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月牙衝天，和血紅的鐮刃相撞。

　　閃沒。

　　“怎麽……可能！”

　　“我……怎麽可能……會輸！”

　　視線錯開，福爾曼從未見過如此光景。

　　是世界被一分為二?亦或是他自己?這種事不用說也知道。

　　在林凡斬出那一道黑光之時，福爾曼就有了一種不躲開便會死的預感，不過林凡的揮刀並沒有給他留有閃躲的時機。那道血鐮斬擊連阻擋一下黑色刀氣都沒能做到，便被直接湮滅了。那一道黑色刀氣，不僅一刀將福爾曼分成兩截，還將這薩滿教的聖地壁障給開了個口子。

　　福爾曼的屍體掉落在地，空中卻漂浮著一塊如同紅色寶石狀的東西。

　　“哦?這就是那該隱之血了麽?”林凡伸手一引，就要將該隱之血拿到手裡。

　　“怎麽可能給你！”出乎林凡預料，處於困天地刀勢之中的南阿莫竟然破開了牢籠，手化藤蔓作嘴，一口便將要落在林凡手中的該隱之血給吞了進去。

　　“嘁，大意了麽。”按照林凡所想，南阿莫是絕無可能破開自己的禁錮的，然而事實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怪物小子，不要再來阻攔我了！”南阿莫沒有對林凡展開反擊，而是朝遠處遁走。

　　像南阿莫這種人物，林凡怎麽可能輕易將其放走?憑著南阿莫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恐怕就算是項問天全盛在此，也未必能將其拿下，最多也就做到一個不相上下而已。然而，現在外界並沒有項問天鎮場，林凡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關注外界的情況，放南阿莫這種人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南阿莫的胸口插著一根樹枝，這幅肉體是薩諾伊的，只有在身體受到重創的情況下，薩諾伊才不會出來跟她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在殺氣煞氣罩裡的時候，她用了薩滿秘法，強行燃燒生命來獲得超脫世俗的力量，僅僅是破開殺氣煞氣罩的那一擊，便耗去了她上百年壽命。

　　剛剛複生回來，便又失去如此多的壽命，這讓南阿莫很受傷。然而仿佛是上天眷顧了她一樣，剛一脫困，就看到了擁有強大生機的該隱之血，從林凡手中虎口奪食，那是沒辦法的，不然憑著她現在的身體，就算去到了外界，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停下吧。”林凡擋在了南阿莫身前。

　　“你為什麽一定要阻攔我！”南阿莫想不明白，為什麽林凡一定要阻攔她。

　　“不是我要阻攔你，是你自己攔下了自己。”林凡目光灼灼的看著南阿莫。

　　對上這眼神，南阿莫只是躲閃，對林凡的這句話，南阿莫心中一痛。

　　“你是誰，為什麽你會……?”南阿莫很奇怪，為什麽林凡回知道當年的往事。

　　“我是誰，南阿莫，你忘記了麽，當年給予你選擇的那個人。”林凡笑了。

　　兩百多年前，林凡曾跟格土肯一陣大戰，那一戰，林凡並沒有敗，但也贏得不輕松。那一戰之後又三十多年，林凡當時已是宗師巔峰，就差一步便可突破入大宗師，他又來到了長白山，並且潛入了薩滿教的聖地之中。

　　那時的格土肯已經死了，薩滿教的新晉大巫師正是南阿莫。南阿莫正值青春，心思也甚是單純可愛，對外界有著無限的向往。

　　林凡在薩滿教聖地之中如若無人之境，已是華夏第一宗師的林凡可以說只要願意，薩滿教覆滅只在他的隻手之間。然而，他卻是很平靜的隱匿在薩滿教的聖地之中。

　　他知道了南阿莫心中的向往，也許是當時的南阿莫和昔年的林語冰很像，林凡動了幫助南阿莫的念頭。

　　在一個晚上，林凡找到了南阿莫，問他是否願意放棄一生力量去到外面。當時的南阿莫雖然對外界有著無限的向往，但還未像後來那般達到癡迷的程度，所以她放棄了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

　　林凡雖然想要幫助南阿莫，但是如果南阿莫本人自己選擇了放棄，林凡自然是不會強求她的，她只是像林語冰，並不是林語冰，這一點，林凡十分清楚。

　　在那之後的很多年裡，南阿莫癡迷的想要去到外界，但卻再無人像林凡一樣給她選擇的機會了。

　　這件事一直是南阿莫心中的一個痛，要是當年她再果斷一點，再聰明一點，也許就不會一直困在這個小天空下這麽多年。

　　“你是當年的那個人?！”南阿莫吃驚道。

　　“看來你還記得。”林凡點了點頭。

　　“既然是當年那個人，為什麽現在卻又要來阻止我！你不是想幫我的麽?！”南阿莫歇斯底裡的叫著。

　　“幫你?當時確實是的，但現在的你，是你麽?”林凡的眼神冰冷。

　　南阿莫感覺如墜冰窟，她隨著林凡的眼睛望去，染血的衣服，植物化的身體，還有因為吞噬了該隱之血而變得血紅妖異的手，儼然一副怪物的樣子。

　　“這……是我?這……是我！”南阿莫癲狂了。

　　她想要感受那個美好的世界，為此她在所不惜的犧牲了所有人，尊敬她的人，愛戴她的人，陪伴她的人，那些人全部被她犧牲了。曾一度堅持並且為之崇敬的自然也被她踩在腳下，高潔如花的南阿莫，變成了如今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是為了要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這就是我……這就是我啊！”南阿莫抓著自己的頭，她迷失了太久太久，林凡簡單的話語喚醒了她心中最真實的自己。

　　“救救我……”

　　“殺了我……”

　　“救救我啊……”

　　“殺了我！！”

　　插在南阿莫胸口的樹枝被頂了出來，胸口恢復如初。薩諾伊再度出現，跟南阿莫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她現在只剩一股執念，要將南阿莫殺死，無論是如何手段，她都想要殺死南阿莫。

　　“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林凡歎了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刀。

　　那一刀不帶有任何感情，憤怒，仇恨，都沒有，僅僅是為了解脫兩人的一刀。

　　漆黑的世界沒有一點光明，既冰冷又沒有一點希望，南阿莫蜷縮著身子，仿若死掉了一樣待在角落。

　　忽然，一道溫暖的光照亮了這個世界。

　　“我這是……在哪兒?”南阿莫看到了懷抱自己的人。

　　“外面，長白山外面。”林凡淡淡的笑著。

　　“外面麽?外面的天空……真美呢。”南阿莫從未笑得如此開心，她的生命終結了，也圓滿了。

　　在此地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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