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跪的有些重,如果不是地上鋪著毯子的話,估計後面都起不來了。
朱棣看著小刀的年紀,就有些皺眉。
大太監乾咳一聲後道:“陛下仁慈,你不用驚慌,且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說說。”
朱棣讚賞的看了大太監一眼。他雖然對這些軍士擁有生殺大權,可一位合格的帝王不但是要讓人感到敬畏,也要讓人感到崇敬才行。
所以大太監的及時發話讓朱棣在小刀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從懷裡掏出報捷文書,然後說道:
“陛下,小的是方先生麾下的斥候小刀,大半月前,瓦剌人夜襲興和堡,方先生帶著兩個千戶所前往救援,一戰破敵。”
“方先生?”
朱棣一怔,旋即就想起來了。他接過捷報,先不看,而是問道:“你叫小刀?今年多大了?在軍中擔任何職?”
這就是施恩,用這種和藹的態度對待小刀,那麽他回去後必然會吹噓皇帝是如何的威嚴,但又不失和氣。
這也是帝王之術,朱瞻基對此了然於心。不過眼下他隻關心方醒的捷報是怎麽回事。
“陛下,小的今年十六…啊不,是十五!”
小刀本想說自己十六了,可一想到上面的可是皇帝,於是趕緊說了實話。
朱棣微微笑著,大太監馬上就笑罵道:“小猢猻!在陛下他老人家的面前也敢弄鬼,還不趕緊說話!”
小刀嚇得趕緊說道:“小的父親亡故後,為了填飽肚子,所以小的就說大一歲,好能跟著斥候出去,回來有飯吃。”
朱棣的臉色一沉,黃儼馬上就陰測測的道:“那你是如何進入軍中的?可是有人舞弊?”
才十五歲,而且說自己是斥候。可斥候需要機靈和經驗,而小刀那麽小,顯然不是材料。
小刀趕緊解釋道:“小的原先在興和堡,後來方先生到了之後,就被送給了方先生,目下還不是軍籍。”
黃儼呵呵笑道:“那方先生為何讓你來報捷啊?”
這話聽著普通,可暗地裡的陷阱卻讓朱瞻基掃了黃儼一眼。
黃儼假裝沒看到朱瞻基的目光,只是雙手放在小腹前,一臉的恭謹。
小刀一聽,就說道:“少…方先生說小的立下了大功,不可甘於人下,所以就派了小的來。”
黃儼敏銳的聽到了那個少字,他急忙就問道:“你可是方先生的家丁?”
朱棣已經打開了報捷文書,就聽小刀說道:“小的本是無著落的孤兒,方先生好心收留了小的,所以小的想給方先生當家丁,只是方先生不願意,說也許以後小的前途遠大,不能耽誤了。”
朱棣拿著文書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看下去。
黃儼低頭陰笑著,他知道朱棣最忌諱手下把大明軍隊變成自己的私軍,所以才點了出來。
方德華,咱家看你這次想報捷?先被猜忌了再說罷!
朱瞻基惱火的瞟了黃儼一眼,心想這條老狗真是陰魂不散啊!
大帳內的人心思各異,都在等著朱棣看完報捷文書。
“啪!”
手掌和案幾相碰,發出了沉悶的聲音。眾人抬頭,就看到皇帝正一臉的怒色。
黃儼心中一喜,急忙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腳尖。
朱瞻基心中一怔,然後趕緊想著對策,好讓皇帝的怒火消散。
小刀不安的跪在地上,聽著朱棣吼道:“無能!懈怠!”
怒火席卷了整個大帳,連在帳外的侍衛們都縮著脖子,心想是哪個倒霉蛋送來的報捷文書,這下真是自己找死啊!
“哈哈哈哈!”
可緊接著大帳裡就傳來了皇帝的大笑,聽聲音極為暢快。
一會兒怒火衝天,一會兒又大笑不止,陛下這是怎麽了?
裡面的人也都摸不清朱棣的心思,只有朱瞻基敢問出來。
“皇爺爺,可是有好消息嗎?”
朱棣笑道:“興和堡被瓦剌人夜襲突入堡內,可方醒居然帶兵救援,大破敵軍,還生擒了一個千戶官。”
“好!”
這個好兆頭讓朱棣不禁起身道:“興和堡守將懈怠,但血戰不退,功過相抵!”
方醒最後還是厚道了一把,讓董辟把張羽等人血戰不退的事跡渲染了一番,這才保住了他們的小命。
接下來朱棣沉吟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方醒大膽出兵,不但解了興和堡之難,還殺敵一千余……”
朱瞻基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握緊的雙拳也放松了下去。
只有黃儼,他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心中一陣煩躁。
鄭亨是怎麽辦事的?居然讓那個豎子立下了大功!
這一刻黃儼恨不能把鄭亨的祖宗八代都罵個遍。
可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因為朱棣在沉吟。
上次方醒在交趾立下大功朱棣就隻給了散官頭銜,這次還是這樣嗎?
朱棣走了一圈,然後搖頭道:“那小子憊懶,要是朕此次再不發聲,那瞻基就要受苦嘍!”
朱瞻基心中一喜,就裝出愁眉苦臉的模樣道:“皇爺爺,記得上次我去方家莊,連鈴鐺那條狗都斜睨著看孫兒呢!”
“哈哈哈哈!”
朱棣不禁大笑道:“連方德華養的狗都會嫌棄人嗎?那便罷了!錄功,北征回來朕會給個交代。”
鈴鐺有沒有鄙視朱瞻基誰都不知道,不過當聽到朱棣說錄功後,黃儼差點就失態了。
小刀覺得人有些暈乎乎的,他們幾人被安排在一個帳篷裡,接著就有一個太監來問話。
“你年紀還小,實職不能太高,可功勞又在那裡,可願意去開平?”
小刀張大了嘴巴,渾然沒注意到幾個同伴都在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
一時間,去開平的美好前景就像是個搔首弄姿的美女出現在小刀的眼前……
而朱棣已經是充滿了鬥志,命人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這不可能!”
鄭亨一揮手就把自己的午飯掃到了地上,面色青紫。
“他怎麽能!他怎麽能……”
鄭亨自覺得自己的安排已經是天衣無縫, 一路上孤立方醒所部,等到了興和之後,再尋機乾掉方醒。
在那種邊塞地區,想乾掉一個人真的很輕松,而且事後誰都發現不了異常。
——韃子晚上摸進來殺掉的,怪我咯!
而柳升正皺眉看著在大笑的兒子,等他笑完了才說道:“要穩重!”
柳溥看到自己的父親小腿在一顛一顛的,分明心中也是極為快意,就忍笑道:“父親,我隻笑那鄭亨此次真是偷雞不成,他一心想給德華兄穿小鞋,可沒想到最後反而是成全了德華兄。”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