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沒把遇襲的事告訴張淑慧,第二天照常的出去巡視。 辛老七一夜之後就忘了擔憂,拔了根草在嘴裡咬著,傻笑著看自己的女兒正和幾個孩子在打鬧。
莊戶的孩子從來都不會嬌養,整個莊子都是他們的遊樂場。
晨霧漸漸消散,寬闊的視野讓人的心中一暢,可方醒卻看到了一個男子正走過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男子的模樣越發的清晰了,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衣服,戴著‘六合一統帽’,隔得老遠就拱手道:“可是方孝廉當面?”
這人的鼻子上有顆大黑痣,一說話就跟著蠕動起來,看著有些惡心。
方醒點點頭,站在原地,等這人走近後,才發現那個大黑痣的上面還有幾根長長的毛。
“方孝廉,可否借步聊聊?”
這人笑起來嘴角會上翹,可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
方醒打了個哈哈,覺得這人有些傻缺,轉身就走。
自我介紹都沒有,還想和我聊聊,我聊你妹啊!
“方孝廉,聽說你的化妝盒賣的挺好的啊!”
方醒猛的回頭,冷冰冰的盯著這人:“昨天就是你的人?”
這人微笑道:“鄙人秦孟學,想請方孝廉讓出一條路來。”
“路?”
方醒攔住了拔刀出來的辛老七,淡淡的道:“你的主子是誰我沒興趣知道,至於你們想要的路,自己到海邊找去。”
秦孟學笑容可掬的說道:“方孝廉,俗話說和氣生財嘛!大家一起發財不是很好嗎?獨食可會……撐破肚皮的!”
話到後面已經是帶著冰渣,方醒淡定的問道:“你說完了?”
秦孟學點頭,他篤定方醒在打聽過自己的身份後,一定會妥協的。
“那就趕緊走吧!”
方醒說完就往主院走去,身後的辛老七逼視著秦孟學,一步步的把他逼退到了主乾道的邊上。
“哎喲!”
被辛老七的煞氣所震懾,秦孟學不知不覺的退到了邊緣,結果腳下一滑,身體一後仰,就倒在了田地裡。
“呸!趕緊滾!”
辛老七厭惡的罵道,然後趕緊納刀入鞘,追上了方醒。
“方醒!”
秦孟學咬牙切齒的爬起來,看著遠去的方醒恨恨的說道:“小小的舉人,還是罪官之後,老子有的法子收拾你!”
“少爺,這事麻煩了!”
方傑倫匆匆趕來,聽到秦孟學的名字後,就有些愁眉不展的說道:“這個秦孟學,原先是個爛賭鬼,只因他會看人眼色,最後被順天府推官常耀給看上了,從此就成了常耀手下的一條狗,逮誰咬誰!”
“常耀?他是誰的人?”
方醒問道。
官場人背後沒人的如鳳毛麟角,而能在已經內定為此後京城的順天府做推官,要是說常耀的背後沒人,打死方醒都不會相信。
“少爺……”
方傑倫有些惶恐的說道:“這個常耀,據說有個弟弟在神策衛。”
“神策衛?”
“是的老師。”
馬蘇知道自己的老師有些忘卻了前事,所以就解釋道:“神策衛就是漢王的衛隊。”
漢王!?
方醒一個激靈,他想起了這位漢王在歷史上留下的‘豐功偉績’。
漢王朱高熙,史載殘暴嗜殺,但武力同樣是絕倫。朱棣的清君側大業就多虧了這個兒子。在一次危機中,朱高熙拯救了朱棣,朱棣摸著他的背說道:“你要努力啊!你大哥的身體不大好。
” 此時的朱高熙正是深得朱棣喜愛的時候,為此他還不歸封地,滯留在南京,想謀求爭奪太子之位。
我曰!怎麽會被這種人給看上了呢?
方醒定定神,那位漢王可不是善茬啊!
可此時的方醒卻沒有援兵,看著方傑倫惶恐不安的表情,還有馬蘇那握緊的雙拳,他咬牙道:“這事我知道了,暫且稍安勿躁!”
等兩人走後,方醒在書房裡呆坐著,直到午飯。
主院的有個後院,這裡是方醒夫婦的私家小園林,平時除了打掃衛生和修剪之外,再無其他人進來。
方醒把後門關好,無視小花園裡那些花草的最後燦爛,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把弓弩。
這是一把黑色的弓弩,T字型,中間的箭槽延伸到了尾部手柄處,而在手柄的上方,一隻瞄準鏡突兀的出現在了這個冷兵器的時代。
方醒的腳有點軟,努力的深呼吸後,他才抱著一塊長木板走到了小花園的最裡邊。
把木板靠在一棵大樹的樹乾上,方醒緩緩地走回去,一直走到了另一頭。
這時兩邊的距離大概有七十米,今天的天氣不錯,微風。
站姿,用力的給弓弩上弦,放入黑色而粗壯的弩箭。
“我不想變成一個凶狠的家夥,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方醒用瞄準鏡套住了木板,在上面已經被記號筆畫出了一個小人。
屏住呼吸,極力的穩住雙手,方醒扣下了扳機。
“咻!”
弩箭瞬間就破空而去。
“咄!”
木板搖晃著,在小人的鼻子上,那支弩箭的尾部還在顫動著。
這個成績按道理應該是不錯了,可方醒只是搖頭,不滿道:“我瞄準的是咽喉,怎麽射到鼻子上了呢?”
再次上弦,再次射擊……
“咄…咄…咄!”
今天的晚飯方醒的手有些發抖,張淑慧關切的問道:“夫君,可是砍柴累了?”
今天下午方醒就是用砍柴的借口留在了後院,最終隻砍了十多條,而且上面都是眼子,全被方醒親自塞進了灶膛裡。
“我沒事。”
方醒努力控制著雙手,夾了塊紅燒羊肉,結果在半途中掉到了桌子上。
張淑慧嗔道:“夫君,我來吧。”
於是方醒就享受到了飯來張口的待遇,至於晚上怎麽洗澡,他還得再琢磨一下。
晚上,方醒和辛老七一起在莊子邊上溜達,方醒的手裡還拿著個雙筒的東西,有些厚。
此時晚霞已經落下,方家莊內外,除了主院和那片莊戶聚居地之外,再無一點光亮。
辛老七有些無聊的摩挲著刀柄,這把唐刀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老婆喜妹,僅次於女兒大妞。
“能砍斷鐵條的寶刀啊!”
辛老七看到方醒不時的把那個雙筒的東西舉到眼前,然後緩緩看向四周。
少爺這是在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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