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直隸在明朝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朱元璋在這裡登基稱帝,是龍興之地,死後也葬在孝陵。
朱棣奪位後,忌憚太多,將都城遷回了大本營北/平,卻又不能撤銷南/京,這就形成了南北二京的格局,一直延續到現在。
南直隸轄有十五個府,還有三個直隸州,相當於後世江/蘇,安/徽兩省之地,沒有三司,所以一切權力就歸到六部。並且南/京六部還有眾多的權力保留,比如,南方諸省,包括浙/江,江/西,湖/廣等省的稅糧,這些省份,佔據了大明近一半的稅賦!
同時還有漕運,甚至鹽引的勘合都由南/京六部戶部負責!
另外南/京還控制著近五十個衛的兵力,全都由南/京兵部尚書控制!
南/京刑部還有權審理南京諸司,包括公侯伯等勳貴公卿的刑名,權力龐大!
南/京作為陪都,擁有著比京師還要多的公侯伯!各種被送來養老的一品二品大員,多如牛毛,“蒔花尚書”、“養鳥禦史”在這裡隨處可見!
並且這些人都不是坐吃等死,那些有上奏,彈劾之權的官員不,單這些公侯伯,入則可掌參五府總六軍,出則可領將軍印為大帥督!
英國公,魏國公都是執掌兵權,在京師與南/京舉足輕重!
因此,整個南直隸,兩百多年積累下的關系網,複雜而縝密,牽一動全身。
更何況,朱栩是強橫直接的撤都,將整個南直隸都得罪了,各種關系網運作起來,短短時間,就讓南直隸變成了一座‘空城’!
隨著靖王的到來,政務上有巡撫黃立極,右參政李夔龍,軍務上有總督傅宗龍,魏國公徐文爵,原南/京兵部尚書王永光的支持,可以,他已經接管了南直隸的最高權力!
東廠早有安排,田爾耕在應天府不遠處設立鎮撫司獄,人數在短短一個時辰,就擴展到了兩千人!
曹欽程作為欽差副使,也開始召集南/京的文武百官,尤其是中下層的官吏,他近乎馬不停蹄的連翻在應天府,公開的宴請,長篇大論,大談特談。
江/蘇的體質完全不同以往,還在慢慢架構中,有太多的官職需要人手,一時間,巴結曹欽程的人,遍布長江南北,秦淮河兩岸!
保國公府。
靈璧侯,定遠侯等人聚在一起,他們都是功勳之後,世代享受榮華富貴,在南/京有著無盡的特權。
保國公朱國弼一身儒雅之氣,面色白淨,斯文有禮,招呼著一群公爺,侯爺。
靈璧侯湯國祚,定遠侯鄧文鬱等人坐在兩邊,都在很閑適的閑聊,喝茶。
這裡有十幾個侯爺,與身邊左右交頭接耳的閑聊,整個大堂裡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呵呵,還以為朝廷派來多麽了不起的人,原來就是靖江王啊?”
“人家現在是靖王,是親王,手持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的……”
“噗……那我洗乾淨脖子,送過去,你覺得他敢殺嗎?”
“哈哈,這倒是,哎,這靖王一來,咱們的日子是越不好過了。”
“可不是,昨天晚上本來想去河上遊船,結果黑漆漆的,嚇的我又跑回來了……”
“嘖嘖,你們,朝廷能撐多久,夏糧可要收了啊……”
“咱們南直隸的稅糧佔朝廷的一半,不急不急,不是還有一半嘛……”
“是極是極,我府上今晚有戲,大家一起去聽,都知道我府上吧,離應天府衙門不遠……”
朱國弼聽著一群人的談笑風生,也含笑宴宴。
要南直隸撤都改布政司,損害最大的,就是他們這些功勳之後了,以往的權勢全沒了,甚至還要夾著尾巴做人,讓他們這些世代功勳,如何忍受!
不過,事情乎他們想象的順利,稍稍鼓動,罷市的風波就遍布整個應天府,然後迅擴張,遍及南直隸每個角落!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就要讓步!雖然未必能夠恢復南/京舊製,可卻能搶回他們失去的各種權利,哪怕改了江/蘇,他們依舊能夠享受過去的一切榮華富貴!
與此同時,原南/京大大的官員,也悄悄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商量著如何應對朝廷的欽差。
土木堡之變後,大明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急劇減弱,更何況是在這舊都。一些勢力串連起來,簡直讓新生的江/蘇巡撫衙門舉步維艱。
鎮撫司獄。
田爾耕一身的魚龍服,眼前吊掛著七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每個人都腳不沾地,渾身大汗,口乾舌燥,不知道被吊了多久。
中間的一個大胖子,一身精致絲綢,滿臉是油,腦滿腸肥,他看著田爾耕,近乎哭出來道:“田大人,我真的沒有串連罷市,只是街上沒人了,我也只能關門歇業。”
“是啊,田大人,我們真的不敢,只是有一天早上醒來,突然街面上就沒有人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田大人,求求你,放我們下來吧,我真的撐不住了。”
“田大人,我願意花三千兩銀子贖身,求你放我出去吧……”
田爾耕臉角猙獰,眼神閃爍著狠厲之色,手裡拿著一根打著長釘的大棒,看著幾人,冷笑一聲道:“你們不在京城,可能沒有聽過,進了鎮撫司獄就沒有能夠活著離開的!”
他話音未落,大棒猛的揮了下去。
“啊……”
他對面的做絲綢生意的大胖子,出殺豬般的慘叫,他的大腿上,幾根長釘刺入,鮮血慢慢滲透而出。
噗呲
田爾耕拔出長釘,豎著血淋淋的大棒,走向不遠處的另一個。
被刺的那人慘叫,大腿上血流如注,轉眼間就濕了整條褲子。不及他喊出聲,一個番子拿出濕漉漉的紙硬生生的蓋在他臉上,死死的捂住。
“嗚嗚……”
那大胖子劇烈掙扎,可沒多久就沒了氣,垂著腦袋一動不動,那濕透的黃紙還貼在臉上。
田爾耕對面的中年人,褲襠濕透了,滴滴答答一地,臉色蒼白,大聲呼喊“田大人,田大人,你什麽就是什麽,什麽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