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笑吟吟看著陸昭錦與葉幼清鬥嘴的眾人都是渾身一顫,說話間,一位貴氣逼人的婦人從院門走入。 她沒有珠翠滿頭,可發髻上哪個簡單的簪花都價值連城,她衣著並不繁複,可那精致細膩的紋路一眼就知其價非薄,而且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更非是尋常人家能養成的。
皇族,皇家,大夏最尊貴的嫡長公主。
“參見長公主……”
“參見夫人……”一眾婢仆都拜倒行禮,除陸平外,都是以夫人稱呼山陽長公主。
“母親。”葉幼清一把丟開愣愣看著周遭眾人緊張叩首的陸昭寧,一步上前攔住葉夫人走向陸昭錦的路,“您怎麽來了。”
“我若不來,只怕還見不到我這兒媳呢。”葉夫人笑盈著面,抬頭看向葉幼清:“怎麽,不請母親入堂就坐?”
“是,母親請上座。”葉幼清後撤一步,讓開了大道,葉夫人目不斜視地穿過眾人後退讓行的路,直入正堂。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還不敢起身,長公主之威,她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連剛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爺都一瞬從雲端落地,老老實實地當乖兒子,她們哪兒敢放肆。
看這架勢,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這是包括陸平在內所有陸家仆役的心聲。
長嫂打了小姑,再怎麽說都說不過去。
就算有夫婿撐腰,嗯,看二爺剛才的樣子,應該會給小姐撐腰吧,可那也比不上婆婆的威勢啊!
還是一位有權有勢的長公主婆婆。
場中唯有陸昭錦不是那麽緊張,她一覺醒來雖然睡得時間不長,但空間泉水對精神力的滋潤效果非比尋常,她早已恢復體力,否則剛才也不能跟葉幼清鬥得那麽起勁兒。
將陸昭寧推給綠綺,陸昭錦幾步走進堂內,盈盈一禮,字正腔圓:“民女陸昭錦,見過長公主。”
葉幼清冷冷瞪她一眼,陸平則不安地看向葉夫人,拉住陸昭錦的袖袍無聲勸解。
這不是火上澆油,逼著葉幼清將事實坐定嗎?
“哦?”葉夫人神色幽幽,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將堂門關上。”
婢仆退下,屋裡倒留了陸平代表陸家,葉夫人坐定主坐,底下站著一臉怒容的葉幼清和神色平淡的陸昭錦。
“之所以現在才到,是因為我剛查問清楚事情的原委。”葉夫人站起了走到陸昭錦面前,突然微微屈膝要施一禮,駭得葉幼清趕忙托住了她,“母親!您這是做什麽!”
陸平也是大驚失色,這可是尊貴無比的長公主,又是婆婆,陸昭錦哪裡能受她的禮!
陸昭錦皺著眉頭後退半步,又被陸平拉到一旁,心裡恨道,真是小覷了這葉夫人!
不愧是宮裡出來的長公主,這能屈能伸,以退為進的手腕氣度,可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妙得多!
“不,是我教女無方,讓幼漣如此任性嬌縱,養成這種唯我獨尊的郡主脾氣,這是我欠陸家的,”
葉夫人神色肅穆,堅持要一禮告罪。
葉幼清哪裡受得了賢德母親的這樣委屈自己,不由怒目瞪向陸昭錦,她怎麽還不說話!
難道真要受母親一拜才肯了事?
實在是太不識大體了!
“真要道歉也該是我來!我是兄長,是葉府現在的男人,我該擔這個責任!”葉幼清冷喝,看向陸昭錦的眼光早不似先前那樣柔和。
她真是太過嬌縱,得理不饒人。
難道大醫陸在世,
也會這樣縱容她嗎? 陸平趕緊拉了拉陸昭錦的袖子,見她神色平淡,眼波動都未動更沒有半句勸阻的話,趕忙道:“我們家大小姐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她只是今日受了驚才會這樣,您快……”
“平叔,我沒事。”女孩子銀鈴似得聲音響起,少女杏衫一轉,人便坐到了一側的檀木椅上,“賠罪嗎?來吧。”
就連一向蠻橫的葉幼清都沒想到,她竟然真敢這麽乾!
葉夫人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她當然只是做做樣子,這都已經夠委屈她了,難道還真給這賤婢行禮賠罪?
“陸昭錦,你真是!”葉幼清咬牙切齒,扶著母親的手都有些哆嗦。
即便大醫陸在世,也不會任由她這樣得理不饒人的!
“大小姐!您在說什麽啊!”
陸平也是神色大驚,這大小姐平時不是這樣的啊!
她雖嬌縱了些,卻知道顧及別人的感受,更在乎自己的家教涵養,尤其是對待長輩十分矜持,今天這是怎麽了!
“怎麽,原來是說著玩玩?”陸昭錦不介懷地笑笑,“反正你們葉家對我陸家的玩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陸平終於聽明白了點,看向端莊立在一旁的葉夫人,心底眉間怒火漸起。
原來是在做戲!
他真是老糊塗了,被葉夫人的紆尊降貴驚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差點中了她的計。
“胡說!”葉幼澈見母親上前一步,以為她這就要拜,趕忙道:“母親,您交給兒子吧!”
葉夫人抓住葉幼清的手還在推脫,可心裡卻篤定得很,她可不是傻子,沒有退路的事她怎麽會做。
陸昭錦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萬一真由著她演下去, 就像現在這樣,她還有個孝順兒子做擋箭牌。
葉幼清既好面子又要強倔強,今日陸昭錦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壓著他的頭讓他服軟,這樣之後他二人要是還能融洽相處,她就不配當葉幼清的生母了!
“嘩啦”一聲,袍腳被甩到一側,葉幼清死盯著陸昭錦高坐椅上的小身形,單膝緩緩彎曲。
“姑爺!”陸平驚懼,大喊道:“大小姐!不可啊!”
這天底下哪有夫婿給妻子下跪的道理!
陸昭錦還是那樣淡然地盯著葉幼清彎曲至著地的單膝,不大不小的聲音,卻仿佛是擊中心弦的鼓點,不知從哪裡湧來的快意讓她揚起了唇角。
葉幼清,前世她的膝頭可不知在你面前彎過多少次,你卻連正眼都不肯給她。
現在,輪到你了。
“世子爺這是幹什麽。”陸昭錦雙手搭在膝頭,沒事兒人似得扭身轉向一側,留給葉幼清一個明麗的側臉,顯然是不受他這個禮,“昭錦不明白。”
“你!”葉幼清原本被她的笑容迷惑,澆滅的那一縷怒火再度熊熊燃燒。
她竟然還不肯受這個禮!
小爺這膝蓋除了天地君親師,還沒給別人彎過呢!
難不成她是非要自己叩頭賠罪?還是一定要母親屈膝來行這個禮!
“陸昭錦!你不要得寸進尺!”葉幼清騰地站了起來,葉夫人唇角微不可查的笑更加的深。
不知深淺的女人,這次看她怎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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