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不早了,老掌櫃幫忙買的布帛也拉了一牛車送來了。哈希米和程處默戀戀不舍得送李哲他們出了城門口,李哲對著程處默和哈希米說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別,處默和哈希米大叔,後會有期,記得有時間到我家來做客。可是說好啊,我家很窮的,記得帶禮物啊,哈哈哈。” 說完,李哲跳上牛車,趕車的王伯大聲吆喝一聲:“駕,”凌空甩了一個鞭花。牛車在眾人哈哈大笑中啟程了,咯吱咯吱聲匯成了一組歡樂曲。眾人都異常興奮,大家夥都已經知道李哲有了很多錢,但是眾人卻都是替他高興而不是妒忌,淳樸的人啊。大牛他們也在算著自己賣了多少錢,還差多少錢就可以向村裡心儀的女孩提親了。大牛十五歲了,因為家裡窮,還沒人給他提親。不過,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就是村子裡的杏花,是李哲的本家。如果成了,那李哲還得叫大牛姐夫呢。
時間在眾人嘰嘰喳喳聲中一點點消失,太陽早已經只剩下了半張臉,天邊的一抹紅霞如一匹錦緞掛在天空,只剩下歸巢的鳥兒還在奮力朝森林飛去。小丫頭早已經在李哲的懷裡睡著了,吃好喝好的她睡得極是香甜,睡夢中不時地露出笑臉,想來是夢到了開心的事。李哲拆開一匹布帛包在小丫頭的身上,橫抱著她,在後世他經常這樣子哄妹妹睡覺。王伯靜靜地看著李哲熟練的拍著小丫頭的背,怎麽那麽熟練呢,如果幾年後還這樣子該多好啊。想遠了,想遠了,王伯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好孩子啊,長大後也不知道誰家的小娘有這福氣。
天越來越黑,山裡本來天就黑得快,太陽公公早早的藏在山那邊去了,離小村莊也越來越近。眾人打起了火把,好讓牛車走得快些,歸心似箭啊。快到村口的時候,李哲看見有人,看不清楚是誰,還隱隱約約有小孩子的哭聲。心急的大牛王海他們早已跳下牛車向村子跑去,李哲本來也想跟著,可是二十多歲成年人的心理讓他不好意思跟著大牛他們飛奔。這又讓王伯他們誤會看到了李哲穩重的一面,不急不躁,穩如泰山。
終於來到了村口,原來是小丫在嫂子懷裡哭泣,哭的一抽一抽的,好像哭了好長時間,嘴裡還在咧咧著:“二叔呢,我要二叔,嗚嗚嗚,二叔不要我了,二叔不見了,不見了,嗚嗚嗚。”
小丫哭得很傷心,像是女兒在等久不歸家的父親,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李哲心疼壞了,連忙喚醒小囡,然後把小丫頭抱下牛車,慌裡慌張的向嫂子跑過去。他也顧不得穩重了,自己可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從嫂子手裡接過小丫,小丫頭看見李哲,哭的更傷心了,哭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李哲什麽也顧不得了,先把小祖宗哄好。
“小丫乖,小丫乖,咱不哭,二叔這不是回來了嗎。乖,咱不哭,二叔去城裡給你買好吃的去了,小囡,小囡。”
