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比上山容易,最重要的是,上山都撐過來了,下山讓人背,就不顯得那麽尷尬了。 自然,朱栩也沒有讓人背。
朱栩一邊走一邊思索著,畢懋康的研究,即便有他的一些靠譜不靠譜的指點,短時間內想要取得他想用的那種效果,尤其是大規模生產,列裝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個也不是成本的問題,想要訓練一隻具有強大戰鬥力的火槍軍,現在條件不成熟,朱栩讓曹文詔挑選五百人,實際上已經是一種極限,再多就會出問題。
坐在馬車裡,朱栩依舊皺著眉頭,沉吟不止。
想要建一個能夠批量生產火器的兵工廠也不簡單,火藥,鐵器,煤炭,哪一樣都還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哪怕是有傅昌宗在戶部遮掩,也難以保證萬無一失,而一旦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朱栩想著,瞥了眼姚清清,她一臉愁緒,儼然是心碎無力。
“哎,都煩啊。”
朱栩也有氣無力,最近他過的也不是很好啊。
馬車一路回了城內,朱栩又歎起了氣,道:“還有半個時辰,得抓緊。”如今他雖然被張皇后解除了禁足,但在宮外只有一個時辰時間,他還得去見傅昌宗。
進了城,他又得換一次馬車,在一個民宅前停了下來。
一個夥計模樣的少年打開門,伸頭四處望了眼,然後才對著朱栩道“殿下,快請,老爺等您很久了。”
朱栩點了點頭,理了理衣服,邁步走了進去。
“去了上山?”傅昌宗在門口,看著朱栩說道。
朱栩腳上還有不少泥,在地上蹭了蹭,笑道:“還不錯,只是要大規模生產出來有些麻煩。”
兩人說著,轉身進了屋,兩人對坐,傅昌宗道:“軍器局那邊確實不好辦,不過若是我升了戶部侍郎,就會方便很多,再秘密建一個小型軍器局,應該也不是難事。”
朱栩搖頭,傅昌宗這是小看了一個兵工廠的所需了,哪怕是戶部侍郎,在這官僚遍地的京城也不是想遮掩就能遮掩的住的,何況,他不是想建個小的。
他的時間有限,撿重點斟酌著道“皇兄的那邊打的什麽主意我還不清楚,不過戶部侍郎是個好位置,進去之後,不爭名不爭利,一定要把戶部的運轉規則摸清了。這麽多年,肯定有著一套潛規則在裡面。”
大明上下都腐敗透了,其中錢袋子戶部最為嚴重。
朱栩想要摸清楚,將來也好整治。
傅昌宗神色沉著,道:“這個我知道,稅收,各種撥款,借債我最近也都借口在查,帳目明面上看不出什麽,不過有幾個人像我暗示了一點,似乎是試探我。”
朱栩頜首,剛要開口,傅昌宗突然又道:“對了,我分到了一個鹽場。”
“鹽場?分到?這是什麽意思?”朱栩愣住了,抬頭看向傅昌宗。雖然大明的鹽稅近乎被腐蝕的差不多了,但稅收總共兩百多萬,鹽稅就一百多萬,這樣看上去,還是很多的,朝廷各方也極其看重。
傅昌宗眉頭皺了下,看著朱栩道:“我也是剛知道的,戶部內部,對鹽引控制極嚴,因此,轉運司,提舉司,巡鹽使對戶部很是巴結,他們又控制了鹽的製作,販賣,自上而下形成了一套體系,戶部尚書有一塊上好鹽田,在GD兩位侍郎有一塊差一點,分別在SD與JS一旦接受了,那麽一切產出利潤,就都歸我,不需要操心製作,販賣,坐等收銀子就行。”
朱栩咧著嘴,
目瞪口呆。要不是傅昌宗說,他絕對不信,這幫人,居然不止貪汙,連鹽場都可以私相授受了。 朱栩摸著下巴,目中漸漸有了凶光。
傅昌宗一見,慌忙道:“栩兒,你可別打鹽稅的主意,這個可不是鬧著玩,真要有絲毫損傷,不比私鑄火器來的輕松。”
朱栩嘴角翹起,手指在桌面敲擊著,馬蹄聲清脆的響起。
鹽稅,按理說,朝廷每年收個一千萬兩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但偏偏每年收上來的才一百萬多萬兩,十分之一,與其給這幫貪官劣紳,還不如給我!
不過,正如傅昌宗說的,這鹽,不止上面的皇帝,朝廷,下面的提舉司,轉運司盯著,哪怕是販賣的奸商劣紳以及走私私鹽的商販,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軒然大波,最後上升到國家層面,大動乾戈。
“栩兒,”傅昌宗看著朱栩,知道他在動心思,皺著眉頭勸道:“這個你千萬要慎重,不然朝堂那些人,不會像上次那樣那麽容易罷手的。”
朱栩笑眯眯的點頭,看著傅昌宗道:“舅舅,要下來,然後將人全部換掉,一切都要是我的人!”
傅昌宗見朱栩已然打定主意,心裡一歎,旋即沉吟著道:“鹽引在戶部,出場權在轉運司,販賣在提舉司,然後還要有接手的商販, 這一套下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朱栩手指越敲越快,眼睛也眯了起來。
大明的鹽法,可以說是一個奇葩,按照綱法,每年兩百萬鹽引出去,每引估計十二兩,總共稅收就是兩百二十四萬兩,實際能收到差不多一半。
但如果用另一隻算法,零售每斤400文,每斤鹽抽20文稅,一年就是一千兩百萬兩,可實際上,大部分還是流失了。
朱栩敲擊著,突然心神一定,站起來沉聲道:“與其給那幫貪官,土豪劣紳,還不如給我,就這樣決定了!舅舅,要一塊大的,可以曬很多鹽,最好滿足大明所有人才好!”
傅昌宗看著朱栩的神色,暗自搖頭,他這外甥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倔強,一旦打定主意誰也勸不了。
他也隻好配合,坐在思索良久:“那好,我回去之後琢磨一下,鹽引,轉運應該不成問題,提舉司那邊要想辦法,還有就是販賣,這個是個大麻煩。”
朱栩心裡早已經有了盤算,冷笑一聲道:“鹽引終歸是落到商戶手中的,也不必一定要通過提舉司,只要在提舉司內有個人,如果查起來,對的上號就行,更何況,我就怕沒人查,要是有人查,我也想借機查一查。”
傅昌宗一聽就心裡一跳,眼前這位小爺可是將六部九卿中大部分衙門都敢查抄的人,他忍不住的擔心道:“栩兒,你莫不是要對這鹽課出手吧?你千萬不能像上次一樣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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