答應著,帶著點小情緒。
張皇后沒有理會,開始關心他的生活起居,讀書進度等等。
朱栩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吃著點心逗逗小永寧,倒也開心。
景陽宮,禦書房。
朱由校坐在龍椅上,微微歪著頭的打量著手邊的折子。他身體還沒有恢復,臉色蒼白,雙眼凹陷,精神也有些不濟。
禦書房內安靜的可怕,除了朱由校也只有邊上的劉時敏陪著。
似乎腿有些不舒服,朱由校用拐杖敲了敲,歎道“這年尾了也不讓朕太平啊。”
劉時敏躬著身,聽出了朱由校的話音,輕聲說道:“皇上,奴婢查過,錦衣衛沒有動。”
朱由校抬起頭看著門外,目光中透著怪異之色,似自語般的道:“你說,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居然能將那麽多大臣擋在宮外,惠王,有可能嗎?”
劉時敏沉默了一陣,語氣聽不出任何異樣的道:“奴婢覺得不可能,依附魏太監的大臣大部分都是近半年內的事情。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除非早在一年前就算到魏太監會有今天,這些人會去依附,所以就開始查,今天才能用上。”
這就是悖論。
任何人都跨越不過的悖論,沒有人是大仙,可以推算過去未來!
朱由校想了想,也隻得點頭,悵然道:“是啊,除了魏忠賢本人,誰能有這麽大本事。”
涉及到信王勾結內宦,甚至是圖謀不軌這樣的大逆,劉時敏就不能隨便插嘴了。
朱由校精神不太好,目光有些渙散的道“你說,魏忠賢想要什麽?信王,真的會謀害朕,篡位嗎?”
劉時敏躬著身,表情平靜仿佛沒有聽到朱由校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