這時候,小囡也跑了過來,嘴裡還嚷嚷著道:“在呢,在呢,小丫,快看,姑姑有好吃的,來,嘗嘗,可好吃了。”
小孩子的臉就像六月的天氣,剛才還哭的一抽一抽的小丫,看見了二叔,再看見有好吃的,也不哭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已經拿著小姑姑遞來的糕點大口吃了起來,就是身子還一抽一抽的。眾人嘻嘻哈哈的各回各家,李哲向牽著小囡的伯母躬身一禮,道:“勞伯母擔心了,請伯母責罰。”
“我倒沒甚,就是你嫂子擔心的厲害,有話明天再說,快回家休息吧,別讓你搜子擔心了。
” “好的,伯母,那我就回家了。對了伯母,牛車上的布帛先放到你們家吧,明早給大夥分了,讓大家夥做身衣服。感謝他們對我家的幫助,要不是你們,我都不敢想象這三年嫂子帶著兩個孩子怎麽過日子。”
王海在一邊聽的直豎大拇指,王伯也連連點頭很欣慰的樣子。
“好孩子,伯母沒看錯你,人都得有顆感恩的心,富貴不忘鄉鄰,好,放心吧,回家好好休息,有事情明天再說。”
說完,便拉著戀戀不舍的小囡向自家走去。目送王伯一家子走遠,李哲把小丫架在脖子上,抓著兩隻手,朝家裡跑去。
“坐飛機嘮,坐飛機啦,哈哈哈。”
嫂子在後面連連追趕說道:“慢點,慢點,小心摔著。”
一路上淨是小丫頭咯咯地笑聲。
嘻嘻哈哈的回到院子裡,虎子已經聽到了小丫的笑聲,早早的站在院子裡等候。二叔肯定回來了,因為小丫是哭著出去笑著回來的,小孩子有自己特殊的思維能力。
“二叔,”
叫了一聲二叔,虎子已經撲了上來,抱住了李哲的大腿。這時候任何話語都不能表達李哲此時的心情,這就是我的家,我的親人,這時候李哲已經是真的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了,本來就是。
這時候,嫂子也回來了,手裡還抱著一匹布。在路上,李哲早已經發現,嫂子走到半路又折回去了。嫂子看著李哲疑惑的眼神,羞澀的說道:“二郎,我想給你做身新衣,你穿的這身太小,不合身。再說,小丫和虎子衣服也太舊了,就是不知道一晚上能趕得出來不。”
說完,嫂子歎了口氣,這個堅強的女人一直認為是自己沒本事,才導致了家裡的貧窮。關中女人的性格倔強,彪悍,也最能吃苦,這是歷史公認的。同樣,嫂子也繼承了這些優點。李哲心裡很感激這個關中女人對自己的關愛,他不希望這個女人再受苦受累,如是對嫂子說道:“不用那麽急的,明天再做就好。嫂嫂,你看,咱有錢了,我們以後不會再受苦了,生活會越過越好的。”
說完,李哲拿起背包,取出裡麵包銀子的包袱打開,然後,嘩啦一聲倒在桌子上。哪知道銀子太重,把桌子差點壓歪了,李哲忘了桌子是三條腿的。雖然桌子沒歪,但是卻把桌子上的油燈弄歪了,屋裡漆黑一片。靜,靜的可怕,隻是聽到嫂子粗重得呼吸聲。她被剛才那白花花的一堆銀子嚇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在那一刹那間是那麽的刺眼,長這麽大,她還沒摸過超過二兩重的銀子呢。一下子多了一大堆銀子,白花花的,就像是一個乞丐,突然撿到一百萬一樣,傻了,害怕了,好多的銀子啊!
李哲趕緊拿出火機打著火,拾起地上的燈碗放在桌子上先點著,碗裡已經沒燈油了。屋子裡有了亮光,李哲看見嫂嫂還在那愣著呢,直直的盯著桌子上的銀子。李哲輕輕地叫了一聲道:“嫂嫂,沒燈油了。”
“奧,知道了,我這就去拿。”聽到李哲叫她,女人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去拿燈油。
“二叔,媽媽怎摸了,這是什麽?”小丫頭小,不認識銀子。
“銀子,好多的銀子,嗷嗚,好多的銀子,不用挨餓了,哈哈哈,銀子。”小丫頭不認識銀子,可不代表虎子不認識,虎子語無倫次的叫著,跳著,銀子銀子。小家夥知道,有了銀子就再也不用挨餓了,也可以穿新衣服,再也不用穿漏屁股的褲子了,小夥伴也不會再嘲笑自己了,自己也可以和小樹小山他們一樣吃糖霜了。
添上燈油,嫂子哆哆嗦嗦的問道:“二郎,哪來的,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哪來這麽多銀子,咱家雖然窮,可也是良善人家,千萬別做違背了良心的事啊。”
“賣東西賣的,嫂子你放心吧,這是我把師傅給我的東西賣了。咱有錢了嫂子,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錢。怎麽花啊,嫂子咱先幹什麽呢,要不先蓋個大院子吧。”其實李哲在後世還真的不怎麽缺錢,雖然不多。但是他還是多多少少有點後世有錢人的思想,有了錢先買房蓋房。
聽到李哲的話,女人嗚咽著蹲下了身子,自己苦日子到頭了。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兩個孩子,這個堅強女人早就堅持不下去了。李哲靜靜地看著嫂子哭泣,讓這個女人發泄一下吧,她受的委屈太多了。李哲抱著小丫,小丫探著身子朝娘親叫著:“娘親,娘親,抱抱。”
小丫頭不懂的安慰娘親,就是要抱抱,女人起身接過小丫頭抱在懷裡,小丫頭也用小手擦著娘親臉上的眼淚。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李哲眼睛也濕潤了,哎,有家的感覺真好。
看見嫂子情緒穩定下來,李哲輕輕地對嫂子說道:“嫂嫂,苦日子過去了,咱有銀子了。現在我是家裡的男人,我會努力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我向您和小丫虎子保證,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銀子,讓家裡和鄉親們都過上好日子。嫂嫂我看咱先建房子吧,建個大院子,呵呵。院子裡栽上樹,種上花,美的很。讓虎子和小丫也有自己的房間,還有廚房衛生間啥地,行嗎嫂嫂?”
李哲掰著手指頭給嫂子說著自己的計劃,女人什麽也不做,就是靜靜的聽李哲說。聽見李哲說完,嫂子就一句話,道:“你哥哥不在家,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你說了算。”
虎子是不是男人,好像不是吧,他還是個孩子。此時他正把桌子上銀子分成三堆,嘴裡嚷嚷道:“我一份,二叔一份,娘親一份,小丫頭小,不給,嘻嘻嘻。”
人家小丫頭才不要呢,還沒有大白兔奶糖好吃呢。小丫頭已經哈氣連天了,白天找二叔,哭啼啼的,早就累了,隻不過看見二叔在,強睜著眼睛而已。李哲接過小丫頭,兩隻手橫抱在懷裡,輕輕的晃著,很快, 小丫頭就發出了微微地鼾聲。
李哲向正在玩銀子的虎子“噓”的一聲,示意小丫頭睡著了,小點聲。然後對嫂子說道:“嫂子,虎子,抓緊休息吧。嫂子,不行今晚別做衣服了,明天再做吧,布有的是。再說,晚上視線不好,毀眼睛。虎子,別玩了,抓緊睡覺,明天早點起來,我教你練武,想練嗎?”
男孩子哪有不喜歡舞刀弄槍的,虎子嗷嗚一聲就跑向床邊,手裡還抓著好幾快銀子。李哲也向嫂子道聲晚安,抱著小丫頭鑽進了帳篷。
一夜無話,早上李哲還在迷糊,其實他已經醒了。隻是他現在的思維還很亂,這一個多月他過的無比苦逼,現在能好好的睡一覺,他心裡覺得很不現實。但是“二叔,二叔”的呼喚聲,讓他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耳中還夾雜著嫂子輕聲呵斥虎子的聲音,這是在家裡,唐朝的家,李哲回過神來了。起床,李哲麻利的拉開帳篷,和嫂子打個招呼,就去洗漱。又重複著昨天的洗漱過程,李哲回來放好牙刷杯子,虎子也呲著亮晶晶的小虎牙進來,嫂子輕輕的拍了一下虎子的後腦杓,寵溺的說道:“就會搞怪。”
然後,嫂子轉身從床上拿起一身新衣,遞到李哲的手裡,說道:“試試吧,看合身不,不行,我再改改。”
看著嫂子熬紅的雙眼,李哲深深地歎了口氣,好人啊!然後就只剩下滿滿的感動。一定要報答他們,一定要做到,李哲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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