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夜色深沉,比鄰葉府的鎮國公方家的大宅內也是燈火通明。
“七姐姐,這東西真的能行嗎?”少女聲音柔柔弱弱隱約帶著淡淡的絕望。
“這些年那騙子們不停地折騰曦兒,曦兒不想再失望一次。”白紗兜帽足有三層,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叫人心疼。
“九妹,你聽姐姐說。”方七小姐一把抓住桌上想收回的手,急急道:“這次不一樣的,這次不一樣。”
方七的眼裡蘊著淚水,咬唇道:“都是姐姐害得你,這些年姐姐每日都在自責,你再信我一次,再……”
“姐姐,”少女伸出水蔥似得食指比在她唇上,“姐姐不要這麽說,曦兒不怪你,也不怨母親,是曦兒福薄。”
“不,不!你也是鎮國公方家的嫡出小姐,你不該就這樣一輩子拘在閣樓裡。”方七尖叫。
她們姐妹談心,屋子從來不留婢子,所以也沒什麽忌憚:“這次的東西不一樣,它是……”
“當真?”兜帽底下的女孩子眼睛裡閃爍著光芒,手指摸向那足有兩指長坑窪的側臉,喃喃道:“那……也許真有希望能治好我的臉。”
“一定能的!”方七言之鑿鑿道:“那位說了,你加量用著,五日內就能見效。”
“真的?”方九激動的站了起來險些打翻茶盞。
方七將三盒胭脂盒子珍而重之地推了上去,“五日後就是四藝齋納新的頭次聚會,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可我……我沒有收到邀請啊。”方九垂下了頭,她面貌醜陋遮著三層紗幔都會被人看出臉上的疤痕,又如何敢拋頭露面,所以從未在貴女圈子裡遊戲過reads();。
盡管她也是這京城貴女中的佼佼者。
“九妹放心,我與那葉幼漣百般的不對付,她們都得請我過去,何況帶著我的嫡親妹妹了。”
方七攥著妹妹的小手,歎息一口:“你便好好養傷,到時候也爭一爭這口氣。”
“嗯!”少女顏色堅定,毅然掀開了自己的白紗兜帽。
……
葉夫人的拳頭攥得嘎吱響。
“藥方呢?藥方呢?!”彩雲趕忙遞了上來,“夫人,這是那方子,奴婢請人看過了,沒有問題的。”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那那個賤種怎麽就突然間能跑會跳,還差點傷了我的清兒!”
葉夫人怒拍桌子,震得茶盞顫了三顫。
那個賤種生來就是妨兄妹,克父母的命,癡傻這麽多年,剛醒了就要傷親兄長!
“這方子真的沒問題?”葉夫人目光冰冷,“你從蔣婆子哪兒抄的時候,她放在哪兒了?”
“妝匣裡,鑰匙在枕頭底下壓著,奴婢絕對沒有驚動任何人。”彩雲信誓旦旦道。
“那她為什麽不直接將方子壓在枕頭底下?”
葉夫人目光犀利,彩雲咂舌不知如何回答。
“那藥又是誰熬的?”
“是世子妃身邊的綠綺,特意指派過去的。”
“蠢貨!”葉夫人一掌扇在彩雲臉上:“那熬藥的時候多加少加了什麽,是你能知道還是看方子的庸醫知道?”
好好好,好個陸昭錦!
她是早料到自己會查她的方子,所以故意跟蔣婆子設計,用個稀松平常的方子來迷惑自己,趁機下猛藥治療葉幼澈啊!
葉夫人咬牙切齒。
她原本想讓陸昭錦不痛不癢地先治上半年,等證明她醫術不精之後,在突然冒出葉幼澈的死因。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認為是陸昭錦庸醫害死人命。
那時候,七出休妻都是輕的。
相信為弟報仇的幼清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可現在她居然當著葉幼清的面讓葉幼澈說話了,還能跑會跳地折騰起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葉幼清,她能治好葉幼澈的癡病嗎?
“可惡的賤婢!”葉夫人罵得難聽,冷眼看向嘴角溢血的彩雲。
“夫人……夫人,奴婢知錯,奴婢下次一定……”彩雲哭著求饒。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被錦雲壓了一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才發現什麽叫做伴君如伴虎。
還是隻心機深沉的母老虎。
“不過也好,”葉夫人突然發笑,仿佛在透過彩雲看著陸昭錦,“她自己的婢子熬藥卻不按開好的方子來,如果再出了什麽事,哼,任她牙尖嘴利,也是無可辯駁!”
“夫人英明。”彩雲如釋重負,諂媚讚道reads();。
“彩雲,你這次做得很好,方子都留好了,再去替我辦件事……”
夜幕濃重,彩雲哆嗦著從房裡出來的身影再度消失在夜色中,而桐音樓的院子裡,綠喬剛從夜幕中走出。
“小姐睡下了?”綠喬向房裡張望,油燈已熄。
“回來便睡下了,是花巧姐姐伺候就寢的,綠喬姐姐您可以回房休息了。”
小姐如今,都不需要她來侍奉就寢了。
綠喬睨了眼立在廊下的小丫頭,揚手就是一巴掌。
“姐姐息怒,姐姐息怒。”小丫頭嚇得不敢哭喊只是跪倒在地捂著臉小聲求饒。
綠喬冷哼一聲,甩袖就走。
對面同樣守夜的花枝咬著牙啐了聲,替她揉了揉臉頰:“別哭,別哭。”
“姐姐,我說錯什麽了……”小丫頭抽噎著,想問清楚自己挨打的原因。
“你沒錯,是有些人的心錯了。”花枝看向被綠喬嘎吱關上的房門,冷哼一聲:“她再這樣跋扈著,小姐也容不了她幾日。”
花巧隔著房門聽得真切,看向榻上安眠的陸昭錦,歎了口氣又縮回被窩裡。
小姐這樣重情重義,也不知是福是禍。
對她們奴婢來說,是福吧。
床上的陸昭錦當然不知道外面還鬧了這樣一場,更不知道綠喬已經墮落成那副樣子。
她的心神早已被那片世外桃源佔據。
背靠青山的小木屋衍生出了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石桌石凳古樸,還有一把紫藤搖椅坐落在油綠的藤蔓下。
院子前方是一個澄澈的小池塘,池子已經有些深度,不似從前那樣湛藍,反而漂浮著點點綠意。
陸昭錦沉心看去,那似乎是一顆顆綠色的小顆粒,漂浮在水中,很像是書中記載的水藻。
濃霧牆大范圍擴大,那片葉子的本體終於露了出來,卻是一株通體純白猶如倒垂的銅鈴般的花草。
它扎根在底下那綠色葉片之上,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陸昭錦一笑, 這花倒挺像葉幼清的。
霸道。
田間也擴大許多,自行劃分出一隴隴的土地。
她種下的那些草藥仿佛都收獲了兩季一樣,遍布田間,長勢繁茂。
陸昭錦趕忙動用心神力量將那大片大片成熟的長卿草碧花摘取下來,停在半空清洗篩選。
將處理好的碧花存到十幾個壇子裡後,陸昭錦才發覺,自己的心神力量有了長足的進步。
看來,這空間的大小也影響著她這股神秘力量的消耗。
只是造成空間擴大的那顆乳白石子,她還沒能摸清楚來歷。
不過她相信,這個人,就跟在她身邊。
各有各的圖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