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小師姐,這是?”陸昭寧啞然,沒丟嗎?
“青波玉號稱可保萬年不壞,這樣的寶貝,先祖們總不會在贈丹時統統贈送出去吧。”
前世陸家家破人亡,陸昭錦就一直懷疑有人在覬覦陸家的至寶,這萬毒丹必是其一,所以她早在得到地下密室裡那三支裝有萬毒丹的青波玉瓶後就開始準備,將自己陪嫁和陸家寶庫裡的玉瓶都搜集到空間中,以備不測。
“你還是太粗心,為防你再借著它肆意妄為釀成大禍,我當時交給你的玉瓶裡隻裝了一塊碎屑。”
陸昭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幸好小師姐了解他的脾性,不然這次可損失大了。
“東西過手,你卻沒有比出重量差異,自己去藥房抓半個月的藥,好好練習。”
“是,小師姐。”吐了吐舌頭,陸昭寧難得地老實受罰。
“這個玉瓶還交給你,不過不要打開,若被人偷搶,也不要著急反抗,明白嗎?”
陸昭錦將手裡的玉瓶遞給陸昭寧,又吩咐道:“好了,你去叫趙青回來,再替那婆婆換藥吧reads();。”
陸昭寧灰溜溜地退下,平叔才開口:“大小姐,您真不打算找了?那……”
陸平歎了口,他還不知道陸昭錦嘛,既然是留給陸昭寧保命的東西,說是碎屑又能小到哪兒去。
“不急,既然蛇已經出洞了,總好過我們先前自己胡思亂想的好。”
陸昭錦闔眸倚在椅背上,深思起來。
自從之前在承影觀意外得到白石子後,她就一直覺得事有蹊蹺。
仿佛是無形中被一隻猛獸盯住的感覺。
今日逍遙堂徑直索取萬毒丹,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
必是有人也知道萬毒丹並非單純的解毒神丹,所以心生覬覦,說不定前世的家破人亡,也與此脫不開乾系。
因此今日萬毒丹露面,她推測暗中的人必定要有動作,所以才讓陸平先回來一步。
果不其然,逍遙堂這邊如是,那暗中的人也沒安分。
看來兩方並不是同一股勢力。
陸昭錦銀牙咬碎,終於知道為什麽馬方的事會找上陸家。
這樣一隻懵懵懂懂的肥羊,不宰它宰誰。
恨隻恨,她前世滿心滿意都在葉幼清身上,一個小小的葉府便圈住了她的整片天空。
外界發生過什麽,不是真正的驚天動地或事關葉府,她很少去關心。
歷經一次生死,真的讓人身心都發生躍變式的成長。
“平叔,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你先打理好家裡的生意。”她揉了揉眉心,又問道:“對了,那傷了老婆婆的紈絝身份,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是何大人家的公子,何玉業。”
陸昭錦眼中精光一閃,“哪個何大人?”
陸平面露難色,“就是一年前獻馬方有功,被提拔成四品兵馬司主事的何大人,大小姐,這件事我們做得……”
青瓷的茶盞被如玉的手指捏得嘎吱響。
“何大人,何大人,還真是真是冤家路窄啊。”
“冤家路窄?大小姐,當時要不是這個何大人,咱們陸家的馬方還不能被朝堂賞識承認呢。”
“平叔,你再想想,這是好事嗎?”陸昭錦指肚摩挲著花紋,竭力不去想前世的何大人是怎樣一副嘴臉。
陸平驚叫一聲,“您是說,那何大人和蔡仲堂勾結,難道他就是……”
“不,他們也只是惡犬爪牙。”
少女放下茶杯,十指交疊,唇角微揚:“不過這次不要緊,我們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我倒要看看,他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
……
“小姐,您還是把……把綠綺姐叫回來吧,要不,要不奴婢去給三爺熬藥,奴婢也會的……”
用過晚膳,陸昭錦在內室卸妝,見花枝攥著裙角欲言又止,順口問了句怎麽回事,就見她突然跪倒如此哀求reads();。
“怎麽回事,慢慢說。”陸昭錦收回鏡中目光,落到她身上。
“奴婢,奴婢今天見綠綺姐伺候完三爺喝藥沒多久,就跑到夾道的樹後哭去了,必是,必是姐姐想您了。”
陸昭錦眼皮微微抖動,將目光轉向一旁。
“小姐,小姐,花枝求您了,您好歹召綠綺姐回來看上一眼,綠綺姐姐又沒有犯錯……奴婢,奴婢願意……”
“夠了。”綠喬見陸昭錦遲遲不應,立即喝道:“你懂什麽,綠綺是小姐的陪嫁大丫鬟,她去給三爺熬藥才能顯出咱們小姐對三爺的重視,你一個二等丫鬟,也配代表小姐?”
陸昭錦拾起剛拆下來的篦子順著披散在肩頭的長發一縷一縷地梳著。
眼皮子都沒有抬。
花枝越發惶恐。
一旁花巧趕忙跪倒求情,“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花枝也是擔心綠綺姐姐,並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你為什麽幫著綠綺?”陸昭錦將篦子按在桌上,睨了花枝一眼。
“奴婢……奴婢在家時弄丟了三顆銀裸子,是綠綺姐姐偷偷……偷偷替奴婢添上的。”花枝怯怯道。
她只是想報答綠綺這份恩。
反正自從花巧上了位,她就知道自己很難在小姐身邊熬出頭了。
綠喬出了勾引世子爺的事,想必也在小姐身邊伺候不了多久,到時候小姐肯定還是會召回綠綺。
還不如現在在小姐面前露個臉,還能償了綠綺的恩情,以後的日子說不定也能輕松些。
“原來是報私恩。”綠喬唇角微不可查地撇了撇,睨她一眼,道:“小姐身邊若都是你這樣挾報私恩的小組織,這日子還怎麽過,更何況,綠綺給的不也是小姐的賞,你怎麽……”
“夠了。”陸昭錦冷喝,綠喬嚇得一抖,將後話憋了回去。
“綠喬說得有道理,花枝,”陸昭錦起身背對眾人, 由花巧寬衣,邊道:“夜裡風大,院子裡的梧桐落花可惜了,你去替我收集起來。”
綠喬難掩眉間得意,唇角揚起一邊,冷笑道:“還不快去?”
夜色深沉,挑著油燈的少女啜泣著往籃子裡撿拾紫白桐花,整夜不敢休息。
虛掩的窗口偶爾傳來少女的啜泣聲,陸昭錦卻是充耳未聞。
或許連花枝自己也說不清楚,她這麽做是為了利還是為了義。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陸昭錦的目光隔著紗幔,仿佛穿透了內堂屏風,落在外間守夜的綠喬身上。
路都是人自己選的。
她既然自己種下了因,就該自己承受那顆果。
微不可查的歎息聲響罷,床榻上已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