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就是陸氏?”太后端正坐在大殿上,兩側分別坐著懷抱八皇子的衛夫人和方家姐妹。
陸昭錦走上大殿,看向那位一臉和藹的太后娘娘,彎身一禮。
皇帝果然不肯見她,將這件事交給了太后。
為了君主可笑的顏面。
陸昭錦心裡萬分不屑,一番生死,她才知什麽君威凜凜,什麽天命神授,統統都是屁話。
女孩子憤憤的表情被太后看在眼裡,她嘴角微抽,暗忱皇帝說的對。
如果現在是皇帝坐在這裡,只怕這位脾氣大,膽子更大的女孩子連這個微微彎身的禮都不會行,直接強起來。
能讓皇帝退避三舍,她可真是個奇女子,太后含笑招手:“你上來,給八皇子診治吧。”並沒有追究陸昭錦的失禮。
陸昭錦邁步上殿,把脈看診。
家有祖訓,就是危及她自身性命,也不可拿一個嬰兒做籌碼。
太后頷首,這個女孩雖然心機深沉,但她沒有談什麽條件就直接給八皇子把脈,可見本性不壞,而且醫術高明,這讓她對陸昭錦的看法有所改觀。
可女孩子檢查過後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讓太后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怎麽了?不能治了嗎?”
“不是。”陸昭錦頗為疑惑地翻開八皇子口舌,那嬰孩豔紅的小舌下藏著一小點粉末。
原來如此,她抬頭看向方七,對方遞給她一個和善的笑頷。
是她啊,她還真有本事,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丹藥喂給八皇子吃。
“可以治愈,不過,這涉及一段公案,我想還是讓陛下先審理清楚才是。”陸昭錦看向太后。
“你放心,葉家老夫人乃是當朝一品誥命,哀家必定徹查此事,還你一個清白。”太后應承。
“不,不是這件事。”陸昭錦眸子晶亮澄澈。
太后臉色一僵reads();。
陸昭錦這是連她的面子也不給了。
她既然沒提徹查北境奸細一事,而且皇帝也授意底下人將什麽處斬的事抹掉,就是意味著不會再提此事。
難道陸昭錦還要揪著不放,逼著皇帝給她道歉認錯,讓一國之君向她低頭不成?
陸昭錦可不管太后神色如何,她裝作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實則是源自空間中她昨夜配好的壓製八皇子病症的藥遞給了太后身邊的趙嬤嬤,“一旦皇子開始抽搐便將此藥粉塗在他的唇上,小心用量,可壓製皇子病症。”
“不能根治嗎?”一直看著的衛夫人將孩子交給趙嬤嬤抱下去照顧,依然憂心道。
她還是很擔心衛妃的孩子,雖然這次衛妃偷偷告訴她讓她以孩子做脅迫的主意,但歸根到底,八皇子還是衛妃願意舍命保護的親生孩子,衛妃絕不想看見他又什麽閃失。
“應該是可以的,不過病情瞬息變化,短時間內我卻無法判明病灶在哪兒。”陸昭錦應道。
太后眉峰一皺,短時間內,可以治愈。
這兩個詞就讓她聽得清清楚楚,八皇子離不開陸昭錦,所以,這個案子,該怎麽判?
“太后娘娘,您不必擔心,葉侯一案我自有證明清白的方法。”少女昂首,滿是自信。
似乎就沒有她不敢做,做不到的事。
“我說的公案,也不是北境奸細之事。”陸昭錦看向太后,淡淡:“此事有太子殿下徹查,我相信殿下會還我清白。”
“那你到底在說哪個公案?”太后不解。
這幾日先是出了狀告五皇子的事,牽連北境奸細,後又生出葉侯生母暴斃,事關朝局動蕩。
哪一件都是驚天動地,讓皇帝頭疼的大事,可哪一件都跟這個年方十五的妙齡少女有關。
她可真有本事。
“在醫言醫,昭錦說的,自然是五皇子患病的公案。”
“什麽?”太后拍案而起。
五皇子天生弱胎,帶病降生,她可以接受。
但如果涉及旁人,那是斷斷不能輕饒!
