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金碧輝煌的大殿下,溫文爾雅的男子迎頭拜禮。
太后笑得如三月春風,“賢兒啊,今兒到哀家這兒來,又是為了媳婦?”
太子驀地臉色一紅,倒好似未長大的男孩提起了妻妾房事時的羞臊窘迫,而且,他這次的確為了一個女人。
“皇祖母就不要再拿孫兒玩笑了。”太子連連告饒,被太后扯著下了盤棋,才找到時機道:“聽說您請了葉侯府的人。”
“嗯,”太后黑子落地,提了白子三顆,笑道:“就知道你為這個來的。”
“皇祖母英明,孫兒一向欽佩reads();。”太子不急不躁,繼續落子,才道:“既然您請了老夫人,孫兒也不便久留。”
太后端詳著棋局,終於落子,這才抽空看向太子,“這就完了?”
“完了。”太子倒是言簡意賅。
“哀家可不止請了一個。”太后笑呵呵道:“還有一個陸氏,你可知道?”
“知道。”太子頷首,唇邊弧度讓人心醉神迷,“皇祖母一向睿斷,不會不懂孫兒的意思。”
太后哈哈笑著,“你啊!不想陸氏進宮就直說,還要先吹捧哀家一番。”
笑容可稱得上是靦腆,太子唇線柔和上揚,配合著微微點頭道:“孫兒只是擔心,在葉侯世子失蹤之時同時召二人入宮會落人口舌,葉侯一家忠軍愛民,若世子因此……”太子似乎在斟酌落子,眉眼也沒有抬,突然揚聲:“孫兒贏了半子。”
“嗯?”太后一臉驚訝地盯著棋盤,“你這孩子,什麽時候……”
太子含笑,已經起身告退,太后擺了擺手,“事情交給你了。”
“是。”太子應聲,倒退著轉身,卻又被太后叫住,“賢兒,你可知道,還有誰因此來過哀家這兒?”
撩起的袍角輕輕落下,太子回首,眉峰如遠山含煙,籠了層薄霧讓人摸不清喜怒,“五弟。”
“嗯,下去吧。”太后放心地點了點頭,允他退下。
她的賢兒雖然聰明絕頂,但總是落後小五半步,讓她歡喜也讓她憂。
太后悠長的目光看向大殿門口。
自己這身體,也不知道還能為兒孫賣命多少年,還是得早作準備。
太子闊步而出,胡護衛立刻迎了上去,“殿下,太后娘娘應了?”
“嗯。”太子疾步而行,神色匆匆往宮門走去。
胡護衛敏銳地發現,自家主子的心情並不算好,安靜地跟了上去。
噠噠噠地馬蹄聲響徹街道,疾馳而過的藏青長袍男子身下藏著一抹明黃,如風似電地衝向葉侯府邸。
寬闊開敞的高大府門外停著車馬三架,正是宮中接人時用的。
“太后娘娘口諭!”胡護衛禦馬高喝,府門處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真的有太后娘娘的口諭!”門房的小丫頭叫了聲,匆匆往裡面報信,胡護衛也被人迎如門中。
真的?
胡護衛皺眉看向身後便裝的自家主子,太子卻是神色悠然,跨步進門。
看來主子早就料到,已被人捷足先登。
既然如此,也只能兵來將擋了。
太子領先踏入大堂,葉老夫人正襟危坐,下首就是面色冷淡的陸昭錦,長公主抱病不出,並沒有在堂中入座。
而對側客座,為首的男子隨性倚入座椅,見他進門也是似笑非笑。
“二哥這副樣子,可真是難得。”五皇子陳家式的豔麗容顏此刻笑顏傾城,頷首致意後,調侃道:“皇祖母的口諭就急成這個樣子?這可不似您的作風。”
太子淡漠的眼神望了過去,一笑置之,轉而面向葉老夫人reads();。
葉老夫人也是人精,早看出兩兄弟的不對付,此時更不想攙和進去,已經起身上前,領太后口諭。
不外就是稱病不宜多見人,讓陸昭錦這次就不必去了。
綠綺兩人頓時松了口氣,只有陸昭錦依然緊張地繃起身體,猶如一隻受驚的貓,隨時有可能跳起來暴走。
這次就不必去了。
陸昭錦聽的清楚,太后還是要見她的。
而且,是非常想見她。
因為這次不同於之前壽宴上被葉夫人母女算計時的召見,這次不是為了讓她背鍋,而是,太后真的想見她。
想見見這個,先後讓她兩個孫兒入宮求情的人。
雖然五皇子和太子的理由都很冠冕堂皇。
葉侯獨子剛一失蹤就急招葉老夫人與世子妃入宮,只怕會落人口實。
說天家涼薄,說皇族脅迫。
而遠在北境的葉侯知道後又會如何去想。
葉幼清雖然失蹤的突然,皇家怕他逃向北境,有造反圖謀,但京城卻是一切正常,葉侯舊部也沒有異動,因此事情並沒有到危險關頭。
可一旦讓葉侯心寒,只怕皇家憂心的事,也就不遠了。
雖然葉侯還有一個庶出的傻兒留在家中,但傻兒畢竟是傻兒,又有誰會去在意。
所以,這個時候留下陸昭錦這個世子妃,是最穩妥的選擇。
太后經兩名孫兒提醒早已清楚個中利害,可心中還有疑慮。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保一個女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也是陸昭錦擔心的問題。
一旦太后誤會她與兩名皇子的關系,那麽她,甚至陸家,葉家,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這樣也好,昭錦,你就留在家中吧。”老夫人神態安詳,卻也能看出,是松了口氣。
“是。”陸昭錦沉聲應道,宮中人已經將葉老夫人迎上車駕。
老夫人上車時, 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陸昭錦知道,老夫人所思所想和太后一樣,大夏兩位最尊貴的皇子一前一後登門,都是為了讓她不入宮為質。
而且此刻,那兩尊大佛,可一個都沒有走的意思。
二人對面而坐,飲茶的飲茶,玩弄玉把件得玩弄玉把件,可是讓陸昭錦好一番為難。
盡管兩人中必有一個,是要傾覆陸家的幕後黑手。
可她還沒有做出判斷。
女孩子昂首走入正堂,落座主座,身後丫鬟立侍一側,若非年紀太幼,倒是很有幾分當家主母的風范。
既然兩個人送上門來,她倒是可以借機試探一番。
“二哥,口諭也傳完了,怎麽還不走?”率先開口的,卻是陰柔美豔的,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