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門前,陸昭錦隱在暗處,看著陣陣黑氣從牢裡冒出,心中莫名發怵。
如今她被動踏上修道之路,已非凡胎,那些黑氣裡傳來的恐怖呻吟讓她周身發麻。
可為了查清真相,她必須要進去,還要神不知鬼不覺。
女孩子披上一件黑色鬥篷,運轉金丹,身形如電,看守隻覺一陣涼風擦面,陸昭錦已經進入大牢深處。
那個看守撓了撓腦袋,納悶道:“我怎麽聽見,有個女人‘咦?’了聲?”
“兄弟,這大半夜的,你可別嚇我。”另一人倒吸了口涼氣,閉口念了句阿彌陀佛。
看守只是小插曲,陸昭錦衝進大牢深處便鑽入空間,細細觀察外界。
鄧緯現在被當做普通重犯關押在大牢深處,隻待葉幼清北境建功,皇帝就會將整個案子翻到桌面上,再名正言順地處置鄧家。
到時候,連鄧毅母子都逃不掉株連之罪。
陸昭錦早就知道,但她也沒有辦法,因為這罪是鄧夫人親自認下的。
她認出了自己已經發瘋的丈夫,他犯下這種潑天大罪,鄧夫人早已心死,只求有她的配合,能保住鄧毅一條性命。
不過今天,或許一切都迎來了轉機。
陸昭錦盯著眼前如一灘爛泥似得躺在稻草堆上的男子,周身發寒。
並不是因為他血跡斑斑的身體,而是因為他猙獰嘶吼的靈魂。
她頭一次看到這樣的人,又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鄧緯的靈魂被赤紅如岩漿般的鐵鏈銬在身體之中,如被囚禁在烈焰地獄一樣,不斷的慘叫哀鳴。
手段極為殘忍。
“屍體,這只是一具屍體。”空間中的陸昭錦不忍地閉上眼。
葉幼清猜的沒錯,想必是他如今金丹有成,在戰場上發現這種現象,才特意提醒她的。
這所謂的鄧緯,只是至清他們利用鄧緯的屍體拘來了他的原魂囚禁。
再加以藥物,造出這具沒有神智只會喘氣的行屍走肉。
難怪太子什麽都審不出來,鄧緯早就就已經死了,就連他的靈魂現在也被折磨的快要煙消雲散。
眼前這具,不過是至清和沈志當時為了救下五皇子,用殘忍手段祭出的傀儡。
“真是畜生!你們根本不配修道。”陸昭錦聽著鄧緯的慘叫,咬牙切齒道。
她指尖一勾,想解除那些鎖鏈。
“錚!”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鎖鏈卻紋絲未動。
開啟祥瑞之後,陸昭錦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按說她的境界比至清高,怎麽會打不開至清設置的鎖鏈?
陸昭錦靠近鄧緯的身體,他猙獰的靈魂張著血盆大口向她嘶吼。
“這些不是寶鼎上的刻紋?”陸昭錦認出那些赤紅枷鎖上飄動的金色紋路,不再出手。
寶鼎現在還在至清的手裡,她不確定解開枷鎖後,會不會驚動至清。
可她醫者出身,本就不忍見人受苦。
何況鄧緯雖然貪念作祟為惡在先,但畢竟迷途知返,也是因為他背叛了五皇子,陸昭錦才順利找到了前世陷害陸家的真凶。
他所受的懲罰,已經夠了。
思來想去,女孩子伸出一隻手,渡了一縷靈氣給鄧緯的靈魂。
“滋滋”一陣黑煙冒起,鄧緯似乎舒服許多,委頓下去不再嘶吼。
陸昭錦又渡了幾縷靈氣給他,才走出牢門。
她已經想到證明真相的辦法了。
陸昭錦故技重施出了牢門,卻再次躲入陰影處沒有離開,盯著牢門口那個看守若有所思。
這個看守,就是當日陸昭寧被抓入大牢,攔著不許她探視的那個人。
當時是唐逍遙趕來,給看守看了一枚令牌,她就進去了。
陸昭錦現在很想知道,那令牌到底是誰的。
或許這是她知道唐逍遙真實身份的唯一線索。
“咯噠”幾粒石子從角落滾動引起了看守的注意。
二人警惕地走了過來,陸昭錦從背後偷襲,敲暈兩人,全部收入空間之中。
她操縱空間,用濃重的白霧將那個看守圍了起來,又喂了致幻的藥,輕聲將他喚醒。
“我這是……做夢了?”
“是夢。”女孩子的聲音縹緲無垠,“夢裡,可以吐真言。”
“告訴我,那攔住世子妃陸氏時,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給你看的令牌,是誰的。”
看守搖搖晃晃,目光呆滯,張口道:“五皇子……”
……
陸昭錦無聲潛回房,步子有些踉蹌,甚至沒有發覺外間打盹的人變成了花枝。
這一夜她輾轉難眠。
唐逍遙是五皇子的人,有五皇子的令牌也不足為奇。
陸昭錦試圖說服自己,卻仍然不安。
因為她可以確定,唐逍遙一定是沈志的另一個兒子,不同於山陽公主為他生下那個和葉幼清容貌七八分相似的沉雲少主。
而且自從回京之後,她看似處處得利,昳容閣聲名大噪,陸家藥行也賺了個缽滿盆滿。
她自己也有神醫之名在身,坊間甚至已經開始有人稱她為大醫女。
但身邊綠綺行為怪異,花巧突然發瘋,連本已經治好的八皇子也突然被人喂了藥發病。
剛轉頭,那邊葉幼漣就突然成了太子良娣。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陸昭錦靠在床邊,從懷裡取出葉幼清的那方錦帕,左思右想,也用靈氣在其上寫了幾行字:
葉家農莊,綠喬。赭漪故地,重遊。
隨後,她又沾了墨,鄭重寫下一句:定不負,相思意。
陸昭錦將錦帕封入信封,第二天一早,就托人送往北境。
她並不擔心會被人發覺靈氣的問題。
因為葉幼清能成功送抵,靈氣沒有被人抹去,說明他們的傳信之路還算安全,至清和沈志的手並沒有伸到這兒來。
“花枝,昨夜是你給我值的夜?”陸昭錦今晨便發現了花枝,問道。
“是,綠綺姐身上突然不方便。”花枝趕忙解釋。
陸昭錦還沒開口,綠綺就已經捂著小腹走了進來,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痛苦是真是假,已經醫術通神的陸昭錦一眼就能看出, 而此時的綠綺,恰好是那個假的。
陸昭錦微微咬唇,心裡很是失望。
綠綺到現在也不肯跟她直言自己的苦衷,反而愈演愈烈。
“你先去休息吧。”陸昭錦別過頭去,綠綺也識相地退下。
只有花枝十分高興。
如今,小姐身邊終於只剩她一個人了。
“小姐,今兒京中出了一件新鮮事。”
花枝興致勃勃地匯報起來:“有個戴面具的人抱了塊牌位從東城門一直走到京兆尹衙門告狀呢。”
戴面具的人?
陸昭錦心裡咯噔一下,“牌位上寫著什麽?”
(休夫計..4848533)--( 休夫計 )