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跟著心裡一動,看向申用懋道:“申大人,做好分內事就行,這件事我們自有安排。”
申用懋有些猶疑的看著兩人,過了一會兒若有所悟的道:“下官遵命。”
許傑看著申用懋的背影,一頭霧水,三人好像在打啞謎,就他沒有聽明白。
畢自嚴抬頭看向許傑,道:“你擬個辦法,這兩日想辦法讓六部尚書都離京,這北直隸,就交給魏忠賢折騰。”
許傑一怔,一會兒有些明悟的道“大人的意思,皇上這道旨意,就是暗示讓諸位大人都離京?魏忠賢可能會對諸位大人動手?”
畢自嚴笑了聲,道:“你明白就好,我們不在的時候,內閣政務不能丟,你要擔起責任。”
“下官遵命!”許傑立刻抱拳道,這可是信任!
畢自嚴揮退許傑,自信的神色慢慢消散,轉頭看向孫承宗道:“孫大人,皇上沒有提及你,你可有其他安排?”
孫承宗心底也疑惑,猜不透,不過皇帝有意讓大臣們都離京,不止是為了躲避魏忠賢,也是要推動‘新政’在地方實施,默然一陣道:“我去一趟西南,檢查一下六省的政務,軍務。”
畢自嚴點頭,他們都各有要事辦,乘此機會倒是能專心做事了。
至於魏忠賢,他翻不了天!
東廠大堂,魏忠賢高高在座,桌上攤著的是剛剛收到的聖旨。
‘立逮不赦’四個字,平平常常,卻是異常的刺眼。
其他各處的動靜也都傳了過來,讓他一直淡定的內心不能繼續安穩。
‘為什麽?’
魏忠賢神色不動,內心卻翻湧。
皇帝離京之前的態度,分明是給足了他時間,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這麽的逼迫他?
不過侯國興等人都面色振奮,這道旨意在他們看來,就是殺人的利劍,足以橫掃北直隸!
魏忠賢心裡起了一絲擔憂,旋即黝黑的臉上出現一抹厲色,暗自道‘你想要亂,我也想,我就順你的意,做我的事!’
魏忠賢太陽穴一鼓,看著侯國興等人淡淡道“皇上旨意已下,咱們就該動起來了。侯國興,客光先你們立刻去順天府,就留在那,協助順天府登記‘納稅名單’,但凡不簽名的,拿著人證物證,緝拿入獄,概莫能外!”
侯國興,客光先大喜,抱拳大聲道:“是公公!”
兩人說著,眼前就閃光,仿佛看到了無數銀子在向他們飄來。
順天府的動作比東廠還快,近來低調行事,效率反而更高。
作為京城的核心,順天府也是風暴的暴風眼,陳奇瑜等人一絲都不敢大意,可現在又遇到了麻煩事。
陳所聞,楚宗先站在陳奇瑜桌子前,都是一臉凝色。
楚宗先反著手裡的大本子,道“大人,下官仔細查詢了北直隸的田畝文策,發現那些大地主都將田畝轉移,分散了,現在就是想要找人登記,都找不到,對不上號!”
“還不止,”陳所聞沉色道:“各地知府,知縣都上奏了災情,要求減稅,稅額與朝廷征收的相差無幾!”
“有些田畝本就是外地人所有,他們以路遠不便為由,拒絕來京城。”
“據下官所知,這些地都還掌握在原本所有之人手裡……”
“大人,不好了!”
突然間,一個差役衝進來,急聲道:“大人,宛.平縣一個寡婦突然燒毀了十幾畝地,帶著兩個孩子,在屋裡自焚死了!”
其他人還發愣,這樣的刑事案也沒什麽大不了,要驚動他們嗎?
陳奇瑜卻臉色驟變,沉聲道“你是說,是官差上門登記名單之後?”
差役低著頭,
道“是,據說她死活不答應,以死相逼,沒想到是真的。”陳奇瑜神色變了又變,坐在那眼神閃爍個不停。
陳所聞,楚宗先都驚變,這件事將順天府,將朝廷推到了一個極其不堪的位置!
‘官差收糧,逼死孤兒寡母’!
這樣的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北直隸,順天府將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陳所聞猛的醒悟,看著那差役大聲道:“查清楚了嗎?是真的,還是有人惡意所為?”
楚宗先神色慌亂,抬頭向陳奇瑜道:“大人,真假已經不重要,這件事一旦傳出,必然民情沸騰,謠言洶湧,我順天府想要再做事,將難上加難!”
陳奇瑜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這件事勢必會將順天府,朝廷推到極其不利的位置,百姓,士紳們必然憤怒,那些讀書人更是會口誅筆伐,恐是他這個順天府尹用不了多久就要下獄了!
“假的!”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 侯國興,客光先大步而來。
他們身穿魚龍服,要配繡春刀,帶著二十多東廠番子,近乎是硬闖進,威風凜凜,霸道無比。
陳奇瑜對東廠可以說是厭惡至極,眼見兩人,不由站起來,冷聲道:“你們來幹什麽?”
侯國興抱著刀,嘿嘿笑道:“當然是為了案子,順天府大火案,宮門前刺客案,魯總兵現在還昏迷不醒,陳大人不會忘記了吧?”
陳奇瑜不想與這群人廢話,直接沉著臉道:“說你們的來意,否者本官就要趕人了!”
侯國興不在意,從懷裡掏出聖旨,陰測測的笑道:“皇上的聖旨到了東廠,如果你們順天府辦不了,我們東廠很願以代勞。”
陳奇瑜接過來看了眼,眉頭頓時緊皺,那三天時限,不止是給魏忠賢的緊箍咒,更像是給他的催命符!
他心裡翻湧一陣,強壓著不安道:“你們想要怎麽做?”
侯國興一臉不在意,道:“從京城開始,所有的大戶,地主都要如實寫下‘誠實納稅承諾書’,但凡不寫,我們就翻舊帳,所有人都不寫,那就所有人都進大牢,抄沒家產,田畝一律充公,省的麻煩……”
陳奇瑜與朝廷的諸位大人都是力求穩定的,哪裡肯答應,直接拒絕道:“東廠只是協助,一切當以我順天府為主,沒有我的命令,東廠不得亂來!”
侯國興眼神笑意愈濃,湊近陳奇瑜道:“陳大人,你別忘了,我們東廠可正在查案,這些可不歸順天府管。”
客光先上前一步,冷聲道:“陳大人先忙,今晚開始,我東廠緹騎四散而出,但是抗命不從,一律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