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師姐救命!就是這個怪人偷走了玉瓶!”陸昭寧被“怪人”提溜在手裡卻還不老實地張牙舞爪,亂叫不已。
“先生可還記得我?”陸昭錦拎著裙角跨門入內,擺手止住陸平喊人的話頭,淡淡道:“還請先生先放下他,我們入內詳談。”
披頭散發的“怪人”動了動毛茸茸的頭,刷地松開了陸昭寧,站到了陸昭錦身前。
“小師姐!你幹什麽!”陸昭寧獲得自由卻沒有逃跑,而是堵在了怪人與陸昭錦之間,“小師姐你快跑reads();!”
“不妨事的,昭寧別怕。”陸昭錦心中感動,安撫地拍了拍他肩頭,“他是承影觀的道人,不會出事的。”
“道人?”陸昭寧和陸平這才注意到,這怪人雖然整個人都亂糟糟的,但穿得的確是件道袍。
陸昭錦見怪人不為所動,翻手從袖中取出一卷金針,掀開一角陽光下金芒一閃而過,“觀的後山有條清溪?”
“啊!”怪人突然彎腰,抱住頭大叫不止,花巧終於認出了他的面貌,“呀!是那個瘋乞丐!”
“小姐,她是來找您治病的嗎?”花巧看見寸步不離地跟著陸昭錦進屋的瘋乞,疑惑皺眉。
“而且那天,他也不是穿的道袍啊。”
陸昭錦將人安頓在凳子上,草草寫了張方子塞給陸昭寧:“快去,熬好了送來。”
“衣服當然是搶的。”陸昭錦用燈火炙燒金針,隨口應道,手指已經熟稔地找準穴位扎入金針。
“大小姐……”
陸平是頭次見陸昭錦施針,眼睛驀地瞪大。
大小姐究竟藏了多少鋒芒,這樣熟練的手法,絕不是十天半月能練成的。
“平叔,勞煩您去取一盆香灰來,再讓人開一壇陳年烈酒泡上菖蒲桃葉端來。”陸昭錦行針間隙,吩咐道。
這次行針耗時頗久,加上瘋乞偶發的抽搐,讓陸昭錦更加難盡全力。
萬幸瘋乞體質極為強悍,意志力也非比尋常,每次都靠著求生本能硬抗過來,給陸昭錦幫了大忙。
香灰盆就放在眼前,陸昭錦遣退了眾人,獨留自己撤針。
“老先生求生意志極強,但這次請不要壓製,我撤針的一霎毒瘤就會自行湧出體外,聽懂了請抖三次眼皮。”
瘋乞緊閉的雙眼劇烈地抖動三次,陸昭錦長籲一口,身形幾轉,四十九根長短不一的金針幾乎同時出現在她雙手指縫間,人也在同一時間閃到另側。
一種滑膩得惡心的聲音從瘋乞身體裡響起。
仿佛是一隻蛆蟲蜿蜒爬行在粘膩的液體中,令人聞之欲嘔。
陸昭錦退避到內堂,趕忙道:“老先生,請不要壓製,讓它們出來。”
“噗噗噗!”破空聲不斷,似乎有什麽東西落到香灰之中,也砸的銅盆叮咚響。
半刻鍾後,大堂突然響起“嗤啦嗤啦”地聲音。
陸昭錦從內堂走出,只見那瘋乞直挺著脊背,單手托著酒壇傾倒。
酒水如柱晶瑩剔透,在半空劃出一道亮麗弧線精準無誤地落在香灰中,盆裡頓時發出沸水蒸發般的刺耳聲。
香灰中蠕動著一隻隻如燒紅烙炭般的晶紅小蟲,在清涼酒水澆灌下灰飛煙滅。
一壇酒水澆盡,銅盆裡才聚起小半碗多的一窪酒水。
“烈焰蠱。”蒼老的嗓音從瘋乞丐蓬亂的頭髮下響起,嗖地一聲,掌中酒壇已經砸在門框之上,摔得稀碎。
“大小姐!”守在門外的陸平幾人迅速衝了進來reads();。
花巧哭喊著撲過來:“小姐您沒事吧!”
“你幹什麽!”陸昭寧有些色厲內荏,但還是撐在陸昭錦身前,“我,我們可是剛救了你!”
瘋乞丐全未將眾人舉動放在眼裡,大手將桌上藥碗抓起,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便坐在桌旁,一言不發。
“沒事的,老先生初次排毒,鬱氣集聚而發,這是常態。”
陸昭錦撥開眾人,輕聲吩咐:“平叔,你帶著昭寧他們先出去,再命人收拾一間上房出來。”
送走幾人,陸昭錦才將木門闔上,就聽身後響起低沉聲音:“你這女娃,還怕老夫恩將仇報不成?”
“老先生言行不羈,”陸昭錦瞥了那碎成陶土渣的酒壇,含笑道:“昭錦是怕您急於復仇,耽擱了之後幾次的排毒,加重病情。”
“呵呵,真是個機靈的丫頭。”瘋乞丐笑聲太過乾啞,並不悅耳,拳頭卻逐漸攥得緊。
陸昭錦沒有厭煩,也不曾害怕。
話已至此,如果這位脾氣暴躁的老先生不能壓製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復仇之心,她也沒有辦法。
“還請先生自行調理,昭錦七日後再來為您排毒。”
“大小姐,這絕對是一個高手啊!”見陸昭錦出門,陸平趕緊跑上來道:“您不是覺得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嗎?還有救許四的事……”
“平叔……若我陸家挾恩以報,那如今的人脈地位早就非同凡響了。”
陸昭錦無奈搖頭,“更何況,必得是人家真想報恩,才會為你拚盡全力,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陸平尷尬笑了聲。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被這一個月來重重疊疊的陰謀算計嚇怕了啊。
大小姐畢竟是個弱女子,怎麽能跟那些人鬥的起。
“您不必擔心,將這毒驅逐乾淨少說也要半年時間,只要他這段期間留在陸家,至少可保家宅安定。至於許四的事,想來只要我們開口相求,他也不會拒絕。”
陸昭錦回身睨了眼毫無動靜的門板,兩顆小虎牙笑得晶晶亮。
“這丫頭……”屋裡響起一聲輕歎。
這擺明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有求於人又不能以恩相挾違背家訓,她倒是做得鬼道,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她的目的。
總好過那些披著道德高尚的皮卻行著小人要挾之事的偽君子強。
門房裡沒有聲音,陸昭錦安心回到陸家,有這樣的人物坐鎮陸家,她總算對家人的安全放下心來。
“小姐您回來了。”綠喬咬著下唇來迎,臉色不是很好看。
“怎麽了?”陸昭錦挑眉笑問。
“沒什麽,您進屋去吧。”綠喬面色糾結,終於道:“二爺在房裡等您多時了。”
葉幼清?
他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