敢動天家龍嗣。
太后隱約已經意識到了,陸昭錦下一秒要說什麽了。
是楚巫案。
這些年來,敢動龍嗣的,也就只有陳貴妃。
太后看著目光灼灼的女孩子,竟隱隱生出幾分期望。
陳貴妃把持后宮十數年,迫害妃嬪皇嗣絕不在少數,可連身為太后的她都沒有抓到過半分把柄。
這一次,就讓陸昭錦徹底斷了五皇子這個最大的靠山。
“你說,哀家為你做主。”太后正色肅容,端坐在大殿寶座之上。
“民女接診衛貴妃娘娘難產,以家傳秘法取子救人,卻被楚巫誣陷使用巫術奪陳貴妃天命以續衛妃,此為公案其一。”女孩子走到大殿正中,字正腔圓,“救治貴妃娘娘時,曾發現娘娘此次早產難產,俱為,藥物所致,”滿場嘩然,衛夫人騰就站了起來,陸昭錦微一偏頭頷首,轉而再看太后,朗聲:“此為其二reads();。”
“其三,”女孩子一提聲,太后臉色更加陰冷,竟然還有其三。
陳氏,她怎麽敢有其三!
“其三,八皇子胎裡弱疾,並不全是衛貴妃娘娘體虛多病所致,而是娘娘這二十年的飲食中,俱有不適受孕,迫害胎兒之物所致。”
“混帳!”太后怒喝,起身太急,掃翻了禦座一側的茶案,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一殿伺候的奴才們統統跪倒,瑟瑟發抖。
鳳威凜凜。
“陸氏,你此言當真?”太后喝問。
“陸氏所言千真萬確,楚巫妖言惑眾,欺君罔上,陳貴妃陷害皇嗣禦嬪,罪責滔天。”陸昭錦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民女請旨,召陳貴妃,楚巫,當庭對峙。”
陸昭錦一撩袍角,跪得筆挺。
……
“姑姑,您急個什麽勁兒。”五皇子笑吟吟地看向葉夫人。
他從太后殿裡出來,就到乾寧殿的偏殿去尋葉夫人,陳錦嬛的婚事雖然現在還是個迷,但陛下的意思陳家可是跟他交代的一清二楚,所以,他要借此機會,拿到葉夫人的承諾。
“待會皇祖母召見,您有把握,”五皇子陰柔一笑,“對付得了那副鐵齒銅牙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葉夫人面色並不輕松,卻還死撐著道:“陸昭錦毒殺我母親,證據確鑿!”
“可我看那位,可是胸有成竹呢。”五皇子的笑讓人在暑日裡都能如墮冰窖。
葉夫人不自覺地踱步。
前有繡屏一事,烈焰蠱連環著蔣氏請老夫人回府的圈套將她打入谷底,後有昳容閣,狀告五皇子的京師大案,連太子妃大選都把控在陸昭錦的手裡,這複雜的局勢更是讓她看都看不太懂。
她實在是怕了陸昭錦那張嘴,和那份鬼神莫測的心機。
“那你又什麽主意?”
“侄兒當然有主意獻予姑母。”五皇子含笑,附耳密語,剛說罷, 青衣匆匆闖了進來。
葉夫人趕忙站起來收拾形容。
“殿下!太后娘娘傳召,”青衣看了眼已經準備覲見的葉夫人,聲音乾澀:“貴妃娘娘。”
“什麽?”五皇子大驚失色,騰地站了起來。
“說是要審理一段公案。”青衣趕忙稟道,心中的疑惑更是在震驚中隨口說出:“和您料想的不一樣啊!”
五皇子狠狠瞪他一眼,青衣自覺失言趕忙跪倒。
“呵……安兒,你還是,先料理好自己的事兒吧。”葉夫人不由幸災樂禍。
幸好她剛才只是聽了主意,還沒有答應什麽。
五皇子面色冷峻,回頭望了一眼,冷哼:“姑姑莫要自得,我鬥不過她,您也一樣。”
男人一甩袖,匆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