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婦衛葉氏,拜見太后。”衛夫人上殿,一句自稱,便將她要說的一切證明。
“阿軫,你!”太后失魂落魄,陡然垂下了雙肩:“你說吧。”
衛夫人看向陸昭錦懷裡的牌位,深吸一口氣:“罪婦對不起祁陽公主,早在十三年前,罪婦就見過這枚盤扣,也知道山陽公主蒙冤委身陸家,可罪婦怕被太后問罪,一直不敢開口說出實情。”
委身陸家?
眾臣紛紛看向陸昭錦,原來她說的家母,都是真的。
陸昭錦不語,算是默認了。
因為就算沉雲少主說的是真的,她的母親不是山陽公主,能學會盤扣也必定同公主交情不淺。而此事本就糾纏不清,若再牽扯出沉雲莊來,只會更難說明白,待到她查清真相再同太后說清也不遲。
權宜之計,想必母親在天之靈定能諒解。
陸昭錦看向面如死灰的長公主,靜靜地聽葉軫陳述當年之事。
“罪婦當年同陸知年兩情相悅,得知陸家有一味秘藥可令人假死,便與山陰公主提及。成親前,公主突然激我偷藥,卻在還藥時不小心將藥掉入池中,罪婦不疑有他,直到後來看到了蝴蝶盤扣,我才知道,當年是公主將藥留作自用了。”
“那也是山陰,那是山陰!”長公主抓住衛夫人的肩不住搖晃:“我是山陽!葉軫,你當然會幫著你的好朋友的,對嗎?對嗎?!”
衛夫人落淚,盯著長公主,撥開了她的手。
“公主,你認了吧。”
她聲裡透著悔恨:“山陽公主為了你在京中隱姓埋名這麽多年,難道連死後,你都不肯讓她回家嗎?”
“胡說!胡說!”長公主冷笑,她才不是呢,她不是!
“她不是。”替她說出這句話的,是陸昭錦:“山陽公主的臉被毀了,她的臥室,從沒有鏡子。”
“什麽?!”不單是衛夫人,就連太后和幾個宗親都大驚,而後轉怒。
山陰公主手段真是太狠辣了,竟然這麽對待自己的親姐姐!
“我沒有說錯吧,山陰公主。”陸昭錦冷笑:“這還是徐氏告訴我的,她親自告訴我的。”
徐氏自己抓毀了臉,只因她悔,她恨。
“我怎麽知道!”長公主幾乎發瘋:“我是山陽,我才是山陽!你們有什麽證據說她是!”她銳利的指尖抓向牌位:“就憑這兩個字和一個可笑的藥嗎!”
衛夫人一把推開她:“山陰!你不配碰她的靈位!”
“太后,當年公主和我在……”
“葉軫!”長公主尖叫著撲過去,不許衛夫人開口,太后身邊的幾個嬤嬤立刻上前抓住了她。
“山陰公主的背上,有一道劍傷。”衛夫人闔目落淚,依然將話說的清清楚楚:“那是當年我們去偷看哥哥練武時,不小心撞倒劍架而擦傷的。
太后神色冷峻,幾乎不用驗看,就已經知道真偽。
“我是山陽,我才是山陽!”長公主還在兀自哭喊,不知蒼老了多少倍:“我才是葉夫人……”
趙嬤嬤看見太后神色不佳,連忙擺手讓人將長公主拖下去驗看劍傷。
大殿上恢復寧靜,卻有些太過寧靜。
如今的宗正卿是先帝的弟弟成王,他雖然恨不得現在就賜這毒婦一杯毒酒,免得給皇家丟臉,卻也不能替太后做決斷。
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山陽公主已去,山陰即便有天大的罪過,依然是太后唯一的女兒。
尤其是陛下剛剛駕崩,恐怕太后不忍賜死這僅存的血脈。
想到這兒,成王不由沉重地歎了口氣,連他都為山陽這個侄女感到不平,何況山陽的女兒。
“陸氏,”宗正卿率先開口,聲音沉痛:“你母親葬在何處,先讓她回家吧。”
“不必。”陸昭錦拒絕道,將靈位送上前,“請將牌位送入宗廟,她就算是回家了。”
“這……”宗親面面相覷,以為陸昭錦還在為母親不平,不由勸道:“不要賭氣,該有的補償,皇家一樣都不會虧欠你們母女的,你若擔心會使你父母分開,也可以將大醫陸按駙馬製遷入皇陵。”
陸昭錦立刻拒絕:“我不是賭氣,而是我還不確定……”
“不確定什麽?”太子敞亮的嗓音響起,闊步走入大殿。
陸昭錦看著可以說是意氣風發地走近的太子,心中隱隱抗拒,倒退半步隨眾行禮:“太子殿下。”
“承賢?”太后心力交瘁地看了一眼太子,“你想怎麽處置?”
這江山是要交給他的,那就由他來斷吧。
“皇祖母,事情孫兒都聽說了。”太子走上側殿的三級玉階,俯視群臣,直接道:“孫兒認為,此刻應該先為山陽姑姑正名,至於山陰公主乃是皇家的恥辱,孫兒請皇祖母,賜酒。”
賜酒?
太子一向以仁善為名,什麽時候這麽狠辣了,竟然眼睛都不眨地,就要賜死自己的親姑姑?
還想要太后親自下手,這不是要逼死太后嗎!
“承賢……”太后也一時反應不及。
她會交給太子處置,未免不是潛意識裡認為太子仁善,或許能留下長公主一條命。
可太子居然說出賜酒,還是讓她親自賜,這還是她那個寬和仁善的孫子嗎?
連陸昭錦都是一怔。
她雖然憎恨長公主,但並不認為長公主會因此被賜死。
因為她知道,太后只有這一個女兒了,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死手。
她所求的,只是澄清一切。
沒想到,現在卻太子要求賜死長公主,夏承賢這是瘋了嗎?
“皇祖母,孫兒知道您於心不忍,但山陰作惡太多,於情於理,這一次,您都不能再護著她了。”太子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否則,您如何同您的外孫女交代?”
“外孫女……”太后看向陸昭錦,陡然一歎。
“是,而且,孫兒要封陸昭錦為郡主,”太子含笑凝望陸昭錦,聲明字析:“潛凰郡主。”
潛凰郡主, 潛凰。
潛藏的鳳凰,終究會飛上枝頭。
“郡主府孫兒已經擇選好,就在……”
“郡主府?”太后和陸昭錦同時驚叫,已經聽懂太子的意思。
夏承賢是在讓她離開葉家。
沒錯,他逼太后處死長公主,就相當於是陸昭錦逼死了葉幼清的母親,她怎麽可能再做葉幼清的妻子。
另開郡主府,也避免她被休歸家的窘迫。
何況是潛凰郡主。
一眾宗親將太子眼中的*看得清楚。
太子,是在布局,求娶陸昭錦。
(休夫計..4848533)--( 休夫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