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樓梯穿過四樓,三人很快便是出現在教務樓的樓頂。余言第一眼便看見了天台上的張乾以及陳菡,兩人拚命揮動雙手,一臉焦急的對著頭頂上方低空飛行的載人直升機做出各種各樣的手勢。 而那些紅毯,被兩人擺成了SOS的圖形,鮮豔的色彩在空蕩蕩的樓頂地板上格外引人注目。
事實就如同余言猜想的那樣,眼前這兩個人是打算利用紅毯向外界發出求救訊號,天真的以為這樣做就會有救援飛機過來搭載他們。
那架在空中緩緩前行的直升客機裡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兩人給出的信號,從一側的擋風玻璃窗裡探出一個戴著頭盔軍方打扮得年輕人,他先是往教務樓頂匆匆張望了一番,很快便是搖搖頭重新縮回機艙裡去了。
這架普通直升機根本就沒有停頓的動作,螺旋機槳發出一系列機械的輪轉聲音,任憑下方的張乾喉嚨嘶啞如何叫喊,不做過多停留的揚長而去。氣的他一把將手裡的鐵管甩出去老遠,懊惱的坐在巨型SOS圖案旁邊。
突然,他注意到了出現在天台門口的三個人,語氣不善的盯著最前方的余言:
“你們幾個上來幹什麽,來看我的笑話麽。”
“看笑話的話今天一早上已經看得夠多了,你的想法不錯,但是卻忽略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余言笑了笑,指著天空中那架逐漸消失在他們視線裡的直升機,
“如果那是一架軍用直升機的話,說不定在執行救援任務的時候會順帶著將你們帶上。可它恰恰是一架民用直升機,換句話說就是私人飛機,人家逃命還來不及呢,你以為,世界末日的時候還有人願意充當活雷鋒嗎?”
“可是直升機裡不是有人探出頭來看了一下嗎?好像還穿著迷彩服,他難道不是想救我們?”
陳菡在旁邊好奇的問道,白淨的小臉或多或少因為錯失了唯一的一次機會而透著幾分遺憾。
余言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得不承認,你們鋪在地板上的紅色圖案確實成功做到了吸引人的目的,哪怕那架直升機飛得再高一點,裡面的人肯定也能看見。但是刻意探出頭來的話,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我猜他們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那個人在觀察你們手裡是否存在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武器。”
“武器?對空導彈嗎?在一個校區的學生身上?”張乾伸出手壓著頭頂的酒紅色頭髮,爆發出一陣冷笑。
“不…..不需要導彈。”這一次,輪到一直不怎麽擅長交流的楊樊開口了,戴眼鏡的男孩有些拘謹的解釋道:
“這個距離的話,步槍、大口徑手槍都可以做到,對準上面的螺旋槳開槍,槍法夠準的話,一發…..只要一發子彈就能讓那架aw119喪失行動能力的。”
“aw119?那是什麽,飛機的型號?你居然認得出來?”陳菡聽了楊樊的描述驚得合不攏嘴。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隻經過一個照面就能準確說出飛機型號的人才,一時間有些訝異的多看了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幾眼。
楊樊露出一個憨厚的表情,摸了摸後腦杓,告訴陳菡他是個軍武愛好者兼宅男,知道這些沒什麽好奇怪的。
“恩,所以我說,若是足夠幸運能遇到軍用直升機的話,或許就能提前從T大校區離開了。張乾,你們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了?期間一共看到過幾架直升機?它們的外形都是什麽樣子的?”
面對余言一連串劈頭蓋臉的疑問,
那原本就因為沒有搭乘上飛機而有些不爽的張乾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盯著眼前這個點燃他心中怒火的男人,語氣也變得厲聲厲色起來: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這些吧,畢竟我們現在僅僅只是被困在同一個地方而已,我跟你連朋友的算不上。雙方無外乎為同一個目標奮鬥罷了。”
“你有你的思考方式,我也有我的處事風格。你可以拿飛行員的警惕性說事,我又為什麽不能認為正是由於你們三個人的出現才使一架空間有限的直升機被迫放棄了營救計劃呢?”
張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站在余言身後的馬軍本能的想要出言反駁這個自我意識極強的男人,卻被前者沉默著伸出一隻手給製止了,任由那一頭酒紅色短發的年輕人繼續下去。
“所以啊,不要裝出一副一切都盡在掌握中的自信表情,那樣會讓你得不償失的。菡菡,我們走。”
說完,便彎腰撿起地上的半截鐵管,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陳菡離開了天台。
余言默默的看著這個從骨子裡透著一絲傲慢與霸道的男人,直到那一頭酒紅色頭髮徹底消失在樓梯口的地平線上,這才一邊思考著來到天台東側的圍欄處。
張乾說的沒錯,他確實無法證明那架直升機離開的真實目的,所有的猜測都是建立在適當的情境下推理產生的,既然是推測就有可能發生意外。所以,在對方惱羞成怒滔滔不絕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才選擇了沉默。
但是從他們果斷放棄SOS圖案離開天台,至少能夠說明一點──來自空中的救援隊伍沒有想象中那麽多,不然兩人也不會在那架直升機剛剛降臨的時候就一臉興奮的大呼小叫,又在直升機離開後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
而更深層次的含義就是,喪屍爆發的危機已經讓政府陷入了意料之外的被動,以至於整整一個上午,沒有派出一架軍用飛機經過T大校區領空執行救援指揮行動。
他還記得在喪屍爆發的當天下午,他趕往蕭雅公寓的時候都還看見過一架軍用武裝直升機,現在卻什麽都沒有了!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同時也是讓人最絕望的。
如果有一天,當一個國家的人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仰仗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逐漸失去它的效力的時候, 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就離真正意義上的毀滅不遠了!
余言站在生了鏽的圍欄旁,眺望通往東大門方向矗立著的一號教務樓,那是一座六層樓建築,前前後後經過校方兩次翻修後,看上去即使在末日那種慘淡的氣氛中仍然煥然一新,油漆是油亮的奶色,其中幾扇透明的玻璃窗沾染著血液的汙漬,看上去凶多吉少。
馬軍楊樊就站在他身邊,三人一齊俯身看向兩棟教務樓下方的綠化空地,上面已經被大大小小散漫分布的喪屍群佔領,自從濃霧散去,這是他們第一次看清教務樓外喪屍的具體分布。
望著不計其數黑壓壓人頭宛如一條奔騰的黑水,將下方的玻璃門外可憐的校園路圍的水泄不通的喪屍群,三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就在這時,一道清細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的天台傳來,余言回頭一看,來人是新人實習教師李冰瑤,那個曾經與他對視過的冰山美人,不禁感到有些詫異。
她仍然是那一副看不出悲喜的撲克臉,一雙剪水眸子淡淡掃了余言一眼,說了一句:
“你叫余言吧,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一個人來二樓醫務室。”
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天台上變得飄渺而恍惚,隱隱間就像是從很悠遠的地方傳來,等到余言從那久久繚繞的余韻中回過神來,美人的身影卻